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一旦做出了决定,也没有丝毫耽搁,直接翻身就骑上了自己的战马,对着王成拱了拱手,旋即哈的一声低喝,马鞭凌空一抽,当即就顺着来路的方向,狂奔了回去。

    他一个人的速度自然比大军行进的速度要快的多,若是没有耽搁的话,最多就是半日的时间就能将消息送到柴邵的面前。

    想到这里,王成直接收回了远眺的目光,旋即转头看向了一边上单独看押起来的赵白。

    对于赵白的身份,王成方才就已经弄清楚了,只是一直都在处理降卒,一时间没有理会,此刻说话都已经说完了,也该是问问这位赵白将军了。

    这人是一个将军,知道的消息绝对比柳棠要多一些,说不定还能够有什么意外的军情。

    想到这里,王成当即就迈步走向了赵白,拱手一礼道:“大唐明威将军,万骑军都尉王成。”

    听到这话。

    赵白心头一震,望着王成的目光显出了一丝惊讶。

    明威将军!

    此人年纪轻轻,竟然就是大唐的明威将军!

    大唐承袭的大隋的制度,明威将军是正四品下的散阶,赵白心中十分的清楚,顿时原本就认为王成不简单的赵白更是瞬间就打起了全部的精神,当即就朝着王成拱手一礼,也跟着自报了家门:

    “将军有礼了!败军之将赵白,大梁右卫将军赵白。”

    听到这话,王成的眼底顿时闪过了一抹惊喜之色。

    右卫将军!

    这可是一条大鱼!

    大梁的军制是承袭了大隋,跟大唐也只是大同小异而已。

    赵白虽然不是右卫大将军,但是也是上十六卫的将军之一,这也算是大梁里面的实权人物之一了。

    不过,王成只是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俘虏,心中也是了然,这一次这么多的人马,若是不派遣一个将军的话,恐怕这么多人的人马都玩不转。

    旋即,王成就收敛了心思,望着赵白问道:“不知道将军此刻有何教我?”

    赵白也是明白人,听到这话当即就说道:“不知道将军想要知道什么?”

    “我想要知道梁师都的安排和谋划,不知道将军是否肯告知?”王成一双眼睛真诚的望着赵白,他也不怕赵白不说,此时的人都讲究一个坦荡。

    只要赵白肯说,他那非人一般的感知自然能够分辨话语之中的真假。

    但是想来以赵白右卫将军的身份,没必要说一些假消息。

    赵白闻言一叹,旋即抖擞了精神直接说道:“将军想要知道什么问就是了,赵白能说的一定说,若是不能说的,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一个字。”

    “好!将军快人快语,我也不推辞。我就想知道梁师都此刻除了将军大军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如何应对我大唐兵马?”

    听到这话,赵白的神色顿时就严肃了起来,他从王成的话语里面已经猜到了前面柳棠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当即沉默了一瞬之后,开口说道:

    “此去朔方城,至少是我率领大军离开朔方城之前,陛,梁王并未安排其他的大军。”

    听到这里,王成的眼底顿时闪过一抹亮色:“那就是说,这里到朔方城就再也不会有其他的兵马了。”

    “是。”赵白点头道:“除了城外驻扎的骑兵之外,城外此刻除了我率领大军,就只剩下另外一支大军。”

    “另外一支大军?他们有多少人,此前在哪?”

    “人数约莫一万出头,此刻正在无定河上游。”

    “无定河上游?”王成闻言眉头一皱,此刻大唐大军就快要打上门了,这只大军却是去往了上游,但是下一秒王成眉头一挑,讶然道:“他们莫不是想要阻拦无定河水,想给我们来个水淹七军?”

    “嗯。”赵白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但是,王成却是已经确定,那只大军就是去做他说的事情了,可是知道归知道,王成却是徒然有种想要笑的冲动:“将军莫不是在开玩笑?想要效仿关羽将军来个水淹七军?大梁竟然还有这般神将!?”

    不是王成看不起大梁的将领,而是关羽的水淹七军,那就几乎和神话一样,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复制的奇迹。

    不过。

    王成转念想了一圈,旋即盯着赵白问道:“此地只有无定河这一条河,若是上游水势有变化,下游几乎一眼就能发现,梁师都为何会安排他们做这样的无用功?”

    听到这话,赵白顿时就笑了,旋即就吐出了两个字:“瘟疫。”

    “瘟疫?梁师都想要散步瘟疫?”王成顿时面色就是一变:“梁师都能够控制瘟疫?”

