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黄巾起义开始,整个天下就没消停过。

    适逢乱世,连年动乱,各州郡百姓都是食不果腹,冀州也不会例外。

    但相比于其他各州而言,冀州毕竟底蕴深厚,且发生的战乱又相对较少,算是比较富饶的了。

    所以,沮授说能承担徐州出兵的军费,也并非虚言。

    闻言,张恒便立刻点了点头。

    “别驾快人快语,那在下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如今冀州的强敌,无非是袁本初和公孙伯圭这两路大军。但以在下看来,袁本初立足未稳,空有声望,麾下却无多少兵马,倒是不必在意。可虑者,唯公孙伯圭一人而已。

    我徐州不才,却愿出兵助冀州挡住公孙伯圭,别驾以为如何?”

    现在的徐州,养活士卒已经成了一大笔负担,索性把他们拉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吃大户的同时也能磨炼一番。

    闻言,沮授大喜。

    “长史此言当真?”

    “别驾不必疑虑,来之前我主已有钧命,凡韩使君所请,我徐州无不应允。此外,我徐州去年便在泰山郡屯兵五万,若是不够,境内还有十万大军,难道不足以抵挡一个公孙瓒?”

    徐州出兵拿下泰山作为战略纵深,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毕竟是兖州的地盘,沮授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妥。

    “好,极好!快随我去见使君!”

    沮授大喜之下,情不自禁拉住张恒的手,玩了一出把臂同游。

    诚如荀谌所言,韩馥为人虽怯懦了些,但这待客之道却着实不含糊。

    张恒赶到州府之时,立刻受到了热烈的款待。

    以往刘备设宴款待群臣,都是酒肉管够,求的就是一个吃饱喝足,骨子里的暴发户气质一览无遗。

    但人家韩馥不愧是出身名门的雅士,不仅待客上有讲究,吃喝上也是毫不含糊。食材还是那些食材,但吃法却是张恒闻所未闻。

    一顿饭下来,着实是让张恒开了眼界。

    饭后,沮授照例带张恒前往客馆休息。

    韩馥为了显示自己的大气,愣是在寸土寸金的邺城给张恒布置了一个大宅子,府中仆人婢女一应俱全。

    甚至最后沮授离开之后,韩馥居然又派人送来了十名美人作为消遣娱乐,深刻让张恒感受到了对方的庸俗。

    鄙视韩馥之余,张恒也不禁有些疑惑。

    这味道不对啊!

    望着眼前十名娇滴滴的美人,张恒眼中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韩馥好歹是一州之首,怎么愣是给人一种带清的即视感!

    对内我重拳出击,对外我唯唯诺诺?

    只要是别家势力的人,都极尽巴结讨好之能事,生怕刘备一个不开心,联合袁绍一起来收拾他是吧。

    对于这样子的韩馥,张恒只能说……

    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正如当年列强对带清一样,简直爱得深沉。

    有心想和这十名美人深入交流一番,打听打听韩馥的为人,无奈董氏叔侄尚在一旁,便也只好作罢。

    此时,荀谌走了进来。

    见到董璜和董白之后,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董璜倒是懂事,见张恒有正事要谈,当即带着侄女告退。

    “子毅,你怎么把董贼的……带过来了?”荀谌有些不解道。

    “因为我要去收拾董卓。”张恒笑着挥了挥手,“走,屋里说。”

    二人随即进屋,徐盛随手关上了房门,站在外面把守。

    “如今冀州局势如何?”张恒开门见山道。

    对于今日的所见所闻,张恒自然不会全信,想知道真相,还是要从荀谌口中得到答案。

    荀谌立刻严肃了起来,低声道:“不幸被你言中,如今的冀州,已然是危在旦夕。”

