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知程江所说尽是一派谎言,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无奈之下,陈玄风只能将计就计,跟着程江往府衙走。

    只是在前往府衙的路上,陈玄风一刻都没有放松戒备,手里始终提着柯辟邪,同时也用眼神示意梅超风保持警惕,莫要被官兵钻了空子。

    这个时代绍兴府的面积远不如后世的SX市大,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府衙。

    站在府衙大门口的两只石狮子中间,程江回过身来说道:“壮士还请在这里稍后,容我进去通禀一声。”

    说话时,他看向后面一众官兵衙役,使了个眼色。众人立即明白,当即分散开来,在陈梅柯三人周围形成了包围圈。

    陈玄风见状就笑道:“都这么紧张干什么?都跟着你们来到这了,还能跑么?”

    程江却不回答,只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府衙大门。

    站在府衙门外,陈玄风看见门右侧石狮子后面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布告,格式与贴在城门外的那张相同,心想刚才没看清楚这布告,不如这会儿再看看。

    凑近细看之下,只见内容大致如下:

    这布告首先传达了朝廷近期颁布的政令,说朝廷已经下诏,追封岳飞为鄂王,追赠太师。削去高宗皇帝在秦桧死后追封秦桧的申忠献王,改秦桧谥号为“谬丑”,以追究秦桧的误国之罪,曰:“一日纵敌,遂贻数世之忧。”

    如此政令,充分表明了当今君臣收复失地、反攻金国的决心。体现在行动上,已有圣旨昭告天下,在大宋全境招兵买马,嘱令各地官府全力支持,并分派了具体任务,如限某州某府某县在五月之前招募军士若干,义勇多多益善……

    陈玄风觉得,若是这张公告上的内容属实,且绍兴府认真履行职责的话,那么之前程江所说的那些话就不全是在撒谎。

    很简单的道理,大战将近,军方募集一批能人异士,在主战场之外的一些地区搞些活动,对战事还是很有帮助的,就比如神雕世界里杨过领着三山五岳的高手烧了蒙古大军的粮仓,能说没用么?多少有点用。

    只不过道理归道理,陈玄风却依然对此没有半分兴趣。

    也不要说他对待宋金两国的看法如何,只说如今这绍兴府手下的这帮鸟人,牛逼哄哄的柯辟邪只不过是个地头蛇罢了,离开江南啥也不是。还有,千手人屠彭连虎这样的都被招进来了,这样的队伍还能打胜仗么?简直是痴人说梦。

    看完布告,又暗暗感慨有顷,仍不见程江出来,不由得心头一阵烦躁,同时一股深深的倦意袭遍全身,这才想起自己夫妇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了。

    本来对于他们这样的武者来说,两天两夜不睡觉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他夫妇连日来又是登山又是下海的,就不能以常理度之了。

    他既需绞尽脑汁蒙骗周伯通、又要提防沈青铜暗中下毒,而后在抢马之前又有一段长途奔驰,再加上与彭连虎、柯辟邪等官兵几番激战,一系列的折腾所带来的疲劳,即便是铁打的身子骨也已不堪承受。

    正不耐时,程江终于出现了,站在大门口向陈玄风夫妇一拱手,说道:“在下已经将事情经过禀报知府大人,知府大人有请。请两位入内一叙。”

    陈玄风仍然不信程江所言,心想那知府又不认识自己夫妇,此刻宣布升堂审案才是正理,怎会平白无故请两名嫌犯入内一叙?其中定然有诈。

    只不过事已至此,除了进去看看、见机行事之外已经别无他途,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柯辟邪还在自己手上,只要对方敢出幺蛾子,就先把这位柯大侠杀了垫背。

    他也不说话,只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头前带路,程江会意,微微一笑,转身就走了进去。陈梅二人随即跟在后面,而在陈梅二人身后,彭连虎、秦刚等人也跟了上来,与前面的程江隐隐形成包夹之势。

    大门里面就是府衙的公堂,只不过内里却很深,门口距离最里面分隔后堂的影壁至少有二十丈远近。

    门内空着一片地,面积约有一百平,乃是公审时百姓观看之所,由一排栅栏与内堂隔开,栅栏中间留有进出通道。

    陈梅二人跟着程江走过栅栏,步入堂内,程江自顾往里走,越过两侧一根根油了朱漆的堂柱、一直走到设在影壁前的堂案才止住脚步,望着堂案后面坐着的一人行礼,口称:“知府大人,人带到了。”

    陈玄风从进来之后一直游目四顾,察看左右两侧的陈设布置。

    这是他行走江湖的习惯,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首先要观察周遭地形,这样既可以避免中伏、又可以提前设下逃跑路线。

    左右两侧并没有想象中拄着水火棍高呼“威武”的衙役,这令他放心不少,这意味着程江没有在把自己诓进来之后立即翻脸。

    看完了两侧再看中间,只见大堂影壁上方高悬着一块匾额,与穿越前在古装剧中看见的“明镜高悬”、“公正廉明”等牌匾不同,这块牌匾上写的远远不止四个字。

    陈玄风凝目看去,只见上面写的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匾额还有落款,落款处写的是“朱熹”,陈玄风不知道这个字是不是念“喜”,反正将就着默念,念了白字也没人知道。只是瞬时想到,难道这位知府大人便是朱熹?

