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下轨道勘察车队,只带着几名亲卫跟着阿日娜南下。

    塔尔罕部的主城乌兰加尔,在燃石矿场往南五百多里外。

    中间还要途径几个小部族,分别是一个千夫长部族和百夫长部族。

    所谓的百夫长部族,就是只有一百户人口的游牧部落,实际人口比北境的角旗领还要少。

    有些小部族甚至没有自己的草场,只能依附其他的千夫长部族,通过青壮服役,来换取放牧的权力。

    在里奥的队伍往南走的时候,沿途的游牧部落已经收到征召通知。

    一队队身体干瘦,衣衫简陋的牧民,用牧马驮着食物、帐篷,牵着一群牛羊,跟着骑兵北上服役。

    这时候天气已经转寒,人畜都在草原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草原伯克的征召,可不会给你包吃包住,牧民们必须自备干粮和帐篷,到了工地,能够领到一件工具就已经足够幸运。

    其实整个奥兰蒂斯帝国都是如此,帝国法规定了每个平民都有三个月的民役义务,需要自己出粮出工具,给领主义务劳动。

    但是在西北两境,底层平民没有那么多的积蓄满足征召期间的温饱。

    在自己村里修一修路、水渠,去镇上修一修城墙、领主城堡什么的,还能熬过去。

    想要发动大规模的基建活动,平民们就只能抛荒逃亡了。

    河湾能够一直发动基建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工地上包吃包住。

    连工资都不用发,征召的民夫青壮就蜂拥而来,赶都赶不走。

    至于其他的领主产业,只要有饭吃,再低的薪水也有人愿意干。

    里奥本来打算劝阿日娜准备一些粮食,提供给西境青壮,但是看她视若无睹的模样,就没有开口。

    从小生活在弱肉强食的环境里,谁会管他民生疾苦,不是每个人都像奥莉薇娅一样宅心仁厚。

    足足三天时间,一行人才来到塔尔罕部的核心区域。

    波若克山脉的一条支脉向西延伸,深入草原数百里,这里的山泉汇聚成河,一路南下。

    几条河流交汇之地,水草丰美,牛羊成群,草原上正盛开着成片的红色野菊。

    这些野菊一直伸延到视野的尽头,将整个大地都染成红色。

    红色大地之上,坐落着一座土筑城池。

    这就是乌兰加尔,西境古语中的“红风城”。

    乌兰加尔的规模并不大,城墙比伊森波尔还低,城墙外面涂抹的墙皮已经斑驳剥落,看起来非常的古朴老旧。

    这里的城镇人口还没有伊森波尔多,附近都是牧民,只有山脚有一些农耕区,根本养不起太多的城镇人口。

    但是在草原上,有一座城池就很不错了,很多地方因为气候问题,只能逐水草而居,就连城池都建不起来。

    阿日娜有种带男朋友回农村老家的窘迫,远远指着乌兰加尔,解释道:“别看乌兰加尔小,但也五脏俱全,如今设有火器工坊,又常驻三千精锐,整个草原都不敢窥探。”

    “塔尔罕部麾下聚拢了二十个千夫长,平常游牧而居,只要我父亲一声令下,立马就能组建两万骁骑,征服西境。”

    里奥心中暗笑,西境这些年打得比北境还要厉害,西境伯克手里的千夫长,资深骑兵都损失惨重,很多千夫长手里其实没多少正规骑兵,只能拿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牧民青壮充数。

    所谓的两万大军,无甲的牧民要占一大半,有甲骑兵里,皮甲征召兵又要占一大半。

    正规甲骑能够凑出三千之数,里奥都得赞他一句武德充沛。

    不过在西境,这样的实力的确不俗,足够排进西境十部的前三了。

    里奥一行人抵达乌兰加尔时,早有信使先一步赶往领主城堡汇报。

    塔尔罕家族的几位成员,都站在城门口迎接里奥。

    现在的里奥,不再是以前那个地方小军阀,而是堂堂正正的北境伯爵。

    按照帝国贵族的等级,北境伯爵的尊贵程度还要在西境伯克之上。

    只不过史喇突自恃年长,又刚刚吞并月种部,正志得意满,当然不愿意出城迎接,只在领主府设宴等待。

    一群人看到里奥驻马,纷纷低头行礼,“伯爵大人安康!”

    里奥学着西境的礼仪,在马上拱手回答道:“各位安康。”

    他一看人群,发现阿日娜的弟弟月哥察儿也在其中,正朝他嘿嘿傻笑。

    这个少年被阿日娜戏称为塔尔罕家族之耻,身为伯克之子,到十六岁了连骑兵的制式弯刀都拎不动。

    月哥察儿的儿女众多,虽然都没有阿日娜耀眼,但也全都是精心培养的人才,几个儿子全都是超凡者,上阵厮杀也十分勇猛。

    唯独这个小儿子,好像被阿日娜庇护太好,除了骨子里带着狼性,外表和气质都不像个草原人。

    阿日娜看到他快成年,带在身边打了两次仗,却发现这个废物弟弟连刀都拿不稳,也没有杀人的勇气,心灰意冷下扔回主城。

    阿日娜在西境跟随父亲征战的时候,月哥察儿就躲在乌兰加尔研究火器,或者被阿日娜派去河湾充当使节,一来二去也和里奥很熟。

    他身边的几人,都是超凡怯薛,除了腰挎弯刀,腰包边上还别着一把燧发手枪。

    精工细作、描金镀银的燧发手枪,威力一看就有限,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象征身份的装饰品。

    里奥对火枪性能格外了解,这样的口径和长度,射出的子弹只能近距离杀伤无甲目标,平常单打独斗还有奇效。

    放到军中,那就是不合格的武器。

    月哥察儿见里奥看到他自主研发的燧发手枪,心里很是高兴,主动上前帮他牵马。

    里奥只能一把揪住龙鳞马的鬃毛,防止脾气暴躁的龙鳞马一口咬死这个突然靠近的西境少年。

    月哥察儿浑然不知自己逃过一劫,牵着缰绳一边走,一边低声对里奥道:“西境的大巫反对火器,说这是恶魔的力量,还要联合各部族,禁止我们塔尔罕家族使用火器。这段时间城里也有不少的反对声音,所以我才打造了这款便携手枪,用来推广。”

    “如果西境的武士人手一支,大家都用习惯了,大巫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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