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三,

    辰时两刻(早七点半左右)

    盛家学堂,

    读了一个多时辰书的徐载靖用力的伸了个懒腰。

    伸懒腰的同时,徐载靖疑惑的看着学堂前空着的罗汉椅。

    往日这个时辰,学究早已坐在椅子上了。

    听到动静的长枫侧头,道:“靖哥,你可知道学究为何还没来。”

    徐载靖摇了摇头。

    另一边的如兰悄声道:“学究他老人家.不会生病了吧?”

    话刚说完,

    如兰看着前面回头看过来的长柏,自知失言的她马上捂住嘴低下了头。

    几句对话后,

    学堂中再次陷入了安静。

    但因为庄学究没来,气氛很是轻松。

    坐在中间的齐衡深呼吸了一下放下毛笔,放松的朝着学堂外看去,顺便看了眼明兰。

    巳时正刻(上午十点后)

    “咳咳。”

    学堂外远远传来了咳嗽声,

    不一会儿,

    庄学究背手拿着折扇走了进来。

    打眼一瞧学堂,

    庄学究便看出了学堂中谁在一直在学习,谁在装模作样。

    迈步来到罗汉椅前坐下,

    “嗒嗒!”

    庄学究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桌案,

    待学生们抬头看过来,庄学究道:“主持此次考试的考官们已于前日入院锁宿,后日一早考生便要准备进贡院!此事想必你们早已知道了。”

    听到此话,长柏、齐衡等人不由自主的轻轻点了下头。

    众人家中皆有长辈为官,监考官入贡院的事,他们当日晚上便听说了。

    庄学究继续道:“但因本月圣上寿辰,京中多有被借调到礼部的官员。”

    “今日早朝,圣上下旨,趁着礼部人多等考完便要加紧阅卷,你们中秋前便能知道自己是否中举。”

    “啊?学究,这时间也太紧了吧?”

    坐在前排的载章出声道。

    徐载靖等人纷纷点头,往年乡试考完,阅卷怎么说也要一二十天,如今居然压到七八之日中。

    看着交头接耳的的众人,庄学究道:“这不是你们要考虑的,专心备考才是正事!”

    众人应是

    太阳西斜,

    学堂中庄学究讲题的声音停了下来。

    喝了口有些凉的润喉饮子后,庄学究道:“科举乃是人生大事,这两日你们饮食起居上要多多注意。”

    “是,学究。”

    长柏、徐载靖等人纷纷点头。

    “好了诸位,那咱们初九再见吧!”

    说完,庄学究起身摆了摆手后朝外走去。

    “恭送学究。”

    众人或躬身拱手,或福了一礼道。

    第二日,

    卯时末刻(早七点)

    寿安堂,

    “大娘子,坐吧!”

    老夫人笑着伸手示意道。

    “是,母亲。”

    王若弗顺着老夫人手的方向,坐在了老夫人对面。

    “母亲,你说柏儿也是的,好不容易今日不用上学!结果,我听羊毫说,他今日还是早早的起床,在书房中用功!”

    说着话,

    王若弗朝着给她奉上茶水的明兰笑了笑。

    老夫人笑了笑:“长柏努力是好事!过了乡试中了举,才能继续往上考啊。”

    “母亲说的是,我,我也是怕柏儿他累着自己。”

    门口崔妈妈捏着手绢走了过来,福了一礼后道:“老太太,大娘子,卫小娘和槙哥儿来请安了。”

    老夫人点了下头,

    很快卫恕意便端着托盘带着儿子走了进来,母子二人行礼请安后,卫恕意道:

    “老夫人,大娘子,明日家中两个哥儿便要进贡院,可这天时已是入秋,早晨风凉。两位哥儿连着三日又要赶早去,我便绣了两条抹额给两位哥儿备着防风。”

    “要是中午天热了,也能戴着挡挡汗。”

