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分,几辆警车停在了龙海县公安局大院内,杨正明等几名公安,押着光哥这批人直接分开关押起来。

    早就得到消息的副局长马向远连夜起床,裹着军大衣,跟杨正明问清了来龙去脉,直接拍板连夜审讯,分开突击。

    孙国忠一案牵连着整个江宁市的重大涉黑团伙,以及市委市政府的官场保护伞。

    这一点,是叶炳文昨天走之前就跟魏长民、马向远交过底的。

    所以,在接下来的审讯过程中,目标很明确,方向也很清晰。

    马向远、杨正明外加另一名警察,三个人负责提审光哥,拉到一间屋子里,就开始走流程。

    九十年代的县局审讯室,可没那么正规,犯人戴着铐子坐在椅子上,正对面是一张写字桌,以及三名公安。

    没有监控器,玩法就多得很了。

    “警察叔叔,我冤枉啊我!”

    叫光哥这人明显是个老油子,绝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晃动着手铐,满脸委屈。

    “我跟孙国忠是老哥们了,带朋友去他们家看看都不行吗?我没干嘛吧?”

    马向远是今天的主审,他就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就冷冷看着这人,杨正明和另外一名警察相伴左右,也不吭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任凭光哥怎么叫唤,就是没一名警察开口。

    就这样约莫过了将近半小时,房门打开,进来了一名公安,附身到马向远耳边嘀咕了几句,接着转身离开。

    随着房门再次关闭,马向远这才冷冷地开口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龙海县。”

    光哥当即回答:“可是警察叔叔,就算是龙海县公安局也不能随便抓人吗?”

    “你叫谢伟光是吧?”

    马向远挪了挪板凳,重新坐好道:“知不知道我是谁?”

    谢伟光就直勾勾看着马向远,眼神和气场上有些心虚,悻悻然地摇摇头。

    “我叫马向远。”

    马向远冷着脸淡淡道:“是龙海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今天我来审你,够不够资格?”

    “……”

    谢伟光心里头咯噔一声,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深更半夜让一个副局长亲自提审,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自己这是被重视了,后果就是被重办。

    “不……不是,马局长。”

    谢伟光当即收敛了嬉皮笑脸,谄媚着道:“我没做什么吧?我……我不就是……”

    “我知道,你们都是江宁市里的,对吧?上面有人,是不是觉得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保你们出去!”

    马向远说完冷冷一笑,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但我告诉你谢伟光,今天在这里,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强大气场威慑的谢伟光很紧张,惶惶中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马向远啪的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地指着他吼了起来。

    “因为就在刚刚,孙国忠的岳父李德才被你们吓死了。”

    “……”

    谢伟光浑身一颤,脸都白了:“马局长,这……这可不能乱说啊,我们什么都没干。”

    “没干?谢伟光,你当时我傻子吗?”

    马向远脸色涨红,狠狠怒视着他道:“你那几个兄弟可是已经交代,下车之前,你谢伟光亲口说的,要弄死孙国忠,其他人打一顿就行,还说没干?”

    “……”

    谢伟光心头一抽,人都傻了。

    他脑子有点乱,眼巴巴看着马向远,一时间分不清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

    要弄死孙国忠的确是自己说的,他们也确实抱着杀人心态来的,现实情况虽然没动手,可自家兄弟要真指认自己性质就完全变了。

    这是一个人说的?还是所有人都这么说,故意将罪全推到自己身上?

    还有马向远说的孙国忠岳父被吓死了?这是真的假的?

    如果真造成了命案发生,就算江宁市那边再有人,龙海县公安局至少能让他蹲上几年,那他妈可就麻烦了。

    “我告诉你谢伟光。”

    马向远多老辣,直接攻破谢伟光心理防线后,伸手一指他道:“今天晚上,你在这儿好好想想。”

    “为什么你们还没到龙海县,我们就已经在孙国忠岳父母家里等着了……”

    “又为什么刚到审讯室,你的名字跟你们要干的事,就有人告诉了我。”

    “把这些问题想清楚了,别到时候替人背了黑锅。”

    话音一落,马向远带着杨正明那两名警察,转身就离开了审讯室,留下一脸目瞪口呆的谢伟光。

    来到外面走廊,就能清楚听到其他审讯室内,传来痛不欲生的惨叫。

    马向远有一套自己的审讯方式,对软柿子用硬手段,对谢伟光这种主心骨级别的大哥,那就用离间玩法。

    ……&……

    与此同时。

    江宁市,东城区,淮海现代城。

    这是全市开发最早的第一批商业楼盘,每栋楼都有十八层高,标准的电梯房。

    放在几十年后,或许不算什么,可在九十年代的江宁是全市老百姓都羡慕的好房子。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夜色平静,漆黑的卧室内,没有灯光,就听见一个人粗喘着拿起话筒,放在耳边,很慵懒的回答了一句。

    “喂?”

    下一秒,整个屋内都陷入了无人般地安静。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半分钟,黑暗光线下,隐约看到一个庞大身躯突然坐起,吭哧吭哧着从床上下来,拉开了灯光,镜头拉近,才发现此人正是董四海。

    光秃秃的圆脑袋,将近三百斤的体重,脸上可没有半点弥勒佛的慈祥,反而满脸杀气。

    “我知道了。”

    董四海冷冷说了一句,随手挂了电话。

    “诶呀,董哥,你怎么起来了啊?”

    香软的席梦思被窝里,左右两边都躺着一名赤条条的女人,连眼睛都没睁开,撒着娇在床上打滚,一边嘟着嘴,一边嘤嘤嘤。

    董四海双眉压眼,气喘吁吁地离开卧室,连大裤衩子都没穿,就光着脚来到外面客厅,看了下挂钟上的时间后,忍不住怒骂了一句。

    “草他马勒戈壁!”

    骂骂咧咧地走到客厅座机前,照着电话薄的号码拨了出去,听筒里嘟了大半天都没人接听。

    董四海越来越暴躁,跟着又换了个号码打,这次终于有人接听了。

    “喂?”

    “郑董呢?我找郑董,出大事儿了。”

    “四海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人的回答:“郑董今天中午就去京城了,说要去跟一位老爷子拜年,晚上估计喝多了,你有什么事?”

    “草!”

    董四海一抻腰,拿起茶几上的佛珠捻动起来,暴躁道:“谢伟光那几个孙子在龙海县被扣了,是魏长民的人,事没办成,人全他妈都被抓了。”

    “那没事吧?”

    听筒里那人说道:“事没办成,就说明也没死人,四海哥你还担心什么?”

    “你懂个屁。”

    董四海翻着白眼道:“谢伟光他们刚进孙国忠家院子,就被抓,这说明什么?说明龙海县公安局一早就他妈在里面等着了。”

    “他们是怎么知道谢伟光会去的?又为什么提前等着?”

    “魏长民那个混账,现在好不容易做上县公安局局长了,这是铁了心跟叶炳文穿一条裤子,这他妈是要拿谢伟光开刀呢。”

    “不管孙国忠有没有受伤,谢伟光这是要被他们办成典型,万一这孙子在里面乱咬怎么办?”

    “他妈的,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找林秋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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