    瘟疫可是真正的大杀器。

    尤其是那些初期症状不明显的瘟疫,简直就是大杀器。

    若是梁师都真的有这样的手段,那么这一次大军就危险了。

    霎时间,王成的眼睛就眯了起来,面庞顿时冷厉了下来,站在他对面的赵白顿时就感觉自己的汗毛一瞬间就炸了起来,整个人后背发凉,心头更是凉飕飕的一片,似乎就像是被猛兽给盯上了一样,呼吸都有些滞涩。

    这?

    这人好大的杀气!!!

    这得是杀了多少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杀意!!!

    赵白的心头骇然,仅仅只是一丝不针对他的杀意,竟然就让他如坠冰窟,这人简直就是杀神!!!

    但是,下一秒赵白顿时就感觉面前的杀气一瞬间就散了开来,王成脸上的冷厉之色也收敛了起来,当即就说道:“将军不必担忧。这件事梁师都做不成。”

    “将军何意?”王成皱眉问道,心中的杀意彻底的收敛了起来。

    赵白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接着就说道:“瘟疫这种事情,贻害无穷,我们都心中有数,绝对不会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说到这里,赵白的脸上已经满是严肃之色。

    虽然,这件事并不是他在做,但是他就是敢保证,不管是谁领了军令,都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只要做了就必定有消息传出来,到时候不光做这件事情的人没有善终,就是子孙后代也绝对不会有善终。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够清楚的分辨出来。

    “这件事只要不是梁洛仁亲自去做,旁人决计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赵白眼见王成似乎是不相信,当即又说道:

    “我虽然不清楚这件事情最后交给了何人去办,但是想来绝对不会是那些梁师都的亲信,甚至都不会是那些被看重的将领去办。”

    “更何况,朔方诸多将领早就已苦梁师都久矣!若是在城里,面对梁师都的诸多爪牙,为了自保必定是委曲求全,可若是出了城池,没有了梁师都爪牙的威慑,自然不会尽心尽力。”

    听到这里,王成眼底闪过一道异色,当即就说道:“听将军话语之中的意思,朔方诸多的将领似乎并不愿意扶保梁师都?”

    “扶保梁师都?”赵白闻言面上顿时就自嘲的笑了笑:“我虽然贵为右卫将军,但是我这条路已经断了,并不是因为我年纪大了,也不是因为我威望不足,也非是我对大梁不够忠心,仅仅只是因为右卫大将军姓梁。”

    “甚至不仅仅只是我右卫,就算是其余的十六卫大将军,不是梁姓之人,就是与梁家有通家之好的累世姻亲。”

    “我等这般外人根本上进无门,你说这样的情况,三年五载还好,可十年下来依旧如此,谁还有心思扶保梁家的江山?”

    “我能够带领大军前来这里,就已经对得起梁王当初的厚恩了。”

    “而像是我这般的人,整个朔方可不少,甚至更是有大部分的人,连我都不如。”

    “你说,这大梁此刻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为何要拼上自己的命,去保一个跟我们无关的大梁。”

    “大梁是他梁家的大梁,不是我们这些人的大梁!!!”

    许是这些话语憋在心里太久,朔方城里面压抑的环境,使得赵白这些话语一直都没有人倾诉,此刻更是借着王成的问话,直接就一股脑将自己内心的愤懑全都说了出来。

    即便王成没有亲自看到过赵白的一切,但是仅仅凭借着赵白的话语,王成就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内心之中的不满和愤懑。

    王成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因此也无法设身处地的理解赵白,更是无从开口的劝解他消气,只能是将腰间的水囊解下来,拔出了塞子,递到了赵白的面前。

    赵白根本就没有推辞,直接接过去,立刻凑在嘴边喝了起来。

    咕咚。

    咕咚!

    一脸灌了好几口,方才将心中的那股郁气彻底的吐了出去,一抹嘴巴,对着王成说道:“让将军见笑了。”

    “那里。”王成正色说道,旋即他就说道:“未曾想到朔方竟然是如此情况,若非将军告知,我等都还以为朔方城里面铁板一块。”

    原本他还疑惑为何梁师都这么强的实力,非要等到草原的援兵,现在听到赵白的话语却是彻底的明白了,梁师都也是借着草原突厥人的力量来压服内部不满的声音。

    不过,这样一来,却是更加方便他们大军了。

    梁师都死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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