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冥垂首时纹丝不动,冷静回道:

    “属下不知,但属下以为可派人伪装成娘娘身边的马夫,如此娘娘走到天涯海角,皇上都会了若指掌。

    若娘娘真去了北境寻禹王,马夫也能潜入王府成为皇上安插在北境身处的手眼。”

    裴琰语声沉沉从上方传来:“准。”

    他缓缓搓着指腹起来,江云娆为何会去南边,她不是心心念念裴占的吗?

    自己已经给了她大好机会了,这都不去?

    心中的疑云更加扑朔迷离起来,江云娆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殿前侍卫来报:“皇上,户部尚书江大人求见。”

    裴琰眼睛都没抬一下:“若是国事便见,若是为了私事,朕不见。”

    整个后宫都在揣测裴琰的心思,他不怒不喜,便是谁也猜测不了一个准儿。

    皇后魏婉莹被人搀扶着来了紫微宫,她路过殿门外时看见了江归鸿,

    唇角淡淡勾了一下,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一脚跨入了紫微宫里,明黄色的宫装缓缓扫过大理石的地板。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魏婉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她与裴琰,好似又是一段时间没见了,不过她都习惯了。

    裴琰看着皇后大肚子的样子,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御笔,从龙台上走了下来:

    “皇后怎么过来了,有事派人通知朕一声便是,你现在有孕在身需仔细着。”

    魏婉莹听闻他关心了一二句,心下悸动了几分,笑着说:

    “臣妾是来问问皇上,娴婉仪的事情,您到底如何想的?

    臣妾身为皇后,是皇上嫡妻,想着也不必一直猜测皇上心意,所以就亲自过来问问。”

    裴琰走到她面前,带着人去偏殿躺着:

    “朕心中自有打算,此事到底是皇家私事,无需前朝后宫都扑进来猜测。”

    魏婉莹听闻他一席话,那大概就是不会迁怒于江家的意思了。

    她走至偏殿坐下:“那娴婉仪的封妃名册,是放在臣妾这里保留着,还是命内务府一并给消了去?”

    裴琰双腿交叠起来,神色淡淡:“送到紫微宫来。”

    魏婉莹没想到裴琰没有在她划定的范围内回答她的问题,若是留着,说明娴婉仪早晚回宫;若是销了名册,那便是真的弃了她了。

    可这送来紫微宫,不就代表依旧猜不到后续吗?

    魏婉莹没再纠缠,依旧端庄持重的面带微笑:

    “皇上,那娴婉仪现下是撂下一身事务走了,这宫中乞巧节的事情又该如何是好?

    锦妃这边,臣妾倒是去询问了,她着实操办不来,文昭仪性子过于柔弱,也不是合适人选。

    臣妾想着,不妨就臣妾自己……”

    裴琰一时先开了口:“乞巧节,是啊,如此重要的事情怎能撂下挑子。”

    魏婉莹微张着双唇,怔愣了半刻:“皇上还是打算让娴婉仪回来继续操持吗?”

    裴琰下巴扬了扬:“皇后觉得娴婉仪该去北境吗?”

    魏婉莹手指捏了捏,她就知道跟裴琰说话得有多费心思,这一下子又将问题抛给她了,若是回答得不恰当,便又是开罪于他。

    魏婉莹咽了咽喉咙:

    “臣妾以为,禹王殿下也算当朝权贵,娴婉仪既做了皇上的女人,又怎能再侍奉禹王?

    若直愣愣的将人送了去,禹王殿下若是生气,觉得皇上羞辱轻慢于他,倒是也不利于北境团结。

    皇上说真是想要赐婚于禹王,或者想要赏赐美妾给他,不妨重新挑选贵女送往。”

    裴琰峻拔挺立的鼻梁衬得人英气逼人,他从宽椅上站了起来走到魏皇后的身边:

    “皇后不愧是天下女子典范,言之有理。”

    魏婉莹脸色僵硬了几分:“皇上谬赞了。”

    她就知道皇帝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呢,根本就不想娴婉仪去北境的,现在将问题抛给她,通过她的嘴里挽留了下来。

    魏婉莹唇角扯了扯又道:

    “臣妾以为娴婉仪当去幽室面壁思过,此番实属给皇室丢脸,其行为也担不起后宫四妃之位。”

    裴琰按住她的肩膀:“乞巧节一事,皇后生产在即,又当如何?”

    魏婉莹开始后悔来紫微宫了,冷道:“让赵婉仪来吧。”

    裴琰将手从她肩膀上挪开,背对着她:“朕考虑考虑。”

    魏婉莹此刻也站起了身:“那娴婉仪呢,皇上还要派人去追回吗?”

    裴琰:“朕方才已经回答你了。”

    魏婉莹冷冷看了婵娟一眼,不再言语,而后便出了紫微宫。

    将江云娆母亲跪在宫门晕死过去的消息也给隐瞒了去,半点不让人通传。

    走在路上,魏婉莹有些咬牙切齿:“这江云娆的母亲最好是死过去,如此她与皇上这辈子都别想和好,这辈子都是仇人。”

    婵娟在一边思索着:“若是没死怎么办,那和好的机会不就很大了吗?”

    魏婉莹步子停顿了下来,轻飘飘的看了婵娟一眼,那眸光透着一股阴寒。

    婵娟立马笑道:“奴婢这就去办。”

    李慕华在宫门前求见皇后,递了牌子许久都不得见,还被皇后掌事宫女酸了一通。

    她只好跪在宫门前,奈何那身上诰命夫人所穿戴的朝服过于厚重,将人给热晕了过去。

    江云娆也不是毫不念及家中,她想着如今鹭山行宫自己是回不去了,家中的人一时也联系不上。

    所以写了书信,将自己大致的方位给留了下来投去驿站,将来江云舟要跟她汇合也好,还是传信于她母亲也好,都是能顾全的。

    她还想着等风波都过去了,几年后回到江府看看老人也是行的。

    只不过她跑了整整两日西市,西市的人牙子说什么都不卖奴仆给她,可把她着急死了。

    没办法,她又去了一趟东市的马场,实在不行,就只有退了马车改走水路了:

    “老板,马车我不要了。”

    马场老板一脸谄媚笑意:“姑娘,我这东西货真价实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您不要了铁定是马夫没找着对吧?”

    江云娆耷拉着头:“嗯。”

    马场老板将一少年,瞧着跟江云舟差不多大的人拉到她面前:“这位,您给瞧瞧,可还行?”

    江云娆:“他会驾驶马车吗?”

    马场老板极有自信的拍拍胸脯:

    “这人是个马奴,打小就在马场里长大的,不过原本是我远方亲戚,家里都死光了,我给他一口饭吃。

    前几日是回去烧纸钱了,昨日才上来。

    姑娘若是看上眼就可将人带走,不过他是哑巴不会说话,您给一口饭吃就行。”

    江云娆一眼就看出来这人不是奴仆,身形精瘦,面容还有些冷峻,倒是像个习武之人。

    她细细打量着,半刻都未给个准话出来。

    那小哑巴对着江云娆就跪了下来,她被这突然一跪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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