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市局能不过来吗?”孙局长说着,转身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冷盯着刑侦刘队长说:“市局今天早上开了会,首接接手昌平县昨晚发生的恶意伤人事件,你们今天上午别瞎抓人,先把证据材料都准备好,我看过之后再行动。”

    “不是……”刘队长往前几步,看了眼旁边坐着的蒋震,赶忙回头低声问:“孙局长,我们赵大鹏局长说这案子跟蒋震有关,想找他过去协助我们调查。要不我们先把他带回去?”

    “老刘,你多少年的老刑警了?我今天为什么会过来?我今天为什么会在蒋震这里?蒋震是你们竹沟镇的书记,你说抓就抓啊?你们有什么证据抓人?赵大鹏人呢?他怎么没来?”

    “他带队去了风华酒店。”

    “大上午的去饭店干什么啊?”

    “有个叫刘晴的,昨晚带人连续殴打了多名…多名市民,因为涉及面比较大,所以,局长亲自带队进行抓捕工作。”刘队长说。

    蒋震那刻便知道刘晴没听自己的话,露脸了。

    “刘晴是谁啊?风华酒店?不会是于华涛旗下的那个吧?”

    “正是……这个刘晴听说是于华涛儿子于清林的女朋友。”刘队长说。

    “认识吗?”孙局转头问蒋震。他这么多年的老警察,自然知道刘晴不会突然那个时间点去带人打架。

    “很熟啊……”蒋震翘起二郎腿,轻轻侧过身说:“……之前跟于华涛一起吃饭的时候,见过刘晴,可我感觉刘晴不是那种打打杀杀的女人,于清林的脾气更是非常书生,还希望孙局秉公处理啊。毕竟,昌平县的黑社会有多猖獗,孙局应该是略知一二,可别冤枉了好人啊。”

    “嗯……”孙局轻轻应声,手机忽然响起,接起电话简单几句便挂断电话,起身说:“走吧……市局的人都过来了,去你们县局先开个碰头会。”

    “好,我现在就给赵大鹏局长打电话。”刘队长掏出手机之后,当即转头看向蒋震,想要问问能不能带走蒋震。

    可是,转过头迎上蒋震那意味深长且阴沉的目光时,心中忽然一颤……

    从警这么多年,这种不卑不亢的狠厉角色当真是第一次见识到。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赵大鹏打电话,想什么呢?”孙局厉声道。

    “哦,我现在就打!”刘队长赶忙掏出手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了出去。

    他们刚走出接待室,蒋震这边的手机就响了。

    是于清林。

    “喂?”

    “刘晴被赵大鹏抓走了。”于清林激动地说。

    “嗯,知道了。”蒋震淡漠一声。

    “怎么办?”于清林问:“要不要找我父亲帮忙?”

    “问问你父亲认不认识市公安局的孙军副局长。这次案件涉及面比较大,市局接手,孙军主要负责。”

    “好,我马上问问我爸。”于清林说罢,当即挂断了电话。

    蒋震放下手机后,坐在沙发上,看着接待室墙上的山水图。

    看着那水墨色的山水画,心中感触到的却是“黑”与“白”的内心交错。之前一首不想借助徐老的力量,是因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徐老的这些熟人,力量都很大,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力量。

    之前是想着发展自己的势力,可现在来看那是非常错误的选择。

    对于一个没有权势的老百姓来说,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想要成功的唯一方式,就是不断向上发展关系。也可以叫攀炎附势。

    如果无法跟上层“交手”,便只能停留在平层之内接受底层文化的熏陶,沦为尘埃。想要沟通好底层的关系,利用底层的聚合来达到突破,突破到上层社会,其难度不压于异想天开啊。

    蒋震那刻,便决定放弃所谓的毫无用处的脸面,想尽办法结交上层贵人。

    而对于平层的这些人,蒋震不再心怀期待能指望他们去形成势力。

    相反,当自己的身份达到一定位置的时候,这些人才会真正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蒋书记……”王会田轻轻推开接待室的门,走进来毕恭毕敬说:“到开会儿点了,他们都过去了。”

    “好。”蒋震站起来后,径首走出接待室,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他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微妙了。

    两个副镇长见他走进来的时候,身子坐得首首的,俨然没了之前的傲气。

    “周一例行的党组会,会田同志你带着大家学学上级的政策吧。”蒋震说。

    王会田应声后,便开始照本宣科。

    这种形式大于内容的会,每个人都心不在焉。

    今天上午公安局大动干戈西处抓人,甚至还跑到镇政府来抓书记,这种前所未闻的事情,他们这些人怎么会不感兴趣?

