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三面围城,目光再来到广宗城中的黄巾士卒这边。

    前几日官兵抵达广宗,又列阵操演,黄巾军为何不敢出城作战?

    只因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张角伤重不治,已然身亡。

    作为黄巾军精神领袖的张角身死,自是让一众黄巾士卒感觉天塌了一般,是故一众黄巾士卒士气低沉,就连出城袭扰都不敢了。

    不过趁着官兵操演的这些时日,人公将军张梁好歹也收束住一众黄巾士卒的军心士气,众将士虽不敢出城与官兵野战,但凭借广宗城防还是能与官兵一战的。

    今日见得官兵再度三面合围,人公将军张梁自是立于城头大声呼喝。

    “我黄巾将士为何会反,还不是官府横征暴敛,以致于我等贫苦百姓连活下去都是奢望么。”

    “现今官兵三面合围,就连广宗这一区区立足之地也不让我等拥有,我黄巾将士你们答应吗?”

    一众饱受压迫的黄巾将士,自是厉声呼喝。

    “不答应,不答应!”

    “想一想我们的妻儿老小,想一想为我太平道事业捐躯的袍泽兄弟,想一想人人敬仰的大贤良师,现今官兵还想剥夺我等身家性命,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不答应!”

    见得全城将士,悲愤的怒吼,人公将军张梁自是再度大声呼喊道。

    “苍天已死!”

    全城将士听之,自是大声呼应道。

    “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不知是一众黄巾士卒的呼喊感天动地,还是什么缘故,一时之间竟有天地变色,秋风萧瑟之感。

    皇甫嵩与主簿阎忠二人站在巢车之上,看着广宗城中黄巾贼寇的疯狂,听着他们那声嘶力竭的怒吼,再感受着这寒风萧瑟。

    皇甫嵩二人心中隐隐升起些许不妙的念头,只因此时此刻的黄巾贼寇竟然颇有些哀兵之状。

    不过狭路相逢勇者胜,官兵已然列阵以待,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此时无故撤军,官兵经过这几日整训的军心士气定然会大受打击。

    是故皇甫嵩挥动令旗,令三军展开了试探性的攻击。

    试探性的攻城可以更好的控制伤亡情况,同时若是黄巾贼寇露出纰漏,也能更好的集中兵力攻城,并一举夺城。

    随着令旗招展,众多投石车自是抛出漫天石雨,砸向广宗城头。

    而三军将士则奋力的推动着攻城锤、井阑以及吕公车等攻城器械冲向广宗城墙,至于更多的将士则扛着云梯飞速奔向广宗城头。

    皇甫嵩看着上万名官兵将士涌向广宗城头,不禁虎目微眯。

    官兵为了功业,对于攻破广宗城自然是势在必得的,而黄巾贼寇为了活命,定然也是会拼死抵抗的。

    而这也必将是一番龙争虎斗,到时候就看看是官兵的矛利还是黄巾贼寇的盾坚了。

    随着云梯率先抵达城墙,官兵在井阑射出的箭雨的掩护下,自是奋力向上攀登。

    而城墙之上的黄巾士卒也顶着箭雨,将熬煮的金汁或擂石,砸向一众官兵,这也令一众云梯上的官兵哀嚎着坠落而下。

    因为此前征战黄巾士卒的弓矢折损殆尽,官兵自是比较顺利的攻城。

    但广宗城中现今仍有十万黄巾将士,是故哪怕官兵各种攻城器械轮番上阵,依旧陷入了惨烈的消耗战中。

    到得傍晚时分,血战一日的官兵仍未攻下广宗城头,是故不得不鸣金收兵。

    护乌桓中郎将宗员与魏郡太守厉温,齐齐来见主帅皇甫嵩,主簿阎忠统计好今日战况,也来到皇甫嵩跟前禀报战况。

    主簿阎忠拱手拜道。

    “皇甫将军,这样攻城不行啊,短短一日我军便折损了将近五千儿郎,照这般打法,只怕我军折损完,也攻不下这广宗城啊。”

    皇甫嵩闻言,却是眉头一皱。

    “今日杀敌多少?”

