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东东路,

    莱州城中,

    站在屋顶朝下看去,

    有一盏灯笼在巷子里游荡着。

    “当,当当!寅时正刻(凌晨四点)!天冷夜寒,小心火炭!”

    “当当~”

    凌晨很是安静,更夫的声音能够传进沿街的宅子中。

    忽的,

    “汪!汪汪汪~”

    狗儿尖锐短促的示警叫声猛地响起,

    更夫止住脚步,

    城中狗儿都是习惯了更夫声音的,不会无缘无故的示警。

    更夫竖起耳朵听了听后,疑惑的朝狗叫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他边快步朝那边走去。

    很快,更夫便挑着灯笼走到了巷子口,刚要转到大街上,灯笼前就猛然有两个黑影迎面而来。

    “止步!”

    黑影以及大喝声让更夫猛地一哆嗦,手里的灯笼都差点掉地上。

    “衙门办事,闲者退避!”

    黑影之一继续说道。

    就着灯笼的光线,更夫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两人是穿着步军甲胄,持枪挎刀的卒子。

    步军军服为黑色,这才让自己瞧着像是黑影。

    看着两个卒子高大健硕的身形,更夫赶忙躬身:“是,是,小人知道了。”

    说着更夫赶忙朝相反方向走去。

    走了十几步,回头看的时候,更夫这才发现,两个悍卒的后面几十步外亮着两排火把。

    明亮的火光下,是一众精悍的卒子。

    更夫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场景,冷风吹进他嘴里都没察觉。

    打更多年,他自是知道那里是世家高家的大宅院,不然听到狗叫,他也不会快步凑过来。

    他心里想着的也是,万一发现什么和高家相关的异样,示警提醒一二,说不准就能得个喝酒的赏钱。

    似乎是察觉到了更夫的目光,那火把下有卒子转头看了过来,

    感受着比周围空气还冷的目光,更夫赶忙转头朝前快步走去,咽了一口嘴里冰凉的口水。

    大门前,

    火把火光照亮了门口两侧的石狮子。

    大门屋檐下,是寓意吉祥的雕梁,悬挂的匾额上‘高’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唏律律~”

    一匹马被勒停,

    被冻得够呛的骑士侧身下马,

    跺了跺脚后,骑士迈过用料考究的门槛,经过敞开的厚重门扇,又经过院子里站着的两排举着火把的悍卒。

    冬夜里应该紧闭的正厅隔扇,此时是大开着的,穿过去后便能够看到另一边的火光。

    进到内院,

    骑士在门户大开的正厅前停下脚步,待通传后这才迈步进屋。

    屋里烧着地龙,虽然开着屋门,但依然比屋外暖和很多。

    骑士感受着有些发热的脸颊,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朝着桌后烛光下的一人躬身拱手:“主事,逃出去的,已经出城了。”

    桌后之人手里捏着一张信纸,抬起头后沉声道:“往哪边逃的?”

    “回主事,和咱们想的不同,是往西。”

    “嗯。”

    骑士禀告完站到了一旁。

    桌后之人站起身,捏着信纸朝一旁后走去。

    绕过一道屏风,这里跪着一众穿着睡衣,被五花大绑冻得鼻涕直流,打着哆嗦的人。

    这些人里有老有少,有的嘴里勒着绳子,有的腮嘴红肿,满口牙被砸了个精光,血腥气便是从此而来。

    兆泰峰走到一人跟前,蹲下身看着眼前富态的中年人,道:“高大人还真是孝顺!你母亲崇佛,被北辽谍子蛊惑,你这当儿子的居然不加阻挡,反而自甘堕落!”

    “你这所作所为,可对得起你家那位入了昭勋阁的先祖?”

    那中年人嘴角满是血迹,声音颤抖的说道:“大,大人,我们也是被胁迫的!那北辽谍子捏着我家的短处,我们不干,便要说我等勾结北辽,我们是迫不得已啊.”

    兆泰峰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前些年,你们两房的父子聚麀也是迫不得已?”

    “我这.”

