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宫中张公公来宣旨了,您快出来接旨吧。”蓉蓉兴高采烈的守在门前,等着宁珊月。

    秦府阖府上下皆跪于府门正厅前,张公公宣读从东宫颁发的诏书。

    诏书宣读完毕,他笑着看着宁珊月:

    “二姑娘,咱家就在内务府等您了。您办事利落痛快,骂人也是利落痛快,咱们对您又爱又恨呢。”

    跟着宁珊月做事,虽然有时候会被骂,但事情做完宫中的封赏最多的,也会规规矩矩的发放下来,因她办事最得帝后二人的心。

    宫里奴才看的时间久了,都会极力的配合二姑娘,争取多得恩赏。

    宁珊月庄重的接下诏书,那明眸里亮着光晕,开心从眼睛里漫了出来:

    “明日珊月准时报到,该骂的,也不会客气。”

    话完二人都各自笑了起来,宁珊月身上那做女官时的痛快似恢复了一二分。

    张公公离去前,又突然当着所有秦家人的面说了句:

    “若不是太子殿下病着了,朝事又多,倒是也不会来劳烦秦少夫人的。”

    宁珊月蓦的抬眸看着张公公,有些惊讶。

    这话肯定是裴昀让张公公这么说的,他这么一说,自是为她摆平了在秦府的诸多麻烦事儿。

    秦家也没有资格再来找她麻烦。

    若是不说这话,秦家人肯定会觉得自己今日入宫是去求太子求来的这职位了,到时候这宅院之中铁定矛盾重重。

    只是她没有想到,裴昀会为她考虑到这一步。

    思及此处,宁珊月对这位太子爷的恼不自觉的又消减了一些。

    张公公离去后,周氏的脸快要耷拉到地上,但这太子病了,中秋宫宴无人可理,她自是不敢说什么了。

    宁珊月回到房中,秦郁楼却心思沉沉了起来。

    但想着也就是忙一个月,往后她便得闲跟自己生孩子了。

    于是,也没开口说什么。

    次日一早,宁珊月将从前自己那身枣红色绣海棠花纹的女官窄袖锦袍给换上了,

    将头发都朝上梳了上去,云鬓上斜插着几根款式简单大气的红玉簪。

    细长的眉,黛色稍浓,人瞧着干练爽利,眉黑眸亮。

    未驾马车,去秦府马厩牵了一匹快马便入宫了。

    由于是女官身份入宫,身边便没跟着丫鬟蓉蓉,小丫头便留在了秦府无聊着。

    东宫。

    裴昀下朝后,在天元宫用过午膳后便回了东宫,一走入书房便说:“去吩咐栗妙龄过来。”

    栗妙龄一听是太子唤她去书房,连忙多点了几下口脂才出的房门。

    忐忑又怀着欣喜的轻轻推开殿门,轻咬粉唇的走了进来,还没等她行礼,裴昀便开门见山的道:

    “你跟宁珊月从小一起长大,她的口味你应该清楚吧?”

    这话把栗妙龄给问懵了,她睁了睁眼:“啊,太子殿下您这是?”

    裴昀正了正身子,随口道:

    “孤的母后最讲究对下属的人文关怀,秦少夫人新婚方一月就入宫替孤分忧,孤行个恩赐罢了。”

    栗妙龄是最清楚裴昀的心思的,可是宁珊月已经成婚了,他为何还死缠烂打?

    栗妙龄笑了笑:“殿下所言极是,奴婢是清楚的。

    奴婢厨艺尚可,从前时常爱做些小吃食跟珊月分享,这膳食就奴婢去准备吧。”

    裴昀点了一下头:“嗯。”

    栗妙龄走了一步,又问:“那殿下,这膳食是做好了送去内务府吗?”

    裴昀看着书案上的折子,头不曾抬一下:“送到书房来。”

    栗妙龄面色一滞,笑意僵硬的道:“是,殿下。”

    这晚膳送到书房来,不就是在告诉她,这入夜后太子要跟秦家少夫人共处一室,共用晚膳吗?

    再这样发展下去,岂不是成奸夫淫妇了?

    她胸口沉闷的走出了东宫书房,扎进了东宫里的小厨房,切菜时不小心将自己切了好几刀子,手指破皮,鲜血流了出来。

    一直忙到出宫门前的最后一刻,宁珊月才抱着一堆折子赶来东宫汇报宫宴细则。

    她的上任,令内务府摇晃的心算了定海神针。

    这场宫宴,宁珊月全给推翻了,不能按照寻常宫宴来做。

    走入书房便看见裴昀一张脸黑得跟地府判官似的,她又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他了。

    裴昀端坐在书房另一侧的圆桌前,抬眸时不忘瞪了她一眼:“你倒是挺早。”

    宁珊月抱着折子放在桌上,看了看这一桌子不曾动过的饭菜,愣了愣:

    “殿下,您还没用晚膳吗?

    不过也没关系,臣妇一边汇报,您一边用,不会耽搁您的时间。那殿下,臣妇开始了?”

    裴昀抬着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将拿起的筷子一扔:“你汇报吧。”

    宁珊月赶紧的翻开自己写的纸页,要趁着宫门落钥前出宫去。

    正念了一句,她便抬头看了一眼裴昀,弱弱的问道:“殿下,您是不是生气了?”

    裴昀:“你觉得像吗?”

    那脸臭成这样,她又没瞎,能没看见吗?

    不将他给伺候好,后面一个月自己在宫中可就不好过了,毕竟皇后娘娘要一个月后才回来。

    宁珊月将手里的纸张折子放到了一边,拿起一双筷子给他布菜:

    “殿下很爱吃鱼吗,这鲫鱼煎得不错,您尝尝。”

    裴昀用筷子拨了拨那鱼肉,冷道:“昨日回了秦府后,你是怎么哄你家那只癞蛤蟆的?”

    宁珊月一愣,解释道:“臣妇是奉旨入宫办事,何需哄人?”

    可是昨日栗妙龄明明就这么跟他说的,说宁珊月回去安抚那只癞蛤蟆了。

    裴琰慢慢吃着那小,且刺无比多的鲫鱼,心情似那小刺乱插在肉里一般的难理,语气有些不善的道:

    “坐,边吃边说。”

    二人坐在席间便聊起了正事,说正事的时候,裴昀便感觉出来宁珊月话要多上许多,人也没那么拘谨了。

    宁珊月了解匈奴文化,自己又是大周人,是以对此次中秋两国宫宴的想法异常多:

    “殿下,此次中秋宫宴横跨中秋节点,围猎节点,内务府若是连连承办两场大宴,

    一则容易乱,二则宫宴显得有些草率跟匆忙。

    臣妇以为……”

    但说着说着,她便吃痛的咽了咽喉咙,说不出来话了,用力的吞咽喉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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