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天启帝天澜十八年秋,中秋宫宴于鹭山温泉行宫盛大开幕。

    宁珊月拖着嫣红色的珠翠长裙,头戴金冠,簪着金簪,

    手拿鼓锤擂鼓,臂膀迅速捶动,鼓声好似天边炸响的惊雷,动人心魄。

    宁珊月的心也跟着狂跳了起来,她一身明华站在圆形高台之上,身边的舞姬歌姬,乐府的弹奏乐器也已然就位。

    美人女官美眸含笑,朗声道:

    “中秋大宴,大宴天下。

    十八载,一载一声鼓,声声入耳似惊雷;

    十八载,一鼓重一鼓,雷声滚滚荡长空。”

    夕阳余晖最闪耀的那抹金辉,此刻稳稳落在了她的金冠上,宁珊月笑意大气,骄傲的道:

    “启奏皇上,皇后娘娘,中秋宫宴,宴不在歌舞,宴在十八年两国亲似兄弟一般的情感。

    接下来,由臣与乐府舞姬共擂鼓十八声,开启宫宴倒计时。”

    十八面红漆大鼓摆在圆形高台之上围了一圈,宁珊月面前的大鼓则是摆在最前列。

    鼓下站着宫中乐府十八位舞姬,随着宁珊月敲响的鼓声,每一声落定,皆有一位舞姬飞上大鼓。

    十八声敲满,十八位舞姬同时立于大鼓之上,

    舞姬的水袖里藏有一个小鼓槌,编钟宫乐声起,她们单足起舞,长袖飞天,

    同时敲响十八面大鼓,声声似雷,宫宴正式开幕。

    大周帝后,匈奴太后与那匈奴公主都被底下那挺胸抬头,自信明艳的女子给吸引住了目光。

    宁珊月身为女子,并不惧怕站于高台面对文武百官的注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

    一定要自信,要将大周最好的一面,大周女子最有才能的一面给展示出来。

    她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云懿皇后这些年对女子的帮扶与优待,没有白费。

    舞姬擂鼓,结合了飞天神女舞的开幕表演,似神似仙。

    会场中人彻底安静了下来,目光接被这开幕式给吸引走,头一次觉得参加宫宴不是那样的无聊了。

    只是众人没有想到,等这十八面大鼓与舞姬都撤下以后,从宁珊月的那面大鼓后还藏着一个人。

    宁珊月拖着有滑轮的大鼓退到了一边,圆形高台上立着一红衣金冠的少年。

    大周储君裴昀,站到了中间,以“十八载”为演说核心,将大周与匈奴的这十八年情谊,优雅且稳重,款款到来。

    方才还在口口称赞宁珊月的众人,此刻的目光都落到了太子裴昀身上。

    江云娆坐在高台上,还拿绣帕感动的擦了擦泪:

    “的确是用心了,这开幕式用心,稿子也用心。

    对了,昀儿文笔这么好吗,念得可好了,听得可感动了。”

    裴乐瑶在一边小声的道:

    “太子哥哪有什么文笔,他批折子跟父皇一样,凶悍无情,

    能一个字解决的绝不会用两个字,这讲稿定是珊月姐姐写的,珊月姐姐可有才华了。”

    裴琰扭过头来,温柔的朝自己小女儿笑着:“你哥哥就这么点儿遮羞布,全被你给掀了。”

    江云娆道:“没关系,文笔不好,就让他用颜值来凑吧,模样跟皇上年轻时太像了。”

    裴昀一出场,台下坐着大周女眷的那一侧,顿时轰动了起来。

    帝京城里受邀的贵族姑娘们,参不参加宫宴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一眼这位容貌出众的大周储君一眼。

    围坐着女眷那一侧的席间,议论声不断,闹哄哄的,冒着星星眼看着台上的裴昀。

    少年太子,天潢贵胄。红袍之下,一张俊美得惨绝人寰的容颜,所及之处,杀得怀春少女遍地狼藉。

    长身玉立,秋风吹拂他红袍微微浮动,宽肩阔似平原,窄腰被玉带锢而有型。

    太子语声清朗,气势如山般沉稳,已有帝王之相。

    宁珊月这一刻也看得有些出神,往年在宫中,她还从未这般细细打量过裴昀。

    她站在一边也欣慰的笑了笑,儿时相识的昀弟弟的确是长大了,长成了这如天人般似神似魔模样。

    他不发疯的样子,瞧着的确光芒万丈。

    开幕典礼后,绚烂烟火齐放长空,斑斓如炫彩宝石盛开在金桂飘香的夜晚。

    青铜编钟清脆的乐声缠绕盘龙悬梁,歌舞美姬云鬓花影飞绕其间。

    裴琰坐在龙椅上道:

    “朕已有让太子监国的想法,只要今年别再出什么岔子,明年一开年,朕就将大权慢慢交给他了。”

    江云娆问:“那皇上又做什么呢?”

    裴琰看她一眼:“朕非要做什么吗,朕学你一样累了就躺着不行?”

    江云娆竖起大拇指:“行行行,思想境界又提升了。”

    宫宴开幕,歌舞声起。

    宁珊月依旧要时不时的上台,与礼部大臣共担流程一事。

    那闪耀的缀满珠玉的身影,一直忙前忙后,还需要观察宫宴的每一处细节。

    歌舞,膳食,宫女分配等等细则都需要她操持把控。

    这场宫宴开端热烈隆重,中场徐徐推进,一改从前枯燥乏味的推杯换盏,变得有趣又有意思。

    帝后二人参与互动,与文武百官也多几分热络,这些都是宁珊月自己策划的。

    宁珊月的身后一直有两道目光跟随着她,一道灼灼火热,一道阴森不安。

    拓跋朔兰在一边问:“云娆,那主持宫宴开幕典礼的姑娘是昀儿的太子妃吗?”

    江云娆连忙摇头:“可别乱说,那是宁如鸢的侄女,你没认出来?才嫁人,不是皇家宗妇。”

    拓跋朔兰直言直语的道:“哦……那我瞧着跟太子还挺般配的。你选太子妃,就照着这款选,大抵错不了。”

    江云娆笑道:“珊月不喜当皇室宗妇,我也不好强行做配,感情的事情总归是强求不得。”

    宫宴稍稍下方之处,裴昀坐在太子席位,宁珊月正好从自己面前走过,他拿起一块糕点:“垫垫肚子。”

    宁珊月伸手拿了就走,四处张望着:“琢玉去哪里 ,琢玉呢?”

    宫宴都快过去一半了,那万琢玉这几日做梦都在说自己一定要看宁珊月主持开幕典礼的样子,

    好在书信里写下来寄给自己的母亲宁如鸢。

    他心心念念,还特意跟太子告假,说不能在这日让他做差事,他有大事要办。

    宁珊月知道这个弟弟想来看一眼,还派了蓉蓉去找他,但一直没找着人。

    月上金桂,玉蟾若玉。

    宁珊月拉着蓉蓉问:“琢玉呢,怎么还没找到?”

    她紧张了起来,万琢玉可是姑姑临走前打好招呼要好生照顾的,现在人影儿都没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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