    中年人没说出什么,他身后瘫坐的一个满头银发凌乱的老妇人开了口。

    这老妇人保养的甚是得体,但眼神却有些魔怔,她瞪着兆泰峰,语气疯魔的说道:

    “你这该下十八层地狱的顽囚贼配军懂什么,我儿那是和弥勒比丘合体,探究将来模样!”

    “那什么金国必会被北辽铁骑踏碎,而后转头收拾尔等!到时,我高家便是数得着的高门大户!”

    兆泰峰蹙眉道:“哦?在大周你们高家就不是高门大户了?赐给你家的金矿产出的是石头?”

    那老妇人继续瞪着兆泰峰,质问道:“高门?离了汴京的算什么高门,要不是当年,我那晕了头的公婆非要回莱州,高家怎会败落到如此地步?就连先帝赏赐下来的金矿,他们都分给了二房!”

    看着那老妇人,兆泰峰又看了眼屋子中的众人,同那一嘴血的中年人道:“当年,你们高家迁到莱州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不明白高老大人为什么执意回乡。”

    “但今日看着你家这位高老大人的儿媳妇,我是明白了!高老大人看得远啊!生怕你们在汴京惹祸出事,但哎!好女旺三代,你高家这位么如今瞧着便是害三代的嗤!”

    “胡说!你个顽囚!你胡说!”

    兆泰峰刚说完,那老妇人便猛地起身,气急败坏的嘶喊着,想要冲撞兆泰峰。

    但刚起身,她便摔倒在地,而后被皇城司的吏卒塞住了嘴巴。

    一嘴血的中年人回头看了看,双膝挪蹭了几步,急声道:“大人,大人,您听我说,我.我有个让您发财,发大财的门路。”

    “这消息只有我知道,高家其他人都不晓得。”

    此话一出,房间内的高家其他人纷纷惊讶的看向了中年人。

    兆泰峰一脸的兴致盎然:“哦!你母亲她也不知道?”

    中年人看着兆泰峰的眼神,连连点头:“不知道的!”

    “好,过来说说。”

    兆泰峰说完便朝外走去,这中年人便被两个吏卒勾着胳膊拖了出去。

    来到正厅另一边的里间,

    兆泰峰看着趴在地上的高家家主道:“说吧。”

    高家家主抬头看了看两旁的皇城司吏卒。

    兆泰峰挥了挥手,精悍的吏卒便退出了房间。

    “大,大人,之前我和弥勒比丘咳.曾听那比丘尼说,兖王有天子气,我母亲她便想让二房的堂侄女儿去兖王府当个侧妃。”

    “但因皇子康健,所以二弟他死活不同意,哪怕比丘尼说皇子活不长,他也怕以后几个王爷争夺皇位,我高家站队过早有所不利!又因为祖父母在的时候,大房二房就分了家,所以母亲她便想了个法子”

    抬头看着兆泰峰的表情,高家主君不顾嘴里的疼痛,继续道:

    “一是让比丘尼出入二房宅院,再找人败坏二房的名声,二是透露我堂侄女儿的行踪,让兖王有机会掳了二房的姑娘,母亲她便做主,让我这堂侄女儿嫁给兖王世子。”

    “如此,我那二房的侄儿侄女们找不到好人家,我大房又有兖王撑腰,那金矿自然而然的便能回大房名下。”

    兆泰峰眼中满是讥讽的说道:“你就不怕你堂侄女儿得宠,反手找你们的麻烦?”

    高家主君眼神躲闪,却没说话。

    “哦!”兆泰峰点头:“想必金矿到手,你们有的是法子把人送到下面去。”

    “大人心思敏捷,智慧高深,我小人十分佩服。”

    “发财的路子呢?你家的金矿出事也是给朝廷的,我怎么发财?”兆泰峰问道。

    “嘿嘿,大人,我说的路子,比金矿还要有钱,兖王他掳我侄女儿的时候,居然居然也把柴家的嫡女给掳去了。”

    兆泰峰眼睛微眯:“胡说,柴家嫡女一直在沧州,前两年才入京,何来你说的被掳?”

