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翼,你射杀了多少人?”吕光高兴地问道。

    “六十一人!你呢?”

    吕光听后,心情大好,说道:“我射杀了六十八人!”

    邓羌听后,脸色黯淡,低下头去,一阵长叹。

    此时,苻坚上前,笑道:“子翼伤势尚未完全康复,我看这一局,你们二人平手算了!”

    吕光看着邓羌灰暗的脸色,知道邓羌一番射击,又引发了内伤。

    那是,自己连射近70箭,双臂也是累得发酸作痛,邓羌伤势未愈,又与自己较劲。一番急射,定然是引得内伤再次发作。

    “永固(苻坚的表字)兄说得是,子翼兄伤势尚未完全康复,是我占了子翼的便宜,这一局就当我们是平手。

    以后待子翼痊愈之后,若是再有战事,我们再公平较量一番,如何?”

    邓羌听罢,好胜的性格再次被激发,于是抬起头来,看向吕光,说道:

    “如此也好,不过……”

    邓羌欲言又止,吕光好奇心大作,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邓羌不屑地说道:“这些小鱼小虾杀起来实在没劲,下次我们比试一番,看谁能率先斩下冉闵的人头!”

    吕光听后,哈哈大笑道:“子翼兄果真是大丈夫,所言甚合我意。如此便说定了,看下次我们二人谁能斩下冉闵的人头!”

    皮氏县城,冉闵背靠在城墙之后,与刘宁、呼延信几人啃着干饼,吃着肉干。

    城墙之上,布满了尸体,有的将士正抱着尸体嚎啕大哭,这些战死的将士都是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兄弟。

    另外的将士有的横躺在城墙之上休息,有的背靠着城墙小眠。众人听到战友们哭泣的声音,一个个脸上默然,并无表情。

    战斗总是要死人的,今日他死,或许明日就会轮到自己,对于生死,众人已经看得很淡了。

    今日两番战斗,从子夜战斗到天明,确实把大家累得够呛。众人都是抓紧时间休息,准备迎接第三波的战斗。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响起,一名将士快速跑上城墙,神情慌张地报告道:

    “陛下,桥头堡失守了!”

    冉闵听罢,心中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马肉干,问道:“刘崇和刘泰两位将军呢?”

    那名报信的将士听罢,转头看向冉闵身旁的刘宁,遂低下头去,说道:

    “刘崇和刘泰两位将军为国捐躯了!”

    冉闵听罢,犹如重锤击脑一般,眼前一黑,整个身体都是晃了一晃。

    刘宁听罢,突然放声大哭,“三弟啊,你怎么就这样离我而去了!”

    刘宁与刘崇是亲兄弟,刘宁排行老二,刘崇排行老三,所以刘宁喊刘崇为三弟。

    冉闵背靠城墙,双眼紧闭,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过了片刻,冉闵又问:“其它的将士呢?”

    那名报信的将士说道:“总共有17名将士乘坐小船,划过岸来,其它的……全都战死了!”

    冉闵低下头去,两行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哇——”的一声,冉闵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800名将士啊!800个年轻的生命啊!为了自己而战死!

    800个家庭就这样老人失去了儿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亲。

    800个家庭或许将面临妻离子散的悲境啊!

    如今敌人才发动了两波进攻,或许过不了多长时间,第三波、第四波进攻就会到来。

    到了那时,城墙之上不知还有多少将士能够存活?

    他们都是好男儿,都是好将士,可是为了自己,他们一个个地都将失去生命,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

    若是没有自己的到来,或许这些将士如今还在晋阳城中、大宁堡中、平阳城中自由自在的生活,享受着家庭团圆的天伦之乐。

    “哇——”

    冉闵内心悲痛,一时放声大哭,捶胸顿足。

    城墙上的众将士们见冉闵哭个不停,一个个地站起身来望向冉闵,眼中都是充满了泪水,泪水中既有惊讶,也有感动。

    冉闵,那可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是杀人如麻的魔王,心比磐石,将士们何时可曾见过冉闵掉过眼泪?

    可是如今却痛哭不已,伤心不止。

    将士们一个个地被冉闵的痛哭之声所感染,顿时城墙之上哭声一片。

    “报——陛下,我们活捉了一名奸细!”

    又一名将士跑上城墙,向冉闵报告道。

    “奸细?什么奸细,带上城来!”

    冉闵心中惊讶,连忙抹去眼泪,如今活捉了一名奸细,正好可以询问一番对方的计划和布局。

    过不多时,只见四名将士反捆着一人走上城来。

    冉闵站起身来,细细看向那名奸细,只见那奸细生得贼眉鼠眼,身体干瘦,肋骨嶙峋,竟然是一名晋人。

    “我不是奸细,我是蒋干大将军派来营救你们的!”

    “什么?蒋干?营救我们?”

    冉闵听到蒋干二字,顿时两眼放光,遂急忙问道:“蒋干何在?”

    蒋干是自己的大将军,这些年来一直跟随自己南征北战,可是自己的心腹之一。

    那奸细听后,歪着头,用眼睛斜瞪着冉闵,嘿嘿一笑,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你是冉闵陛下?”

    “放肆!”一旁的刘宁大喝一声。

    冉闵举起手来,怕吓坏了那人,于是说道:“我便是冉闵!”

    “嘿嘿!”

    那人又是一笑,脖子一缩,又用眼睛斜瞪着冉闵,说道:

    “大将军现在野王(今河南省沁阳市)城中。”

    冉闵听罢,心中一动。

    在平城之时,拓跋寔君(拓跋什翼犍的庶长子)就曾经告诉自己,自邺城兵败之后,蒋干便带领部分人马来到野王。

    自己一路南下,也正是为了寻找蒋干而去,没想到此时在皮氏县城之中,竟然听到了蒋干的好消息。

    冉闵再三看向这名奸细,观察他的脸色,判定他是不是慕容评派来的奸细。

    这种可能性很大,慕容评两次攻城未果,说不定会改变战术,派出奸细,谎称是蒋干的部属,引诱自己出城,而后乘机包围自己,乃至消灭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冉闵问道。

    那奸细嘿嘿一笑,说道:“我叫三泥鳅。”

    “三泥鳅?”

    冉闵顿时被逗乐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字。

    三泥鳅看见冉闵在笑话自己,于是嘿嘿笑道:

    “我们穷人家没名没姓,我排行老三,常年在黄河边打鱼为生,所以人们都将我叫作三泥鳅。”

    冉闵听罢,笑了笑,来到三泥鳅的身边,蹲下身体,又问:

    “你说你是蒋干派来营救我们的,那我问你,你可有什么信物来证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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