    想到此处,正逢程江禀告完毕,目光便从匾额移了下来,落在案后端坐的一人脸上。

    只见此人头戴长翅乌纱帽,身穿紫色官袍,一张脸上纹理纵横,有如刀削斧凿,显是饱经沧桑,年纪只怕已逾花甲。

    然而此人的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目光如电般对视过来,不怒自威。

    陈玄风没有说话。就这么与老知府对视着,心中却在揣测:如果只看面相,这位知府大人应该不是一个贪官。

    就这面相,若是搁在后世的影视作品中,绝对是标准的正派角色,尤其是在那些反贪反腐的剧目中,饰演一个主持大局的、刚直不阿、坚持正义的、最终将贪腐官员绳之以法的高官,最是合适不过了。

    嗯,法院院长,检察院院长,省高官这些角色都很合适,市高官有点小了。

    陈玄风还在这琢磨着给这位知府一个什么角色,知府却已经开口了,“这位壮士如何称呼啊?”

    同样是在没有介绍自己的情况下先问对方,与此前遇见的那几个人相比,这位知府给陈玄风的感觉是最好的。

    因为若是按照正常逻辑,此时知府应该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刁民,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而此时这位知府非但没有嘿唬他,反倒和颜悦色地询问姓名,就如同嘘寒问暖一般,让他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敌意,于是坦然道:“草民陈玄风,这位是草民的浑家,叫做梅超风。”

    反正在庆元府梅超风已经把自家姓名报出去了,这边早晚会知道,这时再藏着掖着反倒显得自己夫妇不够光棍。

    “陈玄风,梅超风。”知府喃喃重复了一遍,然后点头道:“嗯,你夫妇名字都取得很好,听起来也很般配。”

    就这话一说出来,不要说陈玄风生不出敌意,就连一旁戒备的梅超风都觉得如沐春风,心说这知府老儿人挺好啊,一点都不厉害。

    也不等陈梅二人说话,那知府又说道:“陈壮士,既然已经来到这了,就不要站着了,来人啊,赐座。给柯大侠也拿一张过来。”

    随即便有三名衙役各自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却是衙门里专门为陪审管或监审官预留的座椅。

    陈梅二人自然不肯落座,这手里还拿着柯辟邪呢,如何坐得下?一旦坐下,柯辟邪只需双脚一着地,便可借力挣脱,到时候再像抓鸡一样满大堂抓他岂不尴尬?更不要说很可能根本没有重新抓住他的机会。

    那知府眼见陈梅二人仍然站得笔直,神色微微一变,但转瞬就恢复了正常,从堂案后站起身来说道:“看来你二位还是不肯相信本官啊,也罢,就让你们放下这颗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案后缓缓踱了出来,待到一句话说完,他的人已经到了陈玄风对面一丈处。

    只是话音尚未落定,突然闪电般欺近,在陈梅二人反应过来之前,一只青筋毕露的大手已经拍在了柯辟邪的右臂。

    陈玄风既惊且惑,这知府端的好武功!可是他打柯辟邪干什么?没等一念闪过,抓在柯辟邪琵琶骨上的右手突然一滑。

    就好像柯辟邪的琵琶骨突然变成了一只拳头一样,突地一跳,一股强劲的力道撞在自己掌心,顿时暗道不好!

    再看柯辟邪时,只见柯辟邪的一条右臂已经抓在了那知府的手上,而且那知府已经拉着柯辟邪后撤出一丈的距离,然后并肩站在那里,笑吟吟地说道:“现在陈壮士可以坐下说话了吧?”

    陈玄风知道,此时即便自己再冲过去,想从知府的手里夺回柯辟邪也不可能了,因为这位知府竟然是一名绝顶高手。

    什么是绝顶高手?在射雕这个世界里面,此时能够称的起绝顶高手的总共就有五个,那就是天下五绝!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顽童。除此之外,就连铁掌水上漂裘千仞都差了些行市。

    而这位知府不论从身法、速度,内力修为以及招法来看,都是自己夫妇难以企及项背的。

    绝对比裘千仞强!甚至,都不比自己的师父黄药师差多少,应该赶得上此时没有练过九阴的周伯通了!

    在这样的绝顶高手面前,再抢人又有什么意义?也不要说能不能抢得回来,只说人家要杀自己夫妇两个,刚才直接出手攻击自己夫妇就可以了,何须先把柯辟邪抢回去?

    这知府是谁?怎么这么厉害?难道自己穿越的这个射雕世界与书中那个世界不一样?

    陈玄风当场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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