    “大人,千真万确啊!”

    “我透露了那侄儿侄女的行踪后,母亲心急便催促我去探问,结果,我到兖王藩地的时候,只得到了兖王进京的消息。”

    “后来兖王就薨了,也因为此事,母亲她被吓得不行,佛堂都不敢出,我们便也收了手。但二房只回来了我那侄儿侄女,随行的仆从却是一个都不认识。”

    “见此,小人心中有数,用计把堂兄弟和侄儿侄女一诈,我就知道了。”

    “怎么诈的?”

    高家主君一时哑然。

    “说!”

    “呃,小人.谎称认识皇城司的人.”

    兆泰峰点头:“那在兖王的密室里怎么没找到和你家相关的东西?”

    “回大人,这些事我们从没插手,都是经过北辽比丘尼传递的。”

    “大人,您有柴家的这般把柄,只要稍稍透露一丝,就凭柴家的富贵,露出点来都比我家的金矿强上许多!”

    “大人,小人只求用此事换小人一命,任是流放、刺配小人都愿意,只要不死。”

    兆泰峰轻声道:“那你怎么不去找柴家勒索?”

    高家主君流血肿胀的脸上神色一滞。

    “此事,你可告诉了北辽?”

    “小人.北辽皇帝亲自问过,小人自是告知了的。”

    兆泰峰嘴角露出了微笑,点头道:“好,多谢高大人讲明!你的命通过此事,自是能保住。”

    “谢大人!谢大人!”高家主君在地上蛄蛹着。

    兆泰峰:“嗯!但你让北辽人利用被做了记号的金块追查我,给我设伏的事情,咱们还没算过呢。”

    高家主君眼中满是惊恐,只觉得胯间一热,魂儿都出了窍:“大大人不是我,是.”

    辰时初刻(早七点)

    天色大亮,

    站在高家周围房顶上的精锐弓手,此时正缓缓从屋顶上下来换班。

    周围的街坊路人,看到被悍卒守住的街口,有人探着头出声道:“军爷,这是怎么了?”

    “有北辽溃军海匪入城,昨夜劫掠了高家!”

    听到此话,众人纷纷面露惊讶、害怕的神色。

    “哎哟~那高家人没事吧?”有人问道。

    悍卒摇了摇头:“他们家大房全没了。”

    围观的人一阵惊呼。

    这时,有两匹呼着白气的马儿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骑士身上满是晨霜的,指着高家大门口,道:“主事在不在此,你看一眼便知道。”

    另一个同样风尘仆仆的骑士点了点头。

    很快,两人经过通传进到了守卫森严的高家。

    院内,

    屋子里站在兆泰峰的亲信吏卒。

    兆泰峰坐在椅子上,正拆开竹筒,展开信纸的时候,他抬起头,看着桌前躬身的皇城司骑军,疑惑道:“你说是哪里来的急报?”

    “回主事,汴京飞鸽到潍州的!”

    兆泰峰:“也就说潍州送去登州的鸽子已经放出,你是走陆路确保信息送达的?”

    “是!小人路上碰上了咱们皇城司的同僚,说您在城中,这便进了城。”

    “嗯,下去暖和一下吧。”

    骑军行礼,退了出去。

    兆泰峰点头后看起了手中的信纸。

    看着兆泰峰的脸色,一旁的下属疑惑道:“主事,怎么了?那骑军有问题?”

    兆泰峰摇头,道:“不是!信中说,勇毅侯徐家五郎,今日会跟着董家治丧的队伍北上去贝州。”

    一旁的亲信疑惑道:“这董家和徐家有什么亲戚?居然要派嫡子跟着去!”

    兆泰峰摇了摇头:“师弟说,昨晚这徐家五郎进宫了,本来陛下当晚心情就不好,结果徐家五郎还说贝州通判殁的蹊跷,就惹得陛下发了好一通脾气。”

    “所以,陛下便命徐家五郎去贝州,让他自己亲眼看看,那里到底有没有他口中的蹊跷!”

