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忽地涌起厌恶之意,田豆豆出言恐吓先将耿槐吓得六神无主,再以活命之利相诱,逼其乖乖就范,这一连串的施为乃是田豆豆的有心之举,耿槐看不出,谷雨倒是看得分明,联想到他不久前的义正严词,更觉此人虚伪狡诈。正在琢磨着对方要提什么条件,却见田豆豆扭头看向自己。

    谷雨见田豆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一颤,目光中流露出戒备之意:“你要做什么?”

    田豆豆道:“我帮你寻到线索,你似乎心安理得地便接受了,好像我该你似的,却不知你要如何谢我?”

    谷雨见他一双贼眼上下打量着自己,那不怀好意的心思溢于言表,心中警铃大作:“你我司职虽有不同,却都是大明的官差,皆以护国安民为天职,谈个谢字岂不见外?”

    “你少来,”田豆豆撇了撇嘴:“我早就不是锦衣卫了,作为庶民一名,千辛万苦帮你偌大的忙,谷捕头,你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我这里正好有个小忙需要你回报,你答不答应?”

    碰到这么毫不掩饰的索取,谷雨绷紧了嘴巴沉默以对,田豆豆脸色沉了下来:“那我可走了,而且我敢保证你绝对找不到这个叫阿庆的。”

    谷雨已从方才的对话中知道田豆豆与太医院上下交情匪浅,他若从中作梗,自己身无飞签火票,就连进入太医院的手段也是值得商榷的,若被人发现恐怕吃牢饭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让他无法与田豆豆针锋相对,他不由地咬紧了牙关,气愤却又无奈地看着对方。

    田豆豆见谷雨仍无反应,袍袖一抖当真向门外走去,谷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田大人,眼下只有抓到贼人才有可能获得解药,京城百万民众希望系于一线,您就别胡闹了。”

    田豆豆将头摇得像拨浪鼓:“那可不成,姓田的不做亏本买卖,你若答应那小太监我交给你,若不答应爷们这就告辞。”

    谷雨气急败坏地看着他,对这位狡猾的奸商无计可施,只得道:“你有什么条件,”不待田豆豆开口便抢先道:“先说好了,违犯律法之事我可不做。”

    田豆豆讥笑道:“你擅入太医院,难道就不违犯律法了吗?”

    谷雨鼻腔里哼了一声,却并没有立场反驳他。田豆豆宽慰道:“我要你帮的忙利国利民,绝不教你良心不安。”

    谷雨是坚决不信的:“你想要做什么?”

    田豆豆嘻嘻一笑道:“既然生药库中库存不清,与其放在此任那些脑满肠肥的家伙肆意挥霍,那何不偷偷运出去真正有需要的穷苦百姓,即便送至各大药房也能暂解燃眉之急不是吗?”

    谷雨定定地看着他,先前对其的猜忌与嫌恶似乎也不如何强烈了,眼前的男子仍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他却分明察觉到对方的赤子之心,这心意藏得深,并且还有伪装,但同样令人动容。

    田豆豆却看向耿槐:“此番要你故技重施,你可愿意?”

    耿槐点点头:“我愿意。”

    田豆豆道:“好,只要你将此事做好,我便可施展手段将你人头保下,日后这事烂在肚子里,天地之间只有咱们三人知晓,若教旁人知晓,那一定是你泄露的机密,我死之前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他恶狠狠地威胁完转身便出了门,谷雨望着他的背影,脸上阴晴不定,半晌后才追了上去。

    御药房中的阿庆从药架上取下两包药剂放入锦盒之中,他抹了把头上的汗快步走向方林,方林正与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喝着茶聊着什么,见阿庆走来男子急忙放下茶杯站起身,从阿庆手中接过那锦盒,感觉到沉甸甸的分量,不禁眉开眼笑:“多谢方公公了。”

    方林笑得很矜持:“哪里的话,灵丘公主与老奴是老相识,能为公主与驸马爷效劳,乃是老奴的福分。”

    男子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又是一番奉承话说出,这才告辞离去。阿庆转身要走,方林从门口回来,他的目光追随着阿庆,眼光逐渐落到他的脚上,脸色一凝将他唤住:“阿庆!”

    阿庆停下脚步向他走来:“干爹,您叫我?”

    方林低头看着,待他走近这才抬起头,阿庆被他阴森的目光瞧得有些发慌,嗫嚅道:“干爹...”

    话音未落,方林扬手便是一巴掌,正扇在阿庆的脸上,清脆的响声让御药房中忙碌的小太监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从药架后探出头来,只是接触到方林冰冷的视线后吓得立即缩了回去。

    阿庆捂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方林,方林压低了声音缓缓道:“你脚下这双聚茂斋的镶边云头履作价十两银子,寻常人家不吃不喝一年才能攒够,你一个药库中的区区小厮如何能买得起?”

    阿庆惶恐地看向自己脚下,方林幽幽地道:“有道是财不露白,你可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几个糟钱,是嫌死的慢了吗?”

    他的眼神好似吃人一般,阿庆的腮帮子因恐惧而神经质般抽动着,他心中强烈的寒意,支吾道:“干...干爹,我这就换了去。”

    方林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他,目光阴晴不定,阿庆咽了口唾沫,在令人窒息的气愤中等待着,许久之后方林叹了口气:“哎,你知不知道那叫田豆豆的小子出身锦衣卫,眼光毒辣敏锐,心思活络,若被他发现破绽,你这颗小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听到方林语气软化,阿庆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嗫嚅道:“儿子爱慕虚荣,实是不该,以后绝不再犯。”

    方林嗯了一声,换了话题:“香菱公主是灵丘公主的胞妹,公主是个恬静的性子,嫁的丈夫也是个老实巴交的读书人,街面上乱成这样,他们府上却还没有前来索药,我这心中实在难安,你去将常用药品备出一份送到他府上吧,回来的时候记得把鞋换掉。”

    阿庆干脆地应道:“好的。”跑向药架取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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