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娆将遗诏又抢了过去看了起来:“臣妾都不管这东西是真是假,臣妾只想站在皇上这边。”

    裴琰眸底有暖流淌了一会儿,他收回自己的目光说起最近的事情来:

    “朝堂因遗诏一事,要朕册封裴占为议政王,现在朕继位的遗诏与这一份,都不能辨别真假。”

    江云娆抬眸:“议政王?这禹王好大的心啊,皇上何不驳了这些荒唐之言?”

    裴琰:“朕登基前的事情,不知道你了解多少。”

    江云娆的确不曾了解过裴琰的过去:“基本不记得了。”

    裴琰:“朕本是夺嫡最无希望的皇子,母妃死后,就被父皇扔去了鹭山行宫。直到十六岁那一年,朕才回来,是被父皇特意叫回来的。”

    江云娆提着小茶壶放在火炉上煮着:“先帝是不是将皇上你放去鹭山行宫特别培训啊,哈哈哈!”

    裴琰笑:“是,你猜对了。

    朕在鹭山行宫将近十年,父皇倾注了所有心血。

    请了大儒替朕授课,又将朝廷里的折子抄录一份送过来,朕从小就被父皇当作东宫太子在教养。只是旁人来看,朕是被放弃的皇子。”

    江云娆有些不明所以,歪着头:“先帝为何藏着掖着的培养皇上你啊?”

    裴琰神色有些凝重的看向她:

    “因为父皇自知世家在他手上已经无法根除,世家权力已经威胁到天家了。

    又因朕母妃非世家女,所以父皇才会选中朕,因为朕不会对任何世家留情,所以朕是最适合来做这把刀子的。

    裴占,是赵氏世家的嫡系,父皇永远都不可能立他为储君。”

    江云娆仔细听着:“皇上,对付世家是自你登基以来的目标吗?”

    裴琰看着她,没有继续讲下去了。

    江云娆从前一直以为是江家在夺嫡这件事上站错了队,才令裴琰如此憎恨的,可现在看来,不是了。

    裴琰作为皇帝,终将有一日将大周的世家变为寻常官宦,再不能对皇权有所威胁。那……江家要怎么办?

    她抿了抿唇,垂下了头:“臣妾知道了。”

    裴琰站起身抱住了她:“你是你,江家是江家。”

    话完再看她时,江云娆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她内心已经觉得有些不安了:“裴琰。”

    她唤了皇帝名讳,每次称呼时,都有大难临头的感觉。

    “嗯。”他平声回应。

    江云娆问:“你会对江家手下留情吗?”

    彼时的江云娆根本就不知道天元宫意外到底发生了什么,裴琰只是笑着:“世家不与朕做对,朕决不滥杀无辜。”

    江云娆点了点头,又道:“让我来看看遗诏吧,没准儿会有新的发现。”

    裴琰早朝后一般都会很忙的在书房批阅折子,面见朝臣,这一日陪她在寝殿里睡到了午时,用过午膳后才离开。

    遗诏的事情,江云娆说替他分忧,但裴琰不曾放在心上,只是想着让她自己找点事做。

    可这真假遗诏一事,再不给天下一个说法,传成窃取帝位的话,那便是一生一世洗不去的污名。

    也更会成为世家有朝一日策反帝位的由头,思及此处,裴琰心中烦忧浓烈起来。

    江云娆拿着遗诏在屋子里观察了一个下午,还拿着那份真的遗诏比对起来。

    字迹,玉玺,行文方式,就连绢布上的纹路都是一模一样的。一点造假的痕迹也照不出来,她深思了起来。

    “秋晗,你去拿点白醋来。”她吩咐道。

    秋晗走进来,两边脸都是肿的,江云娆疑惑地问道:“你被谁罚了吗,这脸怎伤得这般严重?”

    秋晗眼角泛红:“是奴婢做错了事被罚,不碍事的,奴婢这就去给娘娘找白醋来。”

    江云娆又道:“去让福康公公给你拿好点的药来擦一擦,你可是姑娘家,就说是我说的。”

    秋晗感动的点了点头,去将白醋给取了来。

    江云娆拿着棉签蘸了一下,就要往遗诏上面涂抹去,秋晗连忙制止:

    “娘娘不可,这可是遗诏啊,不能乱涂抹的。”

    江云娆道:“你不用担心,我心底有数。最近皇上都瘦了一圈了,我知道,这遗诏一事定是给他泼了不小的污水,我想帮帮他。”

    秋晗欲言又止,这娴婉仪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虽然娴婉仪不知道江家三族已经被流放,但是这江家背地里的动作,她这个嫡长女应该是知道的啊。

    秋晗虽然只是个宫女,但这宫里的传言她都听见了,这遗诏一事,就是娴婉仪的父亲闹出来的,

    还在前朝一直支持禹王,禹王又是娴婉仪从前的青梅竹马,她真的不懂。

    “婉仪娘娘,江家……”秋晗止住了嘴,说错了话,她的命就没有了。

    江云娆将白醋放了下来,眼神忽而犀利起来:“秋晗,你说实话,天元宫意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秋晗连忙摇首:“奴婢不知啊,奴婢整日在天元宫里,外边的事情一概不知。”

    江云娆:“你觉得我哪里像是在天元宫里养病养身子?我是被囚禁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秋晗心一慌的就跪在了地上:“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啊!”

    江云娆站起了身子:“今日魏皇后来了,我听见了。她身为皇后,怎会不知天元宫里的是我?再有,皇上为何不让我与她相见?”

    她连续一个多月都不曾去凤仪宫请安,动动脑子也知道是她江云娆在天元宫啊,为何皇后会不知道?

    秋晗额角渗出微微冷汗来,她不知道如何说,也不敢说。

    福康公公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冷冷的道:“秋晗,伺候主子又不走心了。”

    江云娆又看了福康公公一眼:“我要见皇上,他在御案前吗?”

    福康公公答:“在的娘娘,奴才这就带娘娘过去。”

    江云娆拿着东西起身走了过去,她又看见裴琰面带愠色,心情极为不好。

    可是她没有办法了,她想要知道一个答案,裴琰不告诉她,她就用东西去交易。

    江云娆将两份遗诏与白醋摆在了裴琰的面前:“皇上,臣妾有办法证明遗诏的真假,但臣妾只有一个条件。”

    裴琰看了一眼福康公公,这殿内的人都退了下去。

    “云娆,你要什么朕都会给你。”他语气温和,不见喜怒,却又带着一股帝王本来的威仪。

    江云娆道:“臣妾帮皇上解决遗诏带来的朝政危机,皇上让臣妾回瑶华殿小住几日好吗?”

    裴琰回忆着方才福康公公那难忍的眼神,便知道在寝殿内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他冷下眸子:“你为了想要离开天元宫,就用朕此刻最着急的事情逼朕?”

    江云娆着实不明白,乌眸微红的道:“皇上,您就开诚布公的说一句,您是在囚禁臣妾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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