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现在,更待何时?

    司徒渊是说不出口。和亲之人,若真是昭阳,那么她这一走,便是一辈子。他们兄妹俩,此生不再有再见之日。

    苏清晚和司徒渊都沉默不语,他们总是要面临的许许多多让他们难以承受的事。

    这样的困境,这样的残忍,让他们不敢有一刻松懈,身体的那根弦一直绷着,绷着…

    司徒渊把药放在自己的指腹上,轻轻柔柔地涂抹在苏清晚那淤青的膝盖上。

    “嘶…”

    尽管司徒渊的动作很轻,但苏清晚还是痛得倒吸了一口气。

    “可是我下手重了?”

    话音未落,司徒渊又开始对着她的膝盖吹气,“这样可好些?”

    司徒渊贴心地询问道。

    “好…好多了,辛苦王爷了。”

    苏清晚结结巴巴,说话都不利索了。膝盖上了药,凉凉的,却降不了从司徒渊嘴里吹出来的热气。

    苏清晚像是喝了酒,醉了,上头了,那娇滴滴的脸蛋,红得似那滴血的玫瑰。

    “苏清晚,你在脸红什么?”

    该死的司徒渊,居然直接这样问,这让苏清晚怎么回答?

    “没…没有的事!你看错了!”

    苏清晚直接把脸埋进被子里,这样,司徒渊就看不到她的脸了。

    “起来!你这样会捂坏的!再说了,你的后背本王都看过,如今,就是给你膝盖上药你有何可害羞的?“

    司徒渊把脸凑到苏清晚耳边说道,膝盖而已,就羞涩成这样,这日后…

    司徒渊开始想入非非,苏清晚突然抬头,好巧不巧,就这么撞上了司徒渊的鼻子。

    “嘶!苏清晚,本王好心给你上药,你居然恩将仇报!你把本王的鼻子撞塌了,你得为本王负责!”

    司徒渊捂着鼻子,咋咋呼呼的。

    “怎么就叫我恩将仇报了?我这伤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到底是撞痛了人家,苏清晚虽占理,但也只敢嘀嘀咕咕地发牢骚,可不敢理直气壮地和司徒渊算账。

    “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王爷听错了。”

    靠近,靠近,再靠近…让苏清晚无处可逃。

    “我错了!”

    在司徒渊的威逼下,苏清晚只能低头认错。

    “错了?嗯,很好,那你可得补偿本王?怎么补偿呢?”

    司徒渊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清晚,如饿狼看到了肉。

    “我…”

    “就这样补偿吧!”

    司徒渊点了点自己的唇角,凑近,凑近…那炙热的唇落在了苏清晚的脸颊…

    …

    司徒渊从苏清晚的揽月阁回到书房时,屋内只有刘全和一桌子膳食。

    刘全说,鸢尾回去补觉了,昨晚醉酒,就算喝了醒酒汤也是头昏脑胀的,她要回屋睡个天昏地暗。还让刘全转告司徒渊若不是要命的事就别吵她睡觉。

    “她就是个不听劝的,昨晚老奴都提醒她了,这酒性子烈,让她莫贪杯,她就是不听,您看看,她都闹出什么事来了!”

    这刘全就是个人精!司徒渊他不敢得罪,明着在数落鸢尾,这暗里就是在对司徒渊说教。

    司徒渊也不恼,刘全是为他好,他知道的。再说了,刘全都这把年纪了,让刘全说几句也不亏。

    不过,刘全接下来的话,就让司徒渊想收回刚刚所说的话。

    “你怎么去揽月阁这般久?按说你这身子骨可不能如此纵那啥过度,你可悠着点!咱先好生调理,重振雄风,指日可待!来喝了这碗汤。”

    听听,这刘全说的什么话,这摆明了就是说司徒渊不行!还把那一碗不知放了什么东西的汤药,难闻得很!

    “刘全,你放了什么鬼?要不,你自己喝吧?”

    司徒渊捏着鼻子,把汤推到刘全面前,他才不喝这玩意呢!再说了他行不行,他自己不知道吗?

    “这是鹿鞭,大冬天的,老孙头说吃这玩意对你身子好!”

    为了司徒渊的子孙后代,他刘全可是和老孙头操碎了心啊!王爷,您能不能配合一下?

    刘全一脸哀求。

    真是的,一个个没事干了?都盯着他那点事!

    “人老孙头还图王妃的那口荷叶鸡,老奴我真的单纯是为您好!您得信老奴!”