    一旁的亲信瞪大了眼睛:“啊?这冬天如此冷,这五郎要受罪了!”

    “正好,被放走的北辽谍子朝西去了,咱们朝齐州(今济南)靠一靠。”

    “是,主事!”

    皇城司众人正和莱州府衙交接的时候,

    又有马匹从东边进城,

    乃是从登州奔来送信的,内容与兆泰峰看到的一般无二。

    寅时正刻(早四点后)

    兴国坊,

    宁远侯府,

    内院,

    顾廷烨坐在饭桌前,手里拿着羹匙搅着碗里的肉粥。

    看了面带愁容的嫂嫂平梅一眼后,他的视线又在父亲顾偃开和母亲白氏身上转了转。

    抿了抿嘴,顾廷烨张口欲言,但看着顾偃开板着脸的神色,他又把话给压了下去。

    顾廷熠坐在一旁,神色也跟着哥哥顾廷烨的动作变化着。

    看到顾廷烨想说话,她眼中一松;然后看着哥哥又闭上了嘴,顾廷熠眼中便有些踌躇的神色。

    顾偃开站起身,接过常嬷嬷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后,沉声说道:“嗯,我上朝去了。”

    白氏赶忙站起身走到一旁,和常嬷嬷一起帮顾偃开穿着冬衣。

    “我也吃饱了。”顾廷烨起身道。

    父子二人穿好冬衣走向了门口,

    看着跟过来的白氏,顾偃开摆手道:“门口风冷,别跟着了。”

    “是,侯爷。”

    白氏垂首应道,抬起头后,眼中有些担心的看着跟着出门的顾廷烨。

    天色尚早,晨色昏暗,

    好在出门的沿路游廊中已经挂上了灯笼。

    顾偃开背着手带着亲随戚省,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道:“我还以为你今早不锻炼了呢。”

    顾廷烨赶忙快走几步,来到顾偃开身边:“没,父亲,我早上要嗯.父亲,我”

    “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说,扭扭捏捏的干什么?”顾偃开停下脚步,语气中有些训斥语气“在学堂里,学究就教你这些了?”

    顾廷烨站在父亲身前,虽然年纪不大,但身形已然比父亲顾偃开稍稍高了一些。

    顾廷烨抿着嘴紧紧的咬住后槽牙,躬身拱手道:“父亲,我想和靖哥儿一起去贝州!”

    说完,顾廷烨抬头看了眼顾偃开。

    “哼!你消息倒是灵通!我还以为你会不告而别,偷偷跟着去呢!”

    顾廷烨抿了抿嘴,他是有这个打算的。

    “不行。”顾偃开开始迈步朝前走。

    “啊?父亲,为什么!”

    “为什么?多想想你的母亲!这么个天气,你出去她能放心?再说,那边情况还不知道呢!”

    父子二人边走边说。

    “父亲,您常说我缺乏历练,今日我要去历练您又拦着!凭什么靖哥儿去的我去不得?我是比他差还是怎么的?”

    听到此话,顾偃开眼中微微有些赞许,但很快掩到眼底,他停下脚步后看着小儿子。

    顾廷烨继续道:

    “父亲,靖哥儿西北战场都去的,难道当时孙姨心中会不担心么?”

    “您麾下的广锐军就驻扎在北边!贝州还是在咱们大周境内,儿子要是这都不敢去,不能去,难道您您要儿子一辈子当个没见过血的嫩黄瓜!?”

    “靖哥儿能为了救大哥,深入白高舍生忘死,我知道此事却不陪着他!忘恩负义,贪生怕死,这不是顾家子弟所为!”

    顾偃开看着捏着拳头,胸口起伏的小儿子,努力压着嘴角,沉声道:

    “哼!”

