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反复拉锯的讨价还价后,刘备的婚礼费用最终定格在了四百万钱。

    之后不管荀棐如何哀求,荀彧却是一分也不肯给了。

    对于这个结果,刘备也欣然接受,反正他本就没指望能从府库中抠出多少钱来。婚礼的花费大头,终究还是要徐州第一富婆糜贞来出。

    用小妾的钱来娶妻,刘备也算是软饭硬吃的楷模了。

    至于张恒这边,婚礼的花费就小了许多,总共也不超过五百万钱。

    只是张恒本就是个穷光蛋,又不想伸手问家族要钱,思来想去,便也把目光瞄准了刘备。

    对于张恒借钱的请求,刘备倒是答应得十分爽快,随即便命荀棐写了一个借据交给张恒。

    亲兄弟,明算账。

    看到上面的条款,张恒忍不住眼皮狂跳。

    九出十三归?

    刘大耳,你怎么不去抢!

    刘备却表示,这个利钱已经很便宜了。若放在民间,那可都是驴打滚的利,不把你坑得家破人亡誓不罢休。

    爱借就借,不借拉倒!

    为了娶媳妇,张恒只好含泪签了借据,从刘备那里弄来了五百万钱。

    时间又过去了十日,眼看大婚之期将近,北上接收降卒的徐荣也回来了。

    如此天气,二十万降卒路上风餐露宿,自然不可能全须全尾,死伤足有近万人。

    这个结果虽然在张恒的意料之中,但真见到这些人的惨状,还是忍不住为之悲切。

    但接下来,才是整件事最艰难的环节。

    为了安置这二十万人,刘备竭尽所能发动了整个徐州的力量。

    一众州府高官组成了应急小组,全都放下手中的公务,参与到安置降卒的行动中来。

    之前打好招呼的徐州世家,也纷纷献出自己的力量。

    经过十余日轰轰烈烈的行动,总算彻底消化了这二十万人。

    而此时,已经来到了腊月下旬,距离过年已经没几天了。

    亲眼看着最后一批降卒住进新盖好的草庐中,张恒总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呼,总算完事了。

    再看旁边的荀彧等人,虽然满脸疲惫,但神情中却也满怀欣慰。

    “文若,二十万降卒得以活命,此番功莫大焉。”

    “不错,待到明年春耕之时,这二十万人就能投入屯田。只需一年下来,府库就能充盈,届时一切难题将迎刃而解!”

    说话间,荀彧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已经看到了徐州大治的场景。

    郭嘉大笑道:“何止二十万,加上之前泰山郡招降的近二十万,还有尚在青州的十万人,加起来五十万只多不少。全部用作屯田,至少能养活十万大军!”

    闻言,张恒也笑了。

    徐州现如今的屯田制,是百姓和州府五五分成,若是百姓使用州府的耕牛,则是四六分成。

    五十万人劳作所得的粮食,一半上缴给州府,若是再加上徐州原来的赋税,便是养活二十万大军都不成问题!

    如此,也算有了战争潜力。

    三人正谈笑间,张恒忽然脸上一凉。

    抬头望去时,原来是又下雪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如今降卒全都得以安置,再无后顾之忧,张恒却希望这雪是下的越大越好。

    缓缓伸手,接住落下来的雪花,张恒轻声自语道:“瑞雪兆丰年,这雪一下,明年必然是个丰收年景!”

    “不错,有了粮食,就一切都不愁了。”荀彧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万事开头难,入主徐州的这半年来,所遇到的一切问题,都可以说是粮食的问题。

    可仔细想来,盛夏入徐,如今不过半年的时间,便已经完成了对内部的统合,以及周边的屏障,可以说所有的基层治理工作都落到了实处。

    接下来只需用一年的时间巩固成果,徐州这个大机器就能彻底运转起来。

    有了稳固的大后方作为支撑,徐州的精兵强将就能尽情征伐,所向睥睨!

