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

    乔欢努力睁大眼睛。

    她的眼底,有着一抹悲凉和恐惧。

    悲凉,是他们终于结束了,恐惧的是她不敢想象离开他,她如何生存。但她想她总能一个人生活下去的。

    她没有上过学,

    但她会画画能挣钱,她甚至还会两门外语……英语和法语。

    没有乔津帆,她想,她也能摸索着去看世界。

    乔欢仰头,望着那个自己深爱了六年的男人,她终于坚定地又说出那句话:“乔津帆、我们分手。”

    乔津帆居高临下,死死盯着她——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外头传来孟烟的声音:“津帆开门,是我。”

    幽光里,乔津帆跟乔欢对视一眼。

    彼此骇然。

    因为这里是乔欢的卧室,但孟烟却叫了乔津帆的名字,乔欢颤着红唇轻喃:“妈妈知道了。”

    他们那些争吵和伤害,似乎不重要了。

    剩下的,只有被发现的惊慌。

    乔津帆目光深深。

    他一直注视着她,一手替她拉好凌乱的衣裳,末了他轻伏在她耳根后头轻喃:“从我们在一起的那天起,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早一点、晚一点罢了。”

    “别怕!”

    ……

    孟烟进来后,她的表情十分平静。

    养女的卧室里,

    大床凌乱,

    空气中有着淡淡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乔津帆的西装外套是那样自然地横放在沙发背上,彰显出他们不一样的暧昧关系。

    乔欢穿着白色真丝睡裙,坐在床尾。

    乔津帆拾起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肩头,而后他的手掌并未离开她的身子,而是就着那样的姿势告诉自己的母亲:“我跟乔欢在一起六年了。”

    孟烟望着他们,

    她看着自己疼爱的一双儿女。

    她没有立即表态,而是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明月——

    月亮西沉。

    她想起许多往事,也想起许多故人。

    香市的何默、何太太,

    她又想起自己和沈家的渊源,其实在心里,她是不希望津帆跟乔欢有感情上的纠缠的,她希望他们是亲人——

    亲人永远是亲人。

    爱人,或许有一天就散了。

    但是孩子们相爱了。

    许久,孟烟轻声开口:“先不要公开吧!如果两年后你们仍是相爱、仍想在一起,那么你爸爸那里我来解决,他不同意也必须同意,乔家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

    “妈妈。”

    乔欢声音颤抖。

    她没有想到,妈妈一句责备也没有,妈妈会直接同意他们在一起。

    孟烟心里难过。

    她来到乔欢的身边,轻摸乔欢的脑袋,低道:“妈妈该早点发现的,是妈妈忽略了你……该说对不起的是妈妈。”

    她亦是女人,

    她能明白这六年乔欢的委屈。

    孟烟拥着乔欢,许久,她侧头对乔津帆说道:“你去小花厅里等我,我有话要跟你谈。”

    ……

    夜色如水。

    三楼的小花厅里,月光穿透琉璃窗户,在地上覆了一层薄薄的冷清。

    乔津帆亲手泡了茶水。

    茶香袅袅。

    孟烟却没有喝,她站在窗边看着那一抹残月,向自己的长子说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故事里有何默,有何太太,还有何欢。

    “津帆,原本她该叫何欢。”

    “生亦何欢,死亦何欢。”

    ……

    孟烟轻轻闭眼,

    她因为那些往事,那些故人而落泪。

    她低声开口:“一直到现在,午夜梦回我仍会梦见何太太到处找着何默。她抱着年幼的小何欢在医院里,到处寻找着她的丈夫,那一声声阿默都是我对他们夫妻的愧疚。”

    “津帆,我跟你爸爸不同。”

    “他心中装着宏图大业。”

    “可我却只想一日三餐、儿女幸福。”

    “津帆你若真心喜欢乔欢就要给她幸福,否则我对不起泉下的何默夫妻,我也对不住乔欢……”

