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神和城隍都在讨论高人的时候,这位他们口中的高人正躺在住所的床上,手中把玩着那一块乌木。易书元掂量着这块木头的分量,伸出左掌,用右手抓着木头往掌心轻轻一拍。“啪”一声脆响倒是让易书元精神一振。不过易书元虽然把玩着乌木,想的却是之前在城隍庙的事情,那小石头如果要过最后一关,必然是需要有鬼魂带上幽冥渡的,但这个过程却也十分凶险。鬼魂么......易书元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了何欣的样子,但很快就甩甩头散去这种念头,这姑娘已经够可怜的了,他不想让她去冒这个险。那么就......易书元想到了贾云通,这货体积大,在幽冥渡上也不容易掉下去吧只是让贾云通能够去投胎,易书元觉得有些太便宜他了,也不知道阴司法度那边,贾云通这种人死了怎么处置先在阴司受刑一段时间,然后再令其投胎为畜这似乎有操作的空间。“啪”乌木又与易书元的掌心发生碰撞,打出一声脆响。易书元的心神又转向了修行,如今他虽然没有法决,没有神道法力更没有炼出所谓仙人法力,但身上灵气十分活跃也有别于外界,能不能施法呢依照山神书籍上对于障眼法的描述,易书元在观想中运转灵力,能感觉到体内灵气微有消耗,似乎是有效果的。障眼法也不光是幻术,比如这“随风去”,其实还有一些御风的门道在里头,这下更是让易书元来劲,研究得更为认真,他对于之前扫除弄得灰头土面可是耿耿于怀的。尝试一阵之后,易书元将乌木放在床头,侧身闭眼渐渐入眠,梦里梦的也是障眼法的尝试,又尝试一下御土之法,反正做梦嘛,同时易书元即使不刻意动念,也自然而然心随意转,招引天地元气。这使得即便易书元已经睡去,但周围的灵气却依然在变化不断。有夜巡游从元江县衙经过,能明显感觉到此处和其他地方的不同,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清,可能就是觉得这里舒坦点,月光好似更明亮一些。等夜深了,回到城隍庙的向常青出现在了城隍庙顶端,他眺望着县衙方向,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易书元将之前鬼神说的话记在心上,虽然对方没有干涉他修行的意思,但他还是尽量减轻修行的时候汇聚灵气和月华的动静。甚至灵气和月华都算不上有什么聚动,但向常青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对了。在元江县衙的位置,灵气的活跃度截然不同,太阴华光更是隐现璀璨,这种修炼别说是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是天地元气本身之灵韵汇聚,亦或是天地元气在那易先生身边便显出灵动呢这个念头一出,不论何种结果,都让身为一县城隍的向常青内心一股敬畏感油然而生!对于易书元而言,则是自觉逐渐摸索出更合适自己的修炼方式了,更安逸,更不费精力,更舒适,也不“扰民”!在易书元睡梦修炼的时候,元江县衙内上上下下的人也只觉得睡觉更舒坦,心神宁静之下噩梦不缠。而林修所在更是有所不同,本来他前阵子夜审之时激起的那一股心气还没消散,但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减弱。此刻则灵气月华好似自有灵韵,也有一小部分“游荡”或者“折射”到本有些辗转反侧的林修床榻处,也让睡梦中都眉头不展的林修渐渐眉宇舒缓。当然,那灵韵气息环绕在易书元周围,更有相当一部分随着易书元心神所系,逐渐融入身边的乌木之中。-----------------第二天清晨,易书元起床后没有先去文库,而是到了一座特殊的半下沉式建筑外。这建筑独立在整个县衙建筑群之外,但守备力量明显提升不少,外有衙役站岗和巡视,正是元江县衙的地牢。易书元想去贾云通那看一看,如果还算可以便埋个伏笔,这等贪生又罪孽深重之人死后在阴司也不会好过,到时候易书元现身或者城隍出面提及今日之事,等于给一个深种的念想,免得被打魂鞭抽到失去神智了。没错,阴司里面最狠的刑法是打魂鞭,恶魂是极有可能被抽傻甚至直接魂飞魄散的。易书元才到地牢外就立刻被看守的衙役发现了。“来者何人”易书元拱手自爆身份。“在下易书元,是编撰县志的文吏,那日夜间的案件要记入县志,不过还想看看那恶商贾云通等人,做一些查漏补缺的记录,不知是否能行个方便”这话也不假,毕竟县令还要看那部分呢,确实也需要查漏补缺,只不过是易书元的次要目的。