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迁停留了两天,陈家商船继续北上。

    沿着京杭大运河走可以说平缓又省力,不用停下来爬山,孙山不由地赞叹这条运河的伟大。

    随后经过邳州,徐州,陈家商船再一次停留。

    徐州,又称“彭城”,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除了历史悠久,人杰地灵之外更有一项著名的“特产”,那就是出过很多皇帝。

    汉高祖刘邦、西楚霸王项羽、东吴大帝孙权、南朝宋代宋武帝刘裕等等,被称为“帝皇之城”。

    大乾的开国皇帝祖籍便是徐州。

    虽然帝王们接二连三的出自于徐州,但帝王们同时也因此“忌惮”徐州,总担心这座“盛产皇帝”的地方会再出新的真龙天子威胁自己的统治。

    传说已故皇帝登基之后,就命令军师赴徐州云龙山一带“断其龙脉”,以试图破坏徐州的“风水格局”。

    徐州人有一个显著特点:“其民悍勇好斗,易与为非”。

    徐州人非常尚武,长的都高大威武,胆力绝人,喜欢抢劫。

    而且各个艺高人大胆,一感觉不爽,就飞扬跋扈。

    苏东坡《徐州上皇帝书》上描述:其民皆长大,胆力绝人,喜为剽掠,小不适意,则有飞扬跋扈之心,非止为盗而已。

    徐州人一言不合就开干,讲道理是不存在的。

    徐州作为南北枢纽,是南方和北方力量拉锯的战地,这地方经常有兵灾。

    多次大战在徐州发生,比如?楚汉争霸中的彭城之战,?曹操与刘备的徐州之战?。

    更惨的是这地方水患巨多,经常是“室庐漂没,田野荒芜,百姓流离。”

    黄河“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黄河改道,和神龙甩尾一样,从河北甩到江苏,再从江苏甩回河边,中间区域皆是泽国。

    徐州因地势原因,“受害甲与他郡”。

    苏轼到徐州当市长,第一年就碰上黄河决口,城门下“水二丈八尺”。

    涝后多旱,第二年又是大旱,市民吃不饱饭都去抢劫。

    吓得苏东坡这么豁达的人,第二年就提桶跑路到湖州了。

    再也不敢在徐州做官了。

    虽然现在世道稳定,但陈东零和陈管事吩咐大家乖乖地留在客栈,不要出去乱耍。

    要是与徐州人发生争执,就是秀才遇到兵,等着被打成猪头柄了。

    陈管事还说:“这徐州人勇猛果敢而且好战,当地农闲的时候让孩子在麦场打架,摔跤为主,名曰“摔轱辘”。邻村打架都是一个村一起上,赤手空拳或者手持农具,死了就死,官府也管不了。”

    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万一跟本地佬发生争吵,想找人救都救不了。就算碍于身份把凶手严惩了,你也死了,也活不过来。这种一点就炸的性子,我们还是远离些好。”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陈管事走南闯北,各地风俗了然于胸,在别的地方陈管事没这么郑重地提醒过。

    看来徐州人真的惹不起。

    于是出行的一行人只好蹲坐在客栈的小院子活动。

    对于孙山来说无所谓,这一路都习惯了,习惯这种“坐牢”生活。

    对于活泼好动的陈三哥来说却无比地难受。

    看到孙山后,哀怨地说:“我无自由,我失自由,伤心痛心眼泪流....”

    孙山:.......

    陈家中年举人陈老哥感叹地说:“十年前,经过徐州,被警告老实待在在客栈,十年后,经过徐州,依旧被警告老实待在客栈。看来这十年,徐州一点也没变化。”

    陈东零好笑地说:“族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水土都没变,人怎么会变呢?不过好斗善勇也好,起码不用被人欺负。”

    老乡陆语鸣摇了摇头说:“还是喜欢讲理的地方,不讲理,这个地方都不会有人来。没人来,怎么会繁荣呢?”

    孙山看他们视徐州为洪水猛兽,不由地好笑。

    不过也是笑笑而已,他又没有机会去耍一耍,见识见识。

    来了徐州,等于没来徐州。

    停留了两天,第三天启程,孙山便见识到徐州人的凶强好斗,证明的确来过徐州。

    陈管事安排好船只,孙山等人正准备登船,忽然一阵嘈杂声传来。

    孙山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看,一开始几个人在吵,不到一分钟后,聚集了上百人在吵,五分钟后,便打起来了。

    陈管事脸色苍白,紧张地说:“快上船,我们先离开。”

    虽然大乾人都喜欢看热闹,聊八卦。

    遇到大规模械斗的场面,如果嫌命短,就应该立即跑路。

    出门在外的陈管事无疑惜命保命,快速安排孙山一行人急速离开。

    等船开了一段路,码头那边依旧在进行打斗。

    幸亏在码头而不是在村里,幸亏铁器是违禁品,码头的那两伙人只能赤手相搏,你一拳,我一拳地打起来。

    孙山看得目不转睛,这么大规模的打架场面从未见过。

    至于孙家村与隔壁村争水的斗争因为年岁小,孙山没见过。

    等年岁大了些,不是读书就是读书,更没有机会目睹。

    等十三岁考上秀才后,孙家村成为十里八乡的“恶霸”,更没见一村人集体出动去打架了。

    看到码头上的汉子一窝蜂地打架,孙山兴奋之外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自己被卷进去,他的小身板,大汉打几拳就死翘翘了。

    桂哥儿,孙定南,孙大力把孙山包围得团团转,就算船离开了好一段时间,三人团也不放松。

    桂哥儿不懂就问:“山哥,那些人为什么打起来?”

    由于语言不通,那些人在说话的时候,孙山听到的是鸡同鸭讲,他们这些外地人只能眼碌碌。

    孙山大概能猜测到:“应该是争活干吧。”

    两队人马,或许争一个搬运工的活,谈不拢,脾气又暴躁,一言不合就开干。

    打赢就得到工作还不用进牢房,打输了赔了医药费还丢了活计。

    这就是社达的码头生态。

    最后真相和孙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陈管事告诉大家刚才那两伙人是码头上比较大的脚帮,争夺一条船上的货物搬运而打了起来。

    具体经过陈管事不知道,但警告孙山等人,看到这样的场面,提桶跑路准没错。

    大运河徐州段窑湾古镇

    《古运回望图》分段画卷——徐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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