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真打了”我脸上顶着一个明显的巴掌印推着爷爷回去,二叔一看见我就露出奚落的神情。我悄悄咬了咬嘴唇,低头什么也没说。爷爷也不搭理他,二叔自讨了个没趣,长出一口气别过头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三婶虽然受了冲撞,但因为身体一直保养得很康健,大人跟腹中孩子都没什么大碍。不过,到底是流了血,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住院观察。三叔自然不必说,肯定还留下来陪护三婶,但爷爷把二婶也留了下来。虽然两位婶婶平常针锋相对很不对付,但二婶也是目前家里唯一的女性,留下来帮忙照顾比较方便。二婶没有多说什么,点头表示答应。爷爷让她识大体一些,这种时候就不要再互相置气,毕竟都是一家人。二婶只是连连点头,不知道是不是真听进去了。三叔不回去,我本来以为就算有车子我们老少爷们儿三个人也开不回去,结果二叔自告奋勇提出开车。我有些吃惊,虽然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我之前潜意识里就是没来由的觉得二叔一副不会开车的样子,可能是因为他平常不出门的缘故吧。“二,二叔,你确定你会开车吗”坐在副驾驶上,我忐忑地看着二叔面对三叔的车子一脸茫然的样子。“嗯,就是好多年没碰过了。”二叔一边说着,一边试探性地操作几下,车头前方的雨刮器“唰”的一下立了起来开始来回摆动。“……我以前的习惯就是开车之前先擦擦玻璃。”“看出来二叔是个爱干净的人了。”我脊背上全是冷汗。这一段夜路走得,简直比我在小楼里撞鬼都来得惊慌,好在最后还是凭借二叔对于驾驶方面模糊的记忆跟我平常玩赛车游戏积攒下的经验顺利把车子开了回去。车子停在了小楼后面的一片空地上,这就是平常三叔习惯停车的地方。虽然车子停得歪歪扭扭,但好在我们这里也不会有别的车来抢车位。我跟二叔合力把爷爷从车厢里抬了出来,老爷子本就在睡梦中惊醒,又折腾了大半晚上,精神头很不好,脸色肉眼看见的更加沧桑。我想帮他把轮椅推回房间去,但被他摆手拒绝了,让我赶紧回房间去休息。看着老爷子的背影,我心中五味杂陈。本来我是盘算计划着去三楼看看,我脚边的血迹到底是不是从走廊尽头沾上的,以及那副挂画怎么就变成了一面镜子。但看爷爷这个状态,我今晚似乎不应该再整什么幺蛾子出来了。回去房间,等我躺床上努力调整状态,好不容易有些困意的时候,天差不多都快亮了。本来打算不睡了,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但我也不是铁打的,在枕头上来回翻腾几下,还是迷糊着睡了过去。毕竟这一夜又是惊吓又是奔波,我的神经跟心脏也撑不住了。我这一觉睡得特别死特别沉,难得什么梦都没做,像是一睡着大脑就死机了一样。感觉不出自己睡了多久,反正也一直没人叫我,心里就抱着也许时间没有过去多久的侥幸继续睡下去。直到睡到腰酸背痛,后脑勺沉痛的好像是被人打了,我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睡下去了。揉搓着脸颊睁开眼睛,我注意到自己床边坐着一个人。神经紧绷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我紧张地一骨碌爬起来,发现是童燕燕。而且,我房间里还不止她一个人,姜奶奶正坐在椅子上,带着镜片模糊的老花镜翻着手头一本封面焦黄破旧的老书。“哦哟,睡醒了”姜奶奶听见我的动静,朝我的方向看过来。“呃,嗯,姜奶奶,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胃袋里空的难受,一坐起来就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上来。我在床边摸索着找手机,童燕燕见状明白了我的意思,把连着充电线的手机给我递过来。我记得我睡前没有给手机充电的,看来是她帮的忙。摁亮屏幕一看,时间已经快下午三点,怪不得我要饿吐了。“吃过午饭来的,一直等你醒呢。”童燕燕回答着,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哈欠,看来午后犯困那股劲儿还没过去。姜奶奶今天来找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进行她的本职工作,驱邪。早上我爷爷从童爷爷那里要来了姜奶奶的联系方式,说我昨晚上撞了不干净的东西,让她尽快抽时间来看看。童家在姜奶奶那里给童燕燕预约的“驱邪做法”还没有进行,今天一是我爷爷催得紧,二是童燕燕本人如今生龙活虎看上去不像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样子,所以就先给我加了个塞儿。至于童燕燕,果然跟我猜的一样,是听说之后忍不住来看热闹的。“哎哎,听说昨天晚上你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别说了,”我无奈地一拍脑门,“我现在方得很。”“别方,我给你揉圆。”“滚呐,别闹。”我推开童燕燕,查看了一下我晚上上床前没来得及换下的裤子跟袜子。果然,上面依旧明晃晃存在的鲜红血迹证明,昨晚在三楼发生的事情,不是我的幻觉。或者严格一点说,不全是我的幻觉。童燕燕跟姜奶奶都离我很近,自然是注意到了我衣服上不自然的痕迹。姜奶奶吃惊的皱起了眉头,童燕燕则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好像有些夸张了,“嘶,你这是怎么弄的你受伤了”“没有,这就是我昨天晚上撞的邪。”姜奶奶闻言,起身凑了过来,说实话让一个老太太盯着我的脚看,还挺不好意思的。于是我把脚往回缩了缩,却被姜奶奶一把摁住脚腕,“等等,你这个血……”“血,血,血怎么了”我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这好像不是人血啊。”姜奶奶拧眉说。这……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心情。不是人血的话,我是该庆幸还是该惊慌..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