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站在城楼上,默默的盯着底下的老百姓跪拜告示,可他眼中并没有一丝温度。

    成也是他们,败也是他们,可世人只接受成功的萧军,不接受战败的萧军。

    他们曾经对萧军的伤害,永远无法抹灭,也将会被写进史书里,而萧家军在西关大战的那一段历史,也将重重的载入史册内,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顾长宁的做法。

    越来越多的百姓走到告示栏下,观看默读诏示。

    顾长宁转身对江淮说:“萧家英灵出殡之日,拿拓跋昭凌迟祭天。”

    江淮神色微微一顿,抬眸看了看顾长宁,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拓跋昭一直被顾长宁软禁在行宫里,她还痴心望想的以为有朝一日可以再复国,怎料顾长宁等的就是这一日。

    接下来的日子,萧家将举行一场隆重的丧礼。

    朝中大臣都知道顾长宁的用意,无人敢再出面发出异言,都自觉的拖家带口去给萧家英灵上香。

    萧桑晚的外祖邵氏一族,也举族入京,终能光明正大走入萧府悼祭萧府满门英烈。

    邵老爷和邵夫人带着女儿邵姜淮一同走入萧府大院。

    他们先是扫过院内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棺棂。

    仿佛在寻找什么。

    最后,邵老爷找到了萧夫人的棺,他走到棺身前,隐忍了许久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妹妹,苦了你了。”

    “舅舅。”萧桑晚看向邵老爷与邵夫人。

    邵夫人走前看了看萧桑晚,最后与萧桑晚抱头痛哭了起来。

    邵夫人说:“我可怜的孩子,你可要保重身体,你哥哥生前最牵挂的就是你,莫让你哥哥死后走的不安心。”

    “我知道,舅母,我会好好的,送哥哥一程。”萧桑晚泪如雨下。

    邵夫人手掌轻抚她的背,安抚了一番后,便带着邵姜淮先走出灵堂。

    而邵夫人一走,文荣昌就带着林杏儿走入灵堂前,萧桑晚抬头看了一眼文荣昌和林杏儿,就命萧管事为二人准备香,递给二人。

    二人接过香,对着四面摆放的棺棂鞠躬敬香,行一切祭拜礼后,萧管事接过香,插到香炉里。

    文荣昌转身,走到萧桑晚面前,简单的说了几句话:“萧表姐,你母亲与我母亲也算是亲姐妹,你哥哥虽然离开了,我也是你的表哥,往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表哥,希望你节哀顺变,早日走出痛失亲者的痛。”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文荣昌把话说的那么漂亮,萧桑晚就算再厌他,也不可能当众翻脸。

    她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回应了一句“嗯”,文荣昌见状,转身离开了灵堂。

    反而是林杏儿,在文荣昌离开后,上前握住了萧桑晚的双手,柔声说道:“表妹,往后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同嫂嫂说,嫂嫂是女人,又与你一样都早早痛失父母亲,最能理解你的感受,你若想哭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萧桑晚眉头渐渐皱起。

    就连站在萧桑晚身旁的贾玺安也皱起眉头。

    这时,萧桑晚收回自己的手,道:“多谢表嫂开解,我会想通的。”

    “不要这样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表哥方才跟你说的很明白,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们。”

    林杏儿出于一片好心。

    萧桑晚却觉得林杏儿有些没眼力见。

    她萧府再如何困难,都不可能去文家找他们帮忙,她身后还有贾家与皇上,找哪一个不比找文家强。

    贾玺安看出了萧桑晚的不耐烦,伸手握住了萧桑晚的手道:“夫人,你一早起来还未用早膳,先下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这里有我看着。”

    “好。”萧桑晚微微点头,然后对林杏儿说:“表嫂,今日不便招待你,改日再聊吧,萧管事,送文夫人去宴席。”

    萧管事上前请林杏儿离开灵堂前往宴席。

    林杏儿自觉的离开了灵堂,但她并未去吃酒席,而是去寻找文荣昌。

    此时的文荣昌在酒席间听朝中大臣私下议论:“皇上下令软禁了王家、拓拔家世家。”

    “王家跟拓跋家不是辰国的两大世家吗?”

    “就是辰国的世家,听说萧家军之所以战死在西关,就是王家与拓跋家两家一手操控,跟我们燕国的内奸理应外合,断掉了萧家军的军粮,把萧家军困在西关进退两难。”

    “燕国内奸是谁?”

    “葛家有一份,还有赵太医那家。”

    “什么?”众臣惊呼。

    说话的男子正是陆荆:“这葛大人曾是先帝近臣,赵太医则是先帝最信任的太医,据说是赵太医制毒毒害了萧皇后,而萧家军死在关外的一计,则是葛大人献计给先帝的。”

    “胡扯。”有大臣跳起来指弟陆荆破口大骂:“先帝怎么可能害死萧家军。”

    陆荆冷哧了一声:“白纸黑字,葛大人都认了。”

    文荣昌坐在角落,默默地听群臣舌战,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文荣昌才从萧府走出来。

    此时,林杏儿也刚好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了文荣昌的身影:“夫君。”

    文荣昌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林杏儿道:“你怎么还在这,我以为你先回去了?”

    林杏儿听到这话,心里十分委屈:“我一直在找夫君,夫君,你刚才去哪了?”

    “我去男子的宴席跟同僚喝了几杯,你以后别四处找我,有什么事可以先回家等我,我在外要应酬总会顾不上夫人你,走吧,我们一起回家。”文荣昌的心情明显很开心。

    林杏儿能感受到文荣昌的情绪,但不知道文荣昌为何开心。

    眼下在萧府,萧府又在办丧,她不好问文荣昌为何开心。

    跟着文荣昌上马车后,林杏儿压低声音问道:“夫君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文荣昌愣了一下,问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开心吗?”

    “嗯。”林杏儿点点头。

    文荣昌收敛表情,低咳了一声,说道:“我是听说,萧府冤屈平反的事情而替萧家高兴。”

    原来如此。

    林杏儿心里很好奇的问道:“夫君,你很在乎萧家的情况吗?”

    “当然了。”文荣昌道:“我母亲跟桑晚表妹的母亲是姐妹,她死了哥哥,没有亲人,身边只有贾家的人,若贾家没有歹心那还好说,如若贾家是带着目的娶萧表妹的呢?”

    说到这,文荣昌把林杏儿搂在怀里说:“夫人,你没事,就多去萧府看望萧表妹吧,多盯着贾家人,莫让贾家人有机可趁伤害了萧表妹。”

    “这……”这样的事情林杏儿不想做,她觉得贾玺安对萧桑晚很好。

    可她不想看到文荣昌生气,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文荣昌把林杏儿从文家支走,暗中默许喜嬷嬷带着喜老大入文家商议走私盐的事情,喜老大告诉文荣昌,近日有一位南洋商人跟他们要三艘船的盐,文荣昌不敢冒险,让他们压一压,再观察一段时间。

    喜老大回到喜家后,就砸了桌椅,冲着喜嬷嬷发火道:“侯爷是不是不打算走这一趟,他知不知道这三艘船运出去,能赚多少钱?他若是不敢做,那我们为何不自己做?娘,你说呢?”

    喜嬷嬷愣住了:“可我们没有那么多本钱。”

    “你不是掌管着文夫人的铺子吗,你偷偷拿点本钱出来,等货交易出去,我们就能赚一大笔回来,到时你再填补回去,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我们自己还能赚大钱。”喜老大说完,喜嬷嬷的丈夫和小儿子纷纷立直身子,转头盯着喜嬷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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