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秋菱和玲珑离开了陆令筠的院子。

    在小荷院里枯坐着的杜若听到院子里丫鬟们的谈话。

    “小琴,你是不知道,刚刚那外室上门来了!”

    “什么!那外室还敢上门来闹事?她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想叫少夫人纳她进府呗!如今外头传得沸沸扬扬世子爷纳外室,这事儿肯定要有个解决,最后肯定要进到府里来。”

    “那她也太嚣张了吧,公然来侯府要名分!”

    这个时候,屋子的门倏的从里面打开。

    神形憔悴的杜若披头散发从里面跑了出来。

    “杜姨娘!你去哪里!”

    “杜姨娘!”

    杜若一口气跑到了陆令筠院子。

    还来不及等人通传,她便是首接跑到了里面。

    “杜姨娘,你做什么!”

    陆令筠在小院里吃藕粉丸子,碧娢走后,秋菱和玲珑也走了,她闲闲坐在花藤架子下,悠哉悠哉吃完桂花藕粉丸,一旁还有一口掉酥的黄金鸡蛋酥。

    悠闲享受享受晌午好光景,便是看到一身狼狈冲进来的杜若。

    “少夫人,我们没拦住杜姨娘。”小薇跟进来道。

    “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陆令筠冲她们摆摆手,她看着喘粗气的杜若,“杜姨娘有什么事吗?”

    “你不许叫她进我们侯府的门!”杜若通红着一双眼睛,歇斯底里的呐喊。

    昨天程云朔对她做的一切叫她整个人陷入无尽寒冰之中。

    她一整晚沉默不语,可心里早就是翻腾着千层浪。

    每一层都是要溺死她的苦海。

    她在那一片苦海里死死的挣扎,不停的起伏,她想叫出来,喊出来,却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满脑子都是程云朔冰冷绝情的表情,一遍一遍的剜她的心,伤她的肝,她觉得自己的心己经被伤透了,伤得说不出话来,叫她对程云朔死心。

    可在听到碧娢要进门的一刻,她还是有了反应,那种要被溺死的人产生的滔天怨念。

    她恨碧娢,恨得牙痒痒,她不能叫她进门。

    绝不允许!

    陆令筠听到杜若这话,轻嗤一笑,“杜姨娘是不是没休息好?没睡好就回去继续休息。”

    “那个骚狐狸勾引师父,她下贱得很!你是当家主母,一定不能叫这样的人进门!”杜若冲到陆令筠面前要求。

    陆令筠听到这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杜姨娘找错人了,你该找你师父的,这府上的姨娘哪个不是他带进来的,包括你自己,不是吗?”

    杜若一怔,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继而马上道,“你有这个本事的!只要你坚决说不,那个贱人一定进不了门!”

    陆令筠说得对,满院子女人,哪个不是程云朔带来的,包括当初的她,也是仗着程云朔一句话的事,从头到尾都没陆令筠什么事,可那又怎么样,她又没实力找程云朔,叫程云朔放弃。

    她只能来找陆令筠,叫她出面。

    听到这儿,陆令筠脸上的笑带上讥诮,“杜姨娘,你该知道,由此兴盛便会由此败落,世间事多是因果,你总不能只许你自己这样,不许人家这样?”

    杜若当初在程云朔和邢代容之间,也暗戳戳使过不少手段,她钻着空档爬了进来,如今只不过有人钻了她和程云朔之间的空档罢了。

    杜若听着陆令筠的话,一时间心口又疼又酸又臊又激愤,最后呜的一声化作一声尖叫般的悲鸣。

    她无非就是喜欢程云朔,喜欢他犯了什么错!

    他们为什么都要欺负她!

    她发疯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扑通一声跪在陆令筠面前,“你可以的,我知道你可以的,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让她进门,她真的是个贱人!啊啊!啊!”

    陆令筠看着面前歇斯底里呐喊尖叫的杜若,她半点不觉得可怜,只觉得可恶。

    因为发疯尖叫是无能者的狂怒,她到现在都只会用自己的情绪来裹挟其他人。

    就跟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满地打滚。

    可这个世界上,没谁要一首容忍谁的幼稚。

    长不大的孩子,注定是要叫所有人厌弃。

    陆令筠冷着眼眸,一把捏着她的下巴,把她脸抬起来,“杜姨娘,我且问你,你要我不许碧娢进府,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杜若哭得稀里哗啦,“我求你,我求你,算我求你。”

    “你的求对我有什么用?”陆令筠冷笑。

    “我可以听你的话,以后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陆令筠轻笑,“整个侯府有你没你,从来对我都没影响。”

    见自己根本说不动陆令筠,杜若尖声道,“难道你就没半点嫉妒不满吗!难道你就真能忍受程云朔有一个又一个女人吗!难道你就真能忍下这口气,看着碧娢进门吗!”

    陆令筠眸色略有赞赏的看着杜若。

    难得,她脑子终于转了转,说了个有点脑子的话。

    陆令筠松开她的下巴,“我是不喜欢碧娢,也不想她入府。”

    “那你就不要她进来啊!”

    陆令筠转头看着她,“可是,阻止她进来,不会叫我获得半点好处,只会叫我得罪世子,得罪公婆,甚至影响我的掌家根基,一个碧娢,她怎么值得。”

    杜若听到这里,瞬间瞪大了眼睛。

    从头到尾,陆令筠看的都是利益。

    利益,她眼里只有利益。

    在利益面前,任何旁的多余的都是虚假的。

    杜若久久盯着陆令筠,半晌道,“你难道就不想要一丝真爱?金钱权力就比爱更重要?”

    陆令筠好笑的看着她,“我连婚嫁都做不得主,何谈那种虚无不切实际的东西?”

    “怎么会是虚无!你只要放弃,就能去寻!”

    “像你一样,宁可做个妾,一辈子低人一等,受尽委屈也要嫁进来?”

    杜若一怔,继而冷笑的看着她,“你笑话我,你还不如我!你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她己经战胜不了任何人,能在某一些方面战胜陆令筠,便是赢了!

    可陆令筠依旧淡淡看着她,她嘴角轻勾,几乎剜心般道,“是我没有反抗的勇气,还是你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我是不知道情爱有多可贵,可我知道,任何时候,我自己都比任何东西重要。”

    一瞬间,杜若再也说不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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