    刘全又把汤推到了司徒渊面前,司徒渊闻了闻,干呕了几下,这玩意真不能下肚!

    还有,荷叶鸡,他都没有尝过苏清晚亲手做的,这老孙头倒是吃了一次又一次!现在还惦记着!没门!

    “刘全,你让膳房那边给老孙头准备两只荷叶鸡当晚膳,吃不完不许他走!”

    吃,让他吃!既然老孙头这么喜欢吃荷叶鸡,司徒渊就让老孙头吃到吐!让他日后见到荷叶鸡就跑!

    “这不妥吧?老孙头这一大把年纪了,吃不了这么多,这岂不是浪费了?”

    刘全心疼的不是老孙头,而是鸡!

    “不,不是两只,是十只!刘全,你就按本王的话去安排!”

    司徒渊勾唇一笑,他就不信治不了老孙头!

    …

    结果,那天晚膳,老孙头对着那十只荷叶鸡,欲哭无泪,“老刘,我是哪得罪王爷了?”“可能是你给他开的那一碗鹿鞭汤恶心到他了!”

    刘全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刘全,你个老东西!这可是你自个来向我讨要的,如今怎就责罚于我老孙头上了?你还讲不讲理?”

    老孙头不服了!这汤药是他开的处方没错,但这是刘全求他的,而且熬煮也是刘全的活,按理说刘全占大头,罚的该他刘全才对!

    “主子的心思,我劝你别猜!要猜也猜不准!老孙头,你还是认罚吧!”

    话虽如此,刘全还是仗义坐到孙医士对面,拿起一只荷叶鸡就啃,“你我相识多年,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好!”

    孙医士不再抱怨,拿起荷叶鸡大口大口地吃着。

    不过,刘全的义气不止如此,他还让他手下的人过来领几只,分着吃,这事,他不说,老孙头不说,司徒渊不会知道。

    老孙头这牙口确实是不错,啃完了一只荷叶鸡之后还能舔着手指回味无穷,“这荷叶鸡虽不错,但还是没咱们王妃手艺好!”

    孙医士这话可是让刘全这个八面玲珑之人彻底醒悟了,敢情这老孙头是祸从口出啊!

    “这话你日后可别说了!这荷叶鸡你想吃去膳房找,你可别惦记王妃亲自给你做了!”

    今时不同往日,苏清晚如今可是司徒渊心尖尖上的人。老孙头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不知死活,惦记着这口吃的!

    “不,以后你不能再吃荷叶鸡了,就是说也不能说!”

    刘全转头一想,王爷此番操作,不就是为了让老孙头断了对荷叶鸡的一切想法吗?若老孙头还惦记着,呵呵,那王爷就不会只让他吃十只荷叶鸡这么简单了!

    “为何?”

    一想到日后不能吃荷叶鸡,老孙头就跟丢了魂似的!他容易吗他?好不容易遇到一口合他胃口的东西,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剥夺了,吃都不让吃,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你糊涂啊!你天天念叨着的荷叶鸡人王爷都没尝过一口,你就吃过好几只了,王爷能不生气吗?王爷不拿你开涮,难不成还同王妃置气吗?”

    既然老孙头不明白,那刘全就把话同他说得一清二楚,看他还敢不敢吃荷叶鸡!

    老孙头嘴巴一张一合,想说什么却未说出口。

    “你也别太在意了,这些口腹之欲,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刘全看来,没有什么比活着重要。那一口吃的,可有可无,多的是食材可代替。

    “没了,没了,老夫的就图那一口啊!凭啥他是王爷他就能剥夺他人的喜好?我不服!”

    老孙头仰天长啸,活了大半辈子,老孙头终于硬气了一回。

    可惜被刘全一句打蔫了。

    “就凭他是主,你是仆,就凭王妃也是主,你是仆。”

    苏清晚是王妃,就算她再怎么与人为善,她是王妃的身份就在那,王妃给的东西叫赏赐。你眼巴巴地盼着,求着就是以下犯上。

    “啊!我的荷叶鸡啊!”

    老孙头捶胸顿足,不知现在同司徒渊道歉,日后他司徒渊会不会看在他为渊王府忙前忙后,看在他老孙头年岁已高,赏他一口荷叶鸡呢?

    “你若想吃,我让膳房偷偷给你做。”

    刘全看到老孙头这模样,于心不忍,就凭他和老孙头这大半辈子的交情,这个险,他冒了!

    “不必了,此荷叶鸡非彼荷叶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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