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的田?”

    刘晏和颜真卿都疑惑地看着李倓。

    “郎君,刘大郎来了。”

    “快让他进来。”

    刘志走进来,满头大汗。

    自从来扬州,刘志晒得更黑,看得出来,他每天都很忙。

    “郎君,唤我何事?”

    “扬州民间现在的造纸商,缺什么?”

    “嗯?”

    “我是说,扬州民间造纸商现在与澄心堂的区别在哪里?”

    刘志这才明白过来,说道:“一是在于民间那些造纸商缺乏对纸张品控的严格管理,二是没有批量地工匠教学方法,三是原料供给没有做到标准化。”

    刘志的措辞,让颜真卿和刘晏感到新颖。

    刘志的三个方面的本质是,商品质量管理、人员定期培训、物流体系建立。

    这都是后世的商业理念。

    即便古人做到商品要做很好才有人愿意买,但并未形成系统化的认知。

    至于物流体系,更是到了二十世纪最后二三十年才建立起来。

    物流体系绝不是简单的运输这么简单,从原材料的采购、包装、运输、卸载、仓库管理,是一套系统性的学问。

    尤其是对薄利多销的产品,由于原材料需求巨大,某一个环节的某一个节点若是能节省1文钱,那可能是一笔巨大的数字。

    例如需要一百万根竹子,在采购的时候,便宜一文钱,那也是节约了1000贯!

    事实上,规模一旦扩大,远远不止一百万根的需求。

    也就是说,李倓的澄心堂,表面看是造纸的,实际上它的整个流程已经做到了这个时代生产力下最合理的状态。

    它的背后,是一套超越时代的管理体系。

    包括财务记账的方法。

    “常州武进萧家也在用澄心堂的造纸术造纸,现在纸张降价潮来了,你觉得他们能和我们竞争吗?”

    刘志肯定地说道:“做不到,现在民间没有任何一个造纸商能与我们竞争,如果不是澄心堂出纸量已经到了一个极限,整个淮南都将用澄心堂的纸。”

    李倓看着刘晏,说道:“萧家如果想赚这一笔钱,就必须我们帮助他们。”

    刘晏这才反应过来,问道:“大王是想趁机提条件?”

    “利益动人心啊,若是让在武进再造一个更大的造纸之地,把萧家喂饱一点,萧家也是愿意的。”

    “也未必。”颜真卿说道,“萧家完全可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等我们帮他们完成了所有的建设,他们转身翻脸赖账,防人之心不可无。”

    “清臣此言有理,但本王打算试一试,你们觉得如何?”

    颜真卿想了想,说道:“可以一试,即便萧家最后不愿意给田,毕竟我们帮助了他们,多一个朋友,对接下来的新政必然只有好处。”

    “那就好,准备好与萧家的人见面。”李倓说道,“你们去和他们商议在常州开荒和开渠的细节,让他们出人出钱,我们召集流民,保长的任命必须从扬州书院出。”

    “好。”

    李倓从来不做可能被人耍的买卖。

    什么叫可能被人耍?

    意思就是我给了你帮助,你转身赖账。

    这种亏钱的生意,不仅影响心情,还浪费时间。

    和萧家的合作,从明面上把账算清,该给的利益一分不少他们。

    但背后肯定得准备几把刀子,萧家若敢玩阴的,必要的时候,就直接下刀子。

    以给钱、威胁,再商量,再威胁,再重新分配利益的手段,来威慑住萧家。

    这事在六月底的时候,大致达成了初步协定。

    总体看来,李倓在扬州的新政进程是顺利的,若是萧家足够配合,对从扬州到太湖的商圈打造速度必然会加快。

    倒是到了七月初的时候,顾漕、陆斌和朱建呈在扬州大都督府被活活打死的消息,在江东诸州传开。

    一时间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但诸州刺史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努力工作,天天向上!

    诸州刺史:什么?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人家只是一个热爱加班的大唐好官了啦!

    但这件事却绝对不是简单地把人打死之后,就消停了的。

    这些家族,造反肯定是没能力造反的。

    但是他们在地方上和地方官的关系匪浅,通过地方官往长安呈递奏疏肯定没问题。

    而且在地方舆论把控方面,更是当地一绝。

    例如扬州书院这件事,苏州一带已经开始传言:顾漕在江都游学,建宁郡王的马刚好路过,撞倒了顾漕,建宁郡王恼羞成怒,当街捅死顾漕以及陆斌和朱建呈。

    还有传言说:顾漕在作诗,被扬州书院的学生嫉妒,然后十个扬州学院的学生围殴顾漕,这事闹到建宁郡王那里,建宁郡王二话不说,便将顾漕、陆斌和朱建呈抓起来杀了。

    当然,最流行的一种传言就是:顾漕无意间在扬州遇到了一些事情,被人灭口了。

    至于什么事情呢?

    这个传言反正在苏州一带开始传了。

    建宁郡王杀世家杰出子弟,为什么?

    无冤无仇,杀人干什么?

    肯定是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发现了,逼不得已杀人。

    至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当然是……

    这些传言,武二郎多多少少都有向李倓汇报一些。

    但他并不在意,他现在最在意三件事:一是把萧家绑过来;二是元载在乐平的铜矿;三是抽时间去拜访王忠嗣,想办法把王忠嗣调到扬州来。

    话说到了七月初,已经在乐平待了大半个月的元载,鼓动更多人,在原有的铜矿所在地附近挖啊挖。

    终于,在七月初七的乞巧节这一天,大家伙都放下家里女人身上的活不干,陪我们的元载在大山的土堆和石头堆里挖到了一片新的铜矿。

    起初,所有人都很高兴。

    元载也高兴,所有人都继续挖。

    结果挖了半天,断层了,没了。

    又挖了一个时辰,除了正在土里秀恩爱的蚯蚓们以外,狗屎都没有挖出来一坨。

    元载:晦气!还不如回客栈去小蓝!

    就在元载已经准备撤的时候,一支小队伍,终于在前面数里之外,挖到了新的铜矿层。

    这个东方大陆最大的铜矿,终于被元载给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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