月朗星稀,

    山间

    木屋里,完颜凤正与赖凤鸣对酌说笑着。

    忽听完颜凤问:“凤鸣,你喜不喜欢小孩子啊?”

    赖凤鸣乍闻此问,不由错愕语塞。

    完颜凤尚未注意到赖凤鸣的神情,顾自接着道:“前日里,我在树林里练习刀法时,遇到一个替母亲来拾柴的小孩子,六七岁的样子,长得虎头虎脑的,我看他拾柴辛苦,念及其孝心,就帮他打了一大捆柴,送去他家,还送了些,元宵节那天,我们猜灯谜的彩头,你不会介意的奥?”

    赖凤鸣似松了一口气,笑了笑后,回道:“既然都给了你,那就是你的,我怎会介意……”

    他说着,脑海中闪过蚩童,脱口道:“我也曾碰到过一个特别的小孩子……你也见过的……”

    完颜凤喝了一口酒后,问:“哦,是谁啊?”

    赖凤鸣回道:“就是当初,在十王殿地宫的那个小孩子……”

    完颜凤蹙眉道:“他?不过是个邪祟,怎可与一般的小孩子相提并论?”

    赖凤鸣摇头叹道:“他是命苦人,未及降临人世,就被母亲狠心舍弃,才因此生执,不愿往生,堕于冥界……”

    说罢,他向门外一瞥道:“可达将军带有人来,我不便在此,就此……”

    却听完颜凤拦道:“有什么便不便的?你我喝酒聊天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则,你我互知身份,更无谓回避……来,我们喝我们的……”说着,给赖凤鸣倒了杯酒。

    少时,只见可达,带着九绝走了进来。

    完颜凤一见九绝,便生厌恶,冷问道:“你来做甚?”

    九绝看到赖凤鸣在场,即生敌意,向完颜凤微一礼后,便想要对赖凤鸣动手。

    只见完颜凤,将弯刀往桌上一击,威喝道:“大胆九绝,竟敢对本公主的贵客不敬!”

    九绝遂收势作礼道:“公主,臣下非有意冒犯,只因身在宋境,不得不心存戒备。再则,赖凤鸣已是宋室之臣,为防其接近公主是存心不良,宁枉毋纵啊!”

    完颜凤怒道:“放肆!本公主不会识人吗?要你来提醒?”

    这时,一直作旁观的可达,出言提醒九绝:“法王,你不是有重要事情向公主禀报吗?莫要被些无谓的事和人耽误了……”

    赖凤鸣听出可达的言语含有酸味,遂淡笑着起身道:“时辰也不早了,在下也是时候告辞了……”

    完颜凤见此,便道:“那好,那我送你出去……”

    赖凤鸣摆手道:“不用不用,寻常山路,不用护送。”说罢,一礼后,出了木屋。

    完颜凤看了眼桌上的酒菜,只觉扫兴,瞪了可达和九绝一眼后,便准备将酒菜拿去倒掉。

    但听九绝禀告道:“公主,臣下此行,是替大王,给公主送密令的……”

    完颜凤一听,蹙眉问:“父王有密令?不是已经议和了吗?”

    九绝回道:“大王应下议和,不过是拖延之计……大王认为,强攻不如智取,公主身在宋境数月,理应对宋室有所掌握,大王的意思是想让公主伺机而动……”

    未等他说完,就听完颜凤冷然斥道:“父王的意思?哼!是你的意思吧?九绝!你不要以为,你能身为大金的国师,就可以左右父王的心意!你不就是拿捏了父王的人定胜天的想法,千方百计的怂恿于他!可阁主既算出宋的气数未尽,父王就算有万丈雄心,也不过是多费心于拉锯战,又有何益?”

    转而,她警告道:“九绝,本公主知道,你因恨回梦老人不传你神技,而迁怒赖布衣,你要寻他的事,本公主不会过问,但你若想要对赖凤鸣不利,得先问问本公主的这把弯刀!”说罢,抽出了弯刀。

    但见弯刀寒光迸射,只晃得九绝不由侧目。

    可达见完颜凤如此的维护赖凤鸣,妒恨不已,脱口而出道:“公主怎可亲疏不分?你我都是大金儿女,你却为了维护一个宋人,将刀对向自己人!”

    完颜凤嗤笑道:“你我是大金儿女,九绝是金人吗?他不过是仗着一身异术,和花言巧语,才让父王重用他的……”

    旋即,她向可达声明:“赖凤鸣是宋人,现也成了宋臣,但他还是我完颜凤的好朋友,可达,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再为此引发不必要的矛盾……”

    说罢,她将酒菜一收,走出了木屋。

    可达忿忿难平,唯有攥紧了拳头击向墙壁。

    九绝见状,眼珠一转,即摆出副计上心头状。

    ……

    话说赖凤鸣,在下山后,于返城途中,经过一片小树林时,看到正在林中练剑的赖布衣。

    他看着眼前这个四弟,心中不由思忖:“为什么,总觉得他变得陌生了?难道,我是因为娘的偏心,而对他有了芥蒂……”

    就在他寻思间,他竟看到赖布衣的身上,有另外一个身影一闪即逝。

    自从他获得一双慧眼后,的确看到了许多以前看不到的风景,也能看见一些不可思议的人和事,他早已习以为常。可如今看到自己四弟身上有异象,他还是为之惊诧不已。

    就在这时候,赖布衣察觉到有人在林外偷看自己,当即飞身而出攻击。

    于过招间,赖布衣才认出了赖凤鸣,遂停手询问:“三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此?”

    赖凤鸣淡笑道:“那你呢?这么晚了,在此练剑,就不怕娘担心你吗?”

    赖布衣收起剑后,搪塞了一句:“噢,陪公主出游晚归,一时兴起,想练一会儿剑……”

    转而,他正色询问:“三哥这是从金姑娘那里回来?还是从周侍郎那里回来?”

    赖凤鸣略有不虞的反问:“都是朋友间的往来,有区别吗?”

    赖布衣则关切的道:“三哥,我不是要干涉你什么,我只是关心你,我们是兄弟,是荣辱与共,休戚相关的亲兄弟……”

    赖凤鸣对于赖布衣的这番话,很觉刺耳,先是脱口一句:“你无非是担心我,会因交友不慎,对你有所连累吧……”

    旋即,他走到赖布衣的面前,摆出做为兄长的威严,一字一句的道:“你也说,我们是兄弟……这兄弟兄弟,兄在前,弟在后……我是长兄,你是幼弟,论看人看事,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多过于你这个当弟弟的……你三哥我,自有分寸,不劳四弟你来提醒。”

    赖布衣闻言,待要出言作些解释,却见赖凤鸣已顾自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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