“易先生”负责守卫地牢的衙役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位衙门中的奇人,对于易书元,衙门上下多少都带着一些敬畏。“易先生,不是我们不想行这个方便,只是贾云通乃要犯,没有县尊大人的准许,即便是他家亲戚来了都不得探视的......”易书元皱起眉头,难道还要去县令那边一趟“能否通融一下”另一位守门衙役想了下说道。“这样吧,易先生毕竟是我们自己人,我下去问问六爷,若他同意,下去看看也无妨!先生稍等!”这是去和牢头商量了易书元当然不会有意见,拱手致谢道。“劳烦小哥了!”那衙役进了向下的阶梯,快速到了地牢内。近门处有一张桌子,上面摆了酒碗和几碟下酒菜,一个身着差役服且较为魁梧的汉子正在这独自小酌。衙役靠近了将外面的事情一说,牢头便露出诧异的神色。“就是那位能见鬼神的易先生”“正是他,此前在膳堂遇上过几次,不会认错的!”牢头皱眉想了下,犹豫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戴上了桌边的帽子。“请他进来吧。”“是。”还是那句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易书元是衙门自己人,又有着非同一般的能耐,且更不可能和贾云通有什么不正当关系,送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易书元随着一名衙役顺着台阶走下地牢,光线也一下子变暗了不少。牢头就在下面等着,见易书元下来了便拱手问候。“易先生!”“这位便是六爷吧,久仰了!”易书元自然是客气回礼。“哈哈,这些兔崽子们的笑称罢了,先生请吧,牢中较乱,便由我亲自带先生过去,省得这群犯人不安生,请吧!”“多谢了!”易书元笑了笑,有点特殊的名头有时候确实挺方便的,换成另外一个小吏过来怕是没这待遇。地牢里头不但光线不好,越是往里面走,空气中异味也浓一些,但真要说空气不流通的话也不对,易书元能看到很多牢房顶上有一个狭窄的透气窗,大概三指宽。牢头一边走,一边还说着话。“易先生,那贾云通这段时间算是有些癫,其实也问不了什么东西,就在前头了。”元江县衙的地牢并不大,犯人也并不多,但有限的犯人看到牢头过来都本能地往内缩,显然是很怕他。易书元两辈子都是第一次见地牢这种环境,好奇之下自然也在观察着周围。拐了个弯,就到了重犯区域了,最里面的就是关贾云通的地方,在这个弯头之后的牢房和外面的牢房又不一样。里面的牢房几乎没多少木栅栏,并且靠外的墙体也基本全都被厚重的砖石砌起来了,只有门那边能看到里头,并且门也不是木门,而是铁条打造,看着就极为牢固。不过整个重犯区域就关着两个人,最靠外的牢房那是第一个。易书元透过铁门发现了这人有些眼熟的人,脚步也停了下来,他和其他犯人的待遇都不一样,不是牢房环境好,而是人身上的待遇不同,那枷锁很特殊。牢头自然留意到了易书元的眼神,笑道。“此人便是那晚护持贾云通的高手,用了刑也什么都不说,其双手反背的铁枷不但固定腕骨,还扣死无名指,名曰寸头锁,专门预防一些江湖好手,脚上的镣铐也有机关,运用劲容易被刺伤筋骨。”“原来如此!”易书元点点头,一副长见识了的模样,然后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他怎么吃东西啊”“哈,一天叼着喝一碗米粥,吊着命就行了,也让他多泄几分力气!”“哼!”牢房中的人冷哼一声,牢头则看着他无声冷笑,倒是易书元面色平静似笑非笑。“阁下收钱护持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此刻倒是还体现出几分江湖人的傲骨”易书元声音缓和,但话意却极为扎人,论阴阳怪气,我易书元也是在网络上厮杀过的!里面的江湖人心中升起怒意却怼不回去,等再想发作,易书元和牢头已经走过去了,气得他胸闷不已。终于,最后一个牢房到了,易书元看向内部,不由微微一愣,眼睛也睁大了一些。牢头见易书元发愣,以为他是找不到贾云通,便笑着指向角落的那一张上头裹满枯草的席子。“易先生,贾云通就躲在那下面,胆小如鼠之辈,神志亦有些不清醒了,成天不是躲起来就是惊叫不断,直言鬼要害他!”那一堆枯草下面的身影在瑟瑟发抖,丝毫没注意到易书元和牢头来了,嘴里不停嘟囔着。“别过来,别过来,我已经认罪了,我已经认罪了......”但易书元其实并没有在看贾云通,而是在看距离他不远的一个方位,那里砖砌的床上正站着一个白衣身影,她见到易书元过来,脸上顿时露出惊喜,正向着他行礼。“小女子何欣,拜见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