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将军!你没事?”

    来者,正是吴班。

    刘备妻子家的族弟,十六七岁刚刚出道。

    可谓是应届毕业生了…眼中透露着清澈的愚蠢,对什么都好奇不已。

    关羽深吸一口气,指了指自己腰间和手臂上面,直愣愣插着的箭矢。

    “你看…关某像没事的样子吗?”

    吴班一怔,好奇道:“这…真的假的,怎么被射成了这样?”

    关羽没好气道:“这死了那么多兄弟,关某也身中数箭,你还怀疑这是假的?”

    嗤…

    话音落下,吴班竟出乎意料伸手拔出一根箭矢。

    biU~

    血箭飙了出来。

    “真的是箭,你们果真遭遇了埋伏啊!”

    “没想到,云长你这样都没扎死!”

    吴班一脸惊讶,看看手中的箭,又看看关羽的伤口。

    关羽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紧接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卧槽?你就这样拔?你想我流血而死?”

    吴班一拍脑袋,满是歉意。

    “抱歉抱歉!我忘了…”

    “还给你,这样就不会流血了!”

    “我没想到,你这样的悍将也真会中箭,我还以为你装的呢!”

    反手又将手里的箭插回了伤口中。

    噗…

    血堵住了。

    关羽气的眼珠子一阵翻白,险些一口气没缓过来,怒目撑眉道:

    “关某看你是手贱!你要不是自己人,高低剁了你!”

    “还不快搭把手,把军师救回去!”

    这一刻,以关羽的涵养都恨不得骂娘了。

    这踏马…实习生就是拉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吴班点了点头,借助月光四处张望着:“军师在哪呢?”

    关羽以手抚额,强忍打人的冲动。

    “被你踩着呢!”

    低头一看,果然发现一位胖墩被自己踩在脚下。

    吴班讪讪一笑:“我说今夜这地咋那么柔软。”

    他小心翼翼将箭矢尾巴折断,便背起庞统往附近县城走去。

    吴家在益州还是很有实力的,想要带二人进城并非难事。

    “大夫,我这兄弟怎么样?”

    在大夫的治疗下,庞统已经悠悠醒来。

    身上的箭头已经被挑了出来,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像个肥胖的木乃伊。

    此刻的他正握着一块凹下去的护心镜,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怔怔出神。

    大夫朝关羽拱了拱手:

    “问题不大,得亏长得胖,阻拦了大部分力道,所以箭矢没有伤到内脏。”

    “而且先生他那块护心镜,也给了他关键的防护,若无此镜他是必死无疑了。”

    “不过失血过多,可能会造成营养不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关羽手上和腰上同样缠着绷带,在其他大夫的诊治下上好了药。

    他走到庞统面前,拿过护心镜。

    发现上面好几处箭头撞击的印记。

    “士元啊,你这护心镜哪来的?”

    “出发前公台花钱给我买的,没想到竟救我一命。”

    庞统叹了口气,说起陈宫来内心满满的感激。

    关羽一脸庆幸:“天无绝人之路,倒是误打误撞了。”

    “对了,元雄,你怎么到这来了?”

    吴班摆了摆手:“你们出发几天后,陈先生与主公忽然惊觉落凤坡对军师不利。”

    “所以特地让我追来,想要阻止你们行进,没想到我追上你们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

    “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这条鲜为人知的路,会有伏兵?”

    说到这,关羽庞统面色变得凝重。

    气氛无比沉重!

    足足半晌,关羽才开了口。

    “是苏云,在我们出发前就算准了咱们的计划,特地让张任提前埋伏。”

    “若非是他,我等怎么可能落到这般田地?”

    庞统满脸挫败:“此子当真料事如神,他之才华胜吾十倍!”

    吴班大惊:“什么?不可能,他决不能胜军师十倍!”

    “十倍乃至数十倍!”