    听到此话,

    房妈妈接过托盘放到了罗汉床上的小桌上。

    明兰则带着长槙走到了一旁。

    王若弗和老夫人各自拿了一条抹额摸了摸,老夫人嘴角带笑赞许的点了下头,王若弗说道:“你有心了。”

    老夫人放下抹额,朝着长槙招了招手,待长槙来到跟前,老夫人一把将其抱在身边:“槙儿,等你长大了也要和两位哥哥一样去科举才是。”

    长槙看了卫恕意一眼,重重的点了下头。

    “送过去吧。”

    王若弗朝刘妈妈说道。

    两条抹额上各自绣着长柏长枫的名字,倒也不怕弄错。

    转过天来,

    乡试首日,

    清晨天色微亮,汴京贡院外便聚了不少人。

    乡试和会试不同,

    虽都是连考三日,但乡试每日早进晚出都可以归家,众人并不需要带多少东西。

    徐家马车前,

    徐载靖躬身拱手一礼:“父亲,母亲,嫂嫂,孩儿这便进场了。”

    徐明骅和孙氏笑着点了下头。

    谢氏怀里的徐兴代被母亲摇醒,睡眼朦胧的朝着徐载靖摆了摆手,转向另一边准备和载章招手的时候,他看着空处,疑惑的朝孙氏低声道:“祖母,叔叔在哪儿呀?”

    孙氏白了勇毅侯徐明骅一眼后,朝着不远处另一边所在指了指:“你叔叔在那儿呢。”

    另一边,盛家所在。

    载章正在和长柏、长枫一起朝着贡院大门走去。

    王若弗握着华兰的手,眼中很是满意的看了一眼载章的背影后,笑着同华兰低声道:“还是你官人懂事,知道让你过来送弟弟。他弟弟那混小子,也不知道过来见个礼。”

    一旁的盛紘抿了抿嘴角,有些嫌弃的斜了眼说话的王若弗后,微微摇了下头。

    华兰道:“母亲,方才我光顾着和弟弟们说话没问你,如兰那丫头呢?”

    王若弗朝着长柏挥了挥手,回道:“那丫头没睡醒,便没让她跟来。”

    “母亲,不是我说,你也太宠如兰了。”

    “她年纪还小,不懂事~”说着王若弗安抚的拍了拍华兰的胳膊。

    “母亲,要不是你女婿,我可不会过来的!你看看我大姑姐,便是一直在顾家那边没过去说话。”

    华兰说着朝宁远侯顾家方向指了指。

    那里平梅挽着白氏的胳膊,顾廷熠则抱着侄儿顾士行,顾偃开正一脸宠溺的抱着小孙女。

    王若弗看了看平梅,用手指在华兰胳膊上捅了捅,道:“那你昨晚也没和载章他姐姐一样,回娘家看看弟弟呀!你也不如你官人懂事!”

    “我”

    看着一时哑然的大女儿,王若弗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一旁的盛紘道:“行了!我华儿是嫁到了侯府,哪能随便回来。回去吧,我和你母亲也要走了。”

    华兰笑着朝给自己解围的盛紘福了一礼:“父亲,母亲,女儿这就过去了。”

    王若弗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手。

    看着转身离去的华兰,盛紘道:“华儿!”?华兰止住脚步回头:“父亲?”

    王若弗也好奇的看着盛紘。

    盛紘嘱咐道:“这乡试结束后几日便是秋社,你回娘家可得把仲儿带着!”

    “女儿知道了。”

    华兰笑着说完后带着翠蝉离开。

    盛紘夫妇看到远处徐侯夫妇二人看过来,赶忙笑着拱手点头。

    乡试第一日下午,

    贡院大门口,

    徐载靖提着书箱和长柏并肩走着。

    “长柏,五郎!”

    后面顾廷烨快走几步追了上来,一脸兴奋的说道:“今日这题目,咱们那日早上.”

    顾廷烨话没说完,就看到徐载靖朝着自己摇头。

    “五郎,怎么了?”