    ……

    初平元年,腊月二十八。

    这一天,正是徐州牧刘备的大婚之日。

    当然,也是张恒迎娶荀采和蔡琰的日子。

    作为自己的人生大事,张恒本该是名副其实的主角,但奈何刘备非要拉着张恒在同一天成亲,导致张恒这个主骤然降级成了小透明。

    对此,张恒是没半点意见的。

    哪天成亲都是娶,跟刘备一起,倒是省了自己宴请宾客的酒席钱。

    一大清早,登门祝贺的人便络绎不绝。

    没办法,毕竟今天要赶两个场子,先来张恒这边,之后再去刘备那儿赴宴。

    作为新郎官,张恒今天是没办法亲自出场招待客人了,只得由父亲张岳代劳。

    管家李叔俨然成了府中的大忙人,对一众宾客迎来送往的同时,还不忘关注着家仆布置庭院房屋的情况,简直是走路带风,放屁冒烟的状态。

    饶是如此,见到有家仆处置不当之处,便立刻上去喝止,可谓任劳任怨。

    一直忙碌至下午,伯父张温走了过来,让张恒带上队伍前去迎亲。

    张恒点了点头,随即带队出发。将行之时,他脑中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急忙下马走到张温面前低声道:“伯父,这迎亲的先后顺序……”

    闻言,张温也是一愣,笑容僵在了脸上。

    一般人只娶一位妻子,自然没有这个顾虑。

    但张恒不同,他可是要同时迎娶荀采和蔡琰,且二女皆是正妻。

    那么问题来了,谁先谁后?

    要知道荀爽和蔡邕这两个老家伙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在这种问题上,绝不会容忍自己落后于人!

    “叔父?”

    见张温沉默,张恒又问了一句。

    张温一咬牙道:“先去荀家!”

    “侄儿遵命,但万一蔡公问起来……”

    张温当即正色道:“自古长幼有序,就算都是正妻,年岁上也不可能相同。荀氏女年岁稍长,理应排在前面!”

    “伯父所言极是,要不劳烦您与侄儿一同走一趟,万一蔡公问起来,也好对答。”

    蔡邕老头可不好惹,得找个背锅的。

    可张温显然看出了张恒的小心思,连忙摇头道:“不去,今日是你大婚,老夫岂能相随,此于礼不合!再者,老夫还要留在家中招待宾客。”

    “这……”张恒立即面带难色。

    先去接荀采,万一到时候被蔡邕打出来了可怎么办。

    张温却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大袖一挥,不容置疑道:“子毅还不速速上马,可不能耽误了吉时。”

    好吧,张老头靠不住,终究还是自己扛下了所有。

    张恒叹息一声,翻身上马,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而后续事态的发展,也正如张恒所料。

    迎娶荀采的过程倒是非常顺利,因为张恒赶到之时,恰巧刘备的迎亲队伍也到了。

    荀爽自然不敢为难刘备,便命人把两位新娘都带了出来。

    “子毅,今晚当不醉不归!”

    刘备冲张恒挤眉弄眼一番,便带着自己的新娘扬长而去。

    他的事倒是顺利,可自己呢……

    心中叹息一声,张恒牵起荀采的小手,将其扶上马车,便向蔡府赶去。

    赶到蔡府之时,蔡邕堂弟蔡睦早已在门前等候,见到荀采已经先坐在了马车上,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眉头微微皱起。

    张恒心中暗叹不好。

    果不其然,入府见礼之后,蔡邕便笑意盈盈道:“贤婿,小女与他荀氏女皆为正妻,为何到了贤婿这里,却有了先后之分?”

    闻言,张恒当场冒出了几滴冷汗。

    可众目睽睽之下,蔡邕的问题又不能不回答。

    张恒连忙拱手道:“岳父大人容禀,小婿又无分身之能,却只能一前一后,并无冒犯之意。”

    “哦,既是一前一后,为何不是小女在前,他荀氏女在后?”蔡邕继续追问道,虽依旧满脸笑容,但眼中已经没了笑意。

    张恒赶紧答道:“长幼有序,荀氏女年岁稍长,故此放在了前面。”

    “谁说的,长幼有序岂能在此处!”蔡邕愕然道。

    “小婿才疏学浅,自然不懂礼节,这都是伯父交代的。”

    见势头不对,张恒赶紧甩锅。

    果不其然,一听说是张温的主意,蔡邕当场变色,拳头死死攥住,口中缓缓吐出了三个字。

    “张伯慎!”

    你与荀爽多年故交,所以把他女儿排在我女儿前面是吧。

    老夫却不能让你的奸计得逞!

    蔡邕沉思片刻,这才捋了捋胡子笑道:“既然都是正妻,贤婿此举,怕是于礼不合。我蔡氏虽是小门小户,却也不敢落于人后。”

    “还请岳父大人示下。”张恒满脸恭敬道。

    蔡邕笑道:“劳烦贤婿,将荀氏贵女请下来,与小女一同出嫁,如何?”

    你荀氏女不是先上车了吗,那就下来,跟我女儿一同从我府中出嫁,如此便没有了先后之分。

    听了蔡邕的主意,张恒被惊得目瞪口呆。

    不愧是当世大儒,果然脑洞清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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