    去岁荀谌出使冀州之时,张恒就说过,韩馥绝不是袁绍的对手,要他多加留意。

    “怎么个危在旦夕法?”张恒有些不解道。

    就如今的局势看来,袁绍就算联合了公孙瓒,韩馥也能抵挡一阵才是。

    荀谌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份舆图,在桌案上铺开。

    见到地图上熟悉的标记风格,张恒不禁有些诧异。

    这家伙什么时候把我的技能偷过去了。

    “子毅请看,这便是我亲手绘制的冀州九郡的地图。”荀谌指着最北边说道,“自年初时郭图、高干来访后,袁绍便加紧了攻势,直接命大将颜良率军从渤海向西,直奔清河而来。

    公孙瓒应袁绍之邀,从幽州出兵南下,直扑安平。”

    冀州虽下辖九个郡国,但治所魏郡在最南边,北边正是赵国、巨鹿、清河、安平四个郡国。如今东边的安平和清河已经遭受了袁绍和公孙瓒的围攻,兵锋所向,直指魏郡。

    “这些情况我已知晓,袁绍和公孙瓒的出兵乃是意料之中,韩馥的大军就驻屯在安平,应有一战之力,倒是不必惊慌。”

    荀谌苦笑道:“若真是只有外敌便罢了,最可笑的是,在此危急之时,冀州内部也出问题了。”

    “啥!”张恒震惊道,“哪出问题了?”

    “麴义。”

    荀谌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张恒立刻反应了过来,“麴义反叛了!”

    “我还未说,子毅竟然知道?”荀谌惊讶道。

    张恒当然知道,因为原本历史上,就是麴义率先投靠了袁绍,才最终导致了韩馥的败亡。

    “麴义此人,我素有耳闻,其人出身凉州,虽膂力过人,天性精勇,却桀骜不驯,好大喜功。麾下部队又都是他的私人部曲,反叛韩馥也是情理之中。”

    “不错,正是此理。”荀谌苦笑道,“可此次麴义反叛,却也不全部是他的问题,多半也有韩馥识人不明,赏罚不分的原因。”

    张恒又点了点头。

    韩馥是个什么德性,他可太清楚了。

    去年诸侯讨董时,韩馥就问过群臣,该帮袁氏还是该帮董氏。

    治中从事刘子惠当即劝谏道:如今兴兵讨贼是为了朝廷,说什么袁氏董氏。

    韩馥于是同意讨董,然后却又在暗中克扣粮草,引得联军大为不满之后,他却以为是刘子惠害了自己,更是要斩杀刘子惠。

    审配刚烈正直,经常劝谏,却遭韩馥厌弃,甚至上次当众给叉了出去。

    此等事例数不胜数,足以证明韩馥不得人心。

    此时大敌当前,韩馥若真是个聪明人,就该奖赏部众,致使万众一心,如此才有几分胜机。

    可他却偏偏不知收敛,甚至逼反了大将麴义,可谓自取灭亡。

    荀谌指着地图继续说道:“麴义原本率军驻扎在赵国,此时反叛,宛若一柄悬在头顶的尖刀,随时可能落下。如此一来,北边四郡已有三郡不受韩馥控制,他岂不是大祸临头了。”

    被荀谌这么一说,张恒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局势如此危急,韩馥就没有什么反制的手段?”

    “有啊,韩馥前几日便调驻扎在南面的大军回来,准备出兵讨伐麴义。至于袁绍和公孙瓒那边,冀州大军都在安平,倒是暂时无虞。此外,不是还有咱们嘛……”

    闻言,张恒不禁摇头一笑。

    我说韩馥怎么如此殷勤,又是款待,又是送美人的,原来是自知大祸临头,想要巴结徐州。

    思索片刻之后,张恒开口道:“此番冀州之争,咱们势必要插手。身在赵国的麴义倒还好说,毕竟他麾下不过几千人,不足为虑。最关键的还是袁绍和公孙瓒,韩馥的军队绝对不可能是其对手,现在只盼他们能多撑一段时间。”

    “撑多久?”荀谌问道。

    “来之前,玄德公已有钧命,调泰山张文远所部入冀州为援,十日之内,必然能抵达。现在,就看韩馥如何决断了。他若要打,咱们就陪他打一打。”

    “可是……”

    想起韩馥的为人,荀谌有些忧虑道,“韩馥若不愿打呢?”

    闻言,张恒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了。他若不愿,那咱们就找个愿意打的人代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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