    “让高璞玉跟着你,你要是拖了后腿,我回来打断你的腿。”

    说完,顾偃开大步朝前走去。

    一旁的长随戚省,朝着抬起头,满脸惊讶的顾廷烨笑着拱了下手,快步跟了上去。

    外院儿,

    待上了马车,昏暗的车厢中没人看到顾偃开,他脸上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顾廷烨院子,

    常嬷嬷和平梅搀扶着白氏,看着整理行囊的顾廷烨,一脸担忧的说道:

    “烨哥儿,要不咱们就不去了!这天寒地冻的,你不是遭罪么!”

    “侯爷也是的,也不拦着你点儿!你这还是个孩子呢!”

    顾廷烨回头看着一脸担忧的母亲白氏道:“母亲.”

    白氏深吸了口气,语气坚定的说道:“该去!靖哥儿年纪比你还要小,他西北都去的,贝州你便也去的!”

    “你习武这么多年,不见见真刀真枪,那便是花架子!该去。”

    似乎是在说服自己,白氏说了两个‘该去’后,朝着顾廷烨的女使道:“把眼泪都给我收一收,像什么样子!”

    一旁平梅面上满是歉意的和白氏道:“婆母,我,我不应该求着公爹给顾家故旧写信的不然也不会让熠姐儿给听了去,告诉二郎。”

    白氏拍了拍平梅的手:“靖哥儿他去西北救二郎的大哥,这次他便该陪着!没有亲戚为咱家拼命,需要咱家的时候,咱家袖手旁观的理。”

    平梅抿嘴连连点头:“嗯!其实,婆母,他们只是去贝州瞧一瞧,还是咱们大周治下呢!咱们也不该这个样子。”

    三人身后的顾廷熠连连点头。

    辰时正刻(早七点后)

    汴京西北,

    新封丘门,

    通红的朝阳将将出现在地平线上。

    徐载靖、青云还有阿兰,一人双马的带着一辆平板马车从门洞中走了出来。

    过了护龙河上的大桥后,

    徐载靖便看到了桥旁的顾廷烨、兆眉峰以及何灌等人。

    何灌兆眉峰两人带的人手徐载靖是知道,

    但顾廷烨他们几个却在意料之外。

    驭马上前,徐载靖拱手道:“二郎!高大哥!你们这是?”

    顾廷烨一脸得意:“靖哥儿,这次我陪着你去见见世面!”

    徐载靖笑着点头,随后他面带歉意的朝何灌、兆眉峰拱手道:“这次.”

    何灌指着徐载靖朗声道:“诶诶诶,五郎,你说什么可要想清楚啊!省的挨我们的打。”

    徐载靖笑了笑点头道:“那我没的说了。”

    “哈哈哈哈!”兆眉峰拍了拍他的肩膀。

    众人正要启程的时候,

    荣显骑马追了出来,他和坐骑都喘着粗气:“哎哟,累死我了!喏,靖哥儿,这是河北两路和我家要好之人的名单,你看着用。”

    徐载靖想了想后,伸手接过:“替我谢过荣妃娘娘。”

    荣显一笑连连点头。

    启程走了一段路后,

    何灌走到了徐载靖身边,轻声道:“娘娘和殿下,命我转告五郎你,说你受委屈了。”

    徐载靖笑着摇头道:“没什么委屈,我还盼着贝州没什么事儿呢!”

    何灌也笑了起来。

    柴家,

    秋声苑。

    不知什么时候,

    柴铮铮的屋子里也多了一个精美的大缸,

    缸中还有极其好看的鱼儿在里面游着。

    鱼儿游动,

    让一旁贵女的倒影晃动了起来。

    一阵鱼食洒下,倒影晃得更加厉害了。

    “姑娘。”云木的声音在柴铮铮身后响起。

    “消息送去了?”

    “是的姑娘,不吝马力全速送去贝州的店铺中了,贝州周围咱家的店铺也送去了消息。”

    柴铮铮点了点头。

    城外,

    徐载靖、何灌等人看着远处,超过他们不吝马力狂奔而去,带起一阵雪雾的骑士,面面相觑。

    一脸兴奋的顾廷烨驭马走到徐载靖身边:“靖哥儿,那是干嘛的呀?不怕跑死马儿啊?”

    徐载靖疑惑的摇了摇头:“许是有什么急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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