    庞统叹息连连。

    吴班大手一拍:“哎~这就对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关羽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过好在关键时刻,张任退兵了。”

    “如果关某没猜错,可能是益州内部出现了矛盾。”

    ……

    另一头成都。

    已经深夜的刘璋却没有睡觉,在县衙内来回踱步,焦急万分。

    他还在等待着自己儿子,从绵竹关带来消息。

    “子敬啊,你说张任拥兵自重打算自立的消息,到底靠不靠谱啊?”

    “包的!主公,这信就是我截到的,乃是他亲笔所写!”

    “所以我才大老远从上庸快马加鞭赶来,将此等大事告知主公啊!”

    孟达拍着胸脯,再度指了指桌上的信件。

    上面写的张任拥兵,准备推翻刘璋,迎接曹营入蜀。

    刘璋见此信后大惊失色,连忙派出自己儿子前去勒令张任回来,好当面与孟达对质。

    “他张任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怎么会有反心呢?”

    孟达摆了摆手,端起杯酒抿了一口,侃侃而谈。

    “嗨!主公啊,权力和利益会使人改变的。”

    “他张任有没有说谎,且看他会不会听令调兵就知道了。”

    “如今益州大军有六成尽在他手,而且他两位师弟都在曹营,他又对那苏云崇拜有加,不可不防啊!”

    刘璋这人毫无主见。

    听孟达如此一说,顿时忠奸不分,竟觉得很有道理。

    “你说得对!他若是听我之令调兵回防,那应该就是没有反心。”

    “可若是不回…等等,那我不就将他逼反了吗?”

    刘璋顿时一惊。

    孟达心中暗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主公放心,我上庸有不少兵马,如今已在郫县候命。”

    “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打开城门,我立马就能带着大军进来保护您。”

    “即便张任反了,咱们同样有一战之力,能擒下他!”

    孟达作为益州豪强,麾下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在刘璋这边,很有说服力和话语权。

    见他如此为自己着想,刘璋大受感动。

    “子敬忠勇啊,我心甚慰!”

    “可你上庸撤兵,不怕马腾曹操他们打进来?”

    孟达哈哈大笑,极为自信道:“放心!他们现在掐的你死我活,根本没空管我上庸。”

    “而且有我在,想要得陇望蜀,可没那么容易!”

    刘璋心中的疑虑,终于被孟达打消了。

    此刻献殷勤的孟达,在他心里就是大大的忠臣。

    “好好好!我益州若多得几个你这样的忠臣,何惧不兴?”

    “就按你说的办,马上去将守兵调来布防,以防张任反叛!”

    孟达狂喜,刚欲离开。

    刘循火急火燎赶了回来。

    “父亲!”

    “我儿,终于回来了,那张任什么情况,可听调令?”

    刘璋急忙问道。

    刘循冷哼一声,眼中满满的杀意。

    “哼!正如子敬所言,张任已有反心!”

    “他虽然迫于无奈,勉为其难跟着我回来了,可军队却留了一半,欲让泠苞转移到剑门关!”

    “此人不听调令,恐有二心啊!”

    刘璋双手一抖,大惊失色。

    内心最后的坚守,也在此刻轰然倒塌。

    “什么!他…他他…枉我对他如此器重。”

    “他竟违抗军令,私自决定?这是想将我军队据为己有啊!”

    话音落下,张任也刚好走了进来。

    听着刘璋父子的对话,他只觉得内心憋屈至极。

    “主公!末将从未有过反心啊!”

    “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咱们益州,我设防也是怕刘备攻入无人抵抗。”

    “就在昨夜,我差点砍下他二弟关羽跟庞统的脑袋,可是…唉!”

    张任捶胸顿足,不知说什么才好。

    刘璋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因为我把你调回来,所以你这是在对我发泄不满?”

    孟达见状,赶紧拱火。

    “主公啊!他今日敢不满,明日他就敢杀人!”

    “张任!你的密信被我等截获,你私通曹营出卖主公,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枉主公对你如此器重,而你却吃里扒外,背信弃义,你这等人枉为人臣!”

    “有我在你休想伤害主公,这个益州有我没你,有你就无孟达!”

    “来人呐,把张任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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