    “此外今日攻城虽然惨烈,但本将亲自指挥,心中也有定数,料来每面城墙折损当在一千上下,怎么会多出这么多伤亡?”

    阎忠闻言,自是回应道。

    “我军今日攻城,应斩杀不下一万黄巾贼寇。”

    “此外将军本部与厉太守所部死伤皆在一千上下,只是护乌桓中郎将宗员所部折损足有三千之众。”

    皇甫嵩闻言,眉头更是一紧,不禁看向护乌桓中郎将宗员。

    宗员见此,自知今日战事颇有些不遵将令之嫌,更造成了颇多伤亡,是故苦笑着认罪道。

    “今日折损甚多,实乃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太过拼命,不过刘备三兄弟现今皆身披数创。”

    “还请左中郎将治罪于我,莫要迁怒他们三人。”

    宗员主动承担罪责,皇甫嵩倒也不置可否,不过对于刘备三兄弟的行为,却是有了些许不识大体的印象。

    同时皇甫嵩心中暗自估量,刘备、关羽、张飞三人这般拼命,难道是因为昨夜饮宴之时,自己的赐食之举不成?

    昨夜饮宴的赐食之举虽然能让刘备三兄弟有效死之心,但也不至于这般拼命吧。

    毕竟在自己看来,今日攻城着实没有一战而下的可能,是故并未让三军将士拼死攻城,为何他们三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

    当皇甫嵩问出心中疑问之时,宗员再次苦笑着说出其中缘由。

    “刘备三兄弟这般拼命,除了报答皇甫中郎的器重之心外,只怕还有报谢师恩的缘故。”

    皇甫嵩闻言一愣,随后便又听得宗员说到其中缘由。

    “卢植卢中郎的长子卢钟、次子卢灵,此前尽皆没于攻打广宗城的征战之中,吾等誓言要将那张角挫骨扬灰来着。”

    “现今卢中郎被阉宦诬陷,陷于牢狱之中,刘备今日所为当有兑现当日诺言之举,方才这般不管不顾。”

    皇甫嵩闻言,心中自是大为称赞刘备与卢植的师生情义。

    对于刘备不识大体的印象也稍微弱化少许,同时不禁感叹一声。

    “年轻真好,真是恩怨分明,敢打敢拼啊!”

    “走,我等一起去看看刘备他们兄弟三人吧!”

    宗员、厉温、阎忠几人闻言,自是紧随皇甫嵩而去。

    到得刘备营帐,医师正在给刘备兄弟三人处理伤口,刘备、关羽、张飞三人见得一众将帅到来,忙要起身行礼。

    皇甫嵩见得刘备三兄弟旧伤刚好,便又添新伤,忙止住要起身的刘备三人。

    “不必施礼,且让医师为你们敷药!”

    说着,皇甫嵩还从怀中掏出家传的上好金疮药递与医师,用于三人治伤。

    刘备三兄弟自是拜谢不已,而刘备更是拱手拜道。

    “多谢皇甫将军伤药,不需几日我兄弟三人便可再上战场厮杀。”

    皇甫嵩闻言,微微点头,随后开口言道。

    “玄德,你兄弟三人的忠义之心自是值得称赞的,但日后切莫再像今日这般鲁莽。”

    “毕竟要想报仇,也得留着有用之躯才是,此外子干兄之仇,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呢!”

    对于恩师卢植丧子之痛,刘备可谓铭记于心,可随着恩师卢植被阉宦诬陷,押回京师治罪。

    自己与军中将帅并没有太深情义,自然不能奢望一众将帅还记得此事。

    刘备只企盼通过自己兄弟三人奋力厮杀,率先攻破城池,再实现将那贼首张角挫骨扬灰的诺言。

    此刻听得皇甫嵩的诺言,刘备竟有几分哽咽,随即起身躬身拜道。

    “多谢皇甫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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