    ……

    茶香变淡。

    乔津帆跟母亲坐着说话,一直到天明。

    往后的2个月,大概是乔津帆回忆起来,此生最甜蜜的时光了。

    家里,没有再安排他们相亲了……

    但是,月满则亏。

    12月份的时候,一场金融风暴,乔津帆被集团总部召回担任研发部门的执行总裁,不出意外的话,两年后他会接手乔氏集团总裁。

    傍晚,香江别墅。

    乔津帆还在公司开会。

    乔欢独自在二楼的主卧室里收拾行李,这几年他们一直生活在香市,所以收拾起来挺累,光是他一个人的日常就装了6个大箱子。

    她叠好最后一件白色衬衣,

    忍不住,

    又轻轻抚摸了一下。

    她其实很想跟他一起回去,但是她还有两幅画没有完成,她估算着在年前她就能全部完成,然后她可以回去给他一个惊喜。

    这一段时间,他们实在甜蜜,他们在香市宛如真正的夫妻。

    乔欢盖上行李箱,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才起身,身子就被一只结实的手臂搂住了。男人灼灼的热息喷在她耳后敏感的地方,低喃着跟她报备行程:“航班改了,今晚我得赶回去主持一场研讨会议……九点的航班,来得及做一次的。”

    乔欢被他抵在床尾,

    她重心不稳、只能扶住他的手臂,她能察觉到衣裳一件件地落下,她的声音在他的攻势下变得断断续续的:“怎么突然改行程了?”

    乔津帆没有回答。

    他捧高她的身子,黑眸紧盯她的小脸,奋力在她身上索取。

    豪华的大床,发出暗哑的动静,

    听了叫人脸红心跳。

    乔津帆总有一些特殊的喜好,他喜欢铺黑色的床单,喜欢看她白皙的身子横呈在深色布料上头,光是视觉上的冲击,就足够刺激。

    他那方面的需求,本比一般男人强得多,哪是一次就足够的,来过一回后没有休息接着又开始弄起来……

    一床真丝床褥,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等到真正结束,乔欢瘫软在大床上细细喘息,全身还在余韵中没有缓过来,而那个逞凶的男人却精神奕奕,利落地拉好裤链、整理领带,很快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

    她撑着身子起来:“我陪你吃饭。”

    乔津帆却拦住她。

    他倾身亲吻她的嘴角,大掌还不安分地握住她,他温柔着嗓音说:“来不及了,在专机上吃吧!一会儿我让佣人送餐上来,你好好休息。”

    乔欢没有出声,多少有些失落。

    乔津帆又吻她一下,哄着:“乖!我回B市就给你打电话,再给你挑一份圣诞礼物。我得问问王秘书……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

    乔欢笑得勉强。

    他们在一起六年,他送礼物竟然还要问王秘书,但她不想扫兴没说什么。

    卧室门,轻轻关上了。

    里面和外面,隔成了两个世界。

    一个世界叫乔津帆,一个世界叫乔欢。

    一会儿,起居室里传来搬行李的动静,总共6件行李他都带回了B市,就是忘了带回一个乔欢。

    后来,乔津帆总是忍不住想,若是当年他不那么忙就好了,若是他能顾及她一些就好了,若是他用一些心思在她身上就好了。

    那样,乔欢就不会对他失望,

    或许,他不会失去乔欢。

    ……

    但他,真的很忙。

    他忙着接手乔氏集团,他忙着拓展自己的人脉,他几乎忘了乔欢,忘了香市也有一个家,忘了乔欢曾是他心中最重要的所在。

    他极少打电话给她。

    想起来时早就是深夜,怕她睡着、他便作罢。而她打过来的时候,他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应酬。

    圣诞夜,他参加了一场重要的晚宴。

    谈下一个天价合同。

    少年得意,这四个字用在乔津帆身上再合适不过,他是那样适合生意场,是那么适合跟各色各样的人周旋,他是那样地精明能干,杀伐果断。

    醉意里,他呢喃着乔欢的名字——

    他心中想,

    若是他把乔氏集团扩张到5倍,往后哪怕是乔羽棠接手,五十年也败不完这份家业。

    “乔欢……乔欢……”

    酒店套房,乔津帆穿着白色衬衣,在雪白大床上辗转。

    身子燥动。

    一个年轻的女人凑近他,从他的脸颊亲吻到下巴,最后那个诱人的吻落在他的颈窝里。

    蓦的,她的手被男人捉住——

    乔津帆醉了,但没有醉死。

    他一把甩开女人而后走进浴室里,浴室门拉上时他的声音冰冷传出来:“我没有叫外卖。”

    他毫不怜惜:“滚。”

    那个女孩子是个二线女星,年轻气盛。

    她穿好衣裳正要离开,乔津帆的手机响了,屏幕亮起来电显示——

    【乔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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