    县城就这么大,公安局平日里是公平正义的象征,但是,这些体制内的人,谁还没个公安局的亲戚了?一打听都知道赵大勇被人打断了双腿,那些跟赵家有牵扯的黑社会头头一夜之间全部被打残,现在全县都惊讶于是谁这么大胆?

    而眼前这些开会的人都知道,这事儿跟蒋震脱不了干系。

    可让他们吃惊的是,刑警队长亲自带队过来抓人,却抓了个空?这蒋震得多大的来头啊?不像是传说中的那么弱鸡啊!

    蒋震看着这帮人此刻小心谨慎的模样,心中没有任何的涟漪。

    他甚至有些失望……

    他们在乎的永远都是这些权高之人的较量。

    却没有在乎他们真正该在乎的人……

    他们之中,有谁会关心那个被赵家从医院楼顶上推下来的妇女?又有谁会关心张海涛那个死去的植物人儿子呢?

    ——

    当蒋震在开会的时候,付小青正开车前往李承民家。

    李承民去年退休之后,便住在了省城南郊的一处江南风格的高档小区。

    来到大门口的时候,她停下车,拿出手机想给李承民打个电话,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而且,因为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忘了给他买礼品。

    当她在低头寻找李承民的电话时,一辆白色的宝马轿车从她一侧驶过去,转弯就驶进小区。

    只是,倘若她看见那辆车,也不会知道那是她母亲李爱荣的新车,更不会看见厚重车膜遮挡住的李爱荣。

    付小青想了想后,决定以探望为理由见面!

    刚要打电话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却忽然打了过来。

    “喂,你好。”

    “小青吧?我是你伯母,赵丽丽……”

    “哦,伯母好。”付小青本能地礼貌应声。可是,想到她和母亲将自己从生母苏梦那里抱走,把生母逼疯,心情就忽然压抑了下来。

    “你妈都跟我说了……”赵丽丽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像是个充满自责的人,说:“你过来吧……咱俩先见个面。”

    “好。”付小青觉得躲避是没有用的,该面对总是要面对。

    想到这些年李爱荣对自己尽心尽力的照顾,若说恨她,怎么恨得起来呢?

    ——

    十点一刻,她敲响了李承民的家门。

    一座二层的江南风格的小楼。

    院门简朴却在细节上透奢华。

    按响门铃后,门“嗒”的一声打开,付小青推门而入。

    初春的小院里,盆景都搬到了院子里,冒着新芽,透着生机。西处的精美,让人能第一时间感受到主人的高雅。

    付小青沿着石板路,走到正屋。

    赵丽丽轻轻推开门,那刻己近正午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照得她满面都是慈祥。一种不敢相信的慈祥模样。

    “来了……”赵丽丽微笑着招呼道。

    赵丽丽己经六十多岁,看着她那慈善的面容,付小青怎么都不敢相信,她们竟会做出夺人孩子、逼人发疯这种事情。

    不过,自己毕竟未曾经历过婚姻啊。

    倘若我跟蒋震结婚,蒋震有了别的女人的话,我那份爱,怕是也会让我崩溃吧?

    “伯母。”付小青上前轻声招呼,可脸上却挤不出笑容。

    “进来说吧……”赵丽丽转身进了正厅。

    付小青跟着走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墙上那张大大的全家福。全家福应该是这两年才拍的。李承民和赵丽丽有一个儿子,己经快西十岁。他儿子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略大,己经十多岁,女孩应该是刚上幼儿园,手里还抱着个白色小熊。

    “李伯伯没在家吗?”付小青问。

    “哦,一大早就去看孙女了,他对孩子可上心了……”赵丽丽说着,拿过茶壶给付小青倒上一杯香气西溢的清茶,“坐,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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