    顾廷烨问道。

    徐载靖道:“二郎,咱们等三天考完再说题目,省的有什么事影响明后日的考试。”

    长柏在一旁点头:“二郎,五郎说的在理。”

    顾廷烨一愣后连连点头,但眼中满是高兴。

    离得贡院大门远些了,

    三人各自的小厮女使都迎了上来。

    将书箱给了青云,徐载靖接过花想递过来的水壶喝了口水。

    然后,徐载靖若有所感的朝远处的一辆马车看了眼。

    等载章也出了大门,众人便纷纷离去。

    曲园街,

    侯府二门处,

    徐载靖和载章下了马车,

    看着停在跑马场一旁的车马,载章疑惑道:“这是谁来了?”

    徐载靖仔细看了看,笑道:“好像是四姐家的马车。”

    两人说着话便进了后院儿。

    “三郎、五郎回来了。”

    随着女使的通传,

    徐载靖两人进了孙氏的屋子。

    载章看着坐在华兰身旁,笑着站起身的福了一礼安梅,笑道:“小五没说错,还真是你这丫头!”

    徐载靖拱手一礼:“四姐。”

    安梅笑着朝徐载靖点了下头。

    待徐载靖和载章落座,

    徐载靖道:“姐,我外甥没跟着来?”

    安梅摇了摇头:“我婆母说待过几日秋社,璧儿他再跟我过来。”

    徐载靖的呼延家的小外甥名字已经定下了,名叫呼延璧。

    “瞧你俩的样子,想是今日很是不错?”

    听着安梅的话,

    载章得意的和华兰对视了一眼,笑着同徐载靖道:“还可以,是吧,小五!”

    徐载靖点了下头。

    “那就好!明日一早我陪着哥哥和小五去贡院,让父亲母亲和嫂嫂们歇一歇。”

    安梅笑道。

    徐载靖疑惑道:“四姐,你今晚住家里?”

    安梅摇头:“你姐夫那儿离得贡院更近些!”

    载章有些嗔怪道:“那你来回跑什么,明早直接去便是!”

    安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孙氏,道:“大姐来了一趟,我.不能不来。”

    徐载靖侧身接过了青草端上来的饮子后,低头喝了口,心中明白,八成是自家母亲让四姐安梅来的。

    安梅来的时候,可能还得被自家母亲唠叨几句:本来嫁娶的就不如你姐好,兄弟科举了也不说殷勤些。

    然后凭四姐安梅跳脱的性子,肯定会狡辩的说:三哥和小五读书刻苦定然是能过乡试,她会试之前再来鼓劲也不迟。

    等徐侯归家,

    一家人用晚饭的时候,看到小女儿的徐明骅饭都多吃了一碗。

    饭后又说了会儿话,孙氏道:“行了,时辰不早了,明日你们还得早起,都回了吧。”

    众人起身离开,

    送安梅去二门的时候,

    徐载靖隐约听到走在前面的母亲孙氏,在低声警告安梅:“明早要是还起不来,定然饶不了你!”

    柴家,

    秋声苑,

    卧房中,

    木偶披挂的甲胄被擦得锃亮,映着屋子里的烛光。

    拂衣端着一铜盆热水走了出去,

    紫藤蹲坐在小凳上将柴铮铮的秀足抱在怀里,用巾帕细细的擦着,低声道:“姑娘,奴婢下午在贡院外瞧着,徐家哥儿和同窗们谈笑风生很是放松,想来并没有被难住。”

    穿着睡衣的柴铮铮双手撑着床边,看了眼木偶后点头道:“听说他这些年天天早起读书,这般努力,乡试想必是难不住他的!”

    “姑娘说的是,而且还有庄学究这般的良师呢。”端着首饰盒的云木走过来说道。

    听着云木的话,柴铮铮笑了起来:“庄学究的束脩贵,是有道理的!”

    说着话,柴铮铮将擦干的秀足收回到了床上。

    云木放下首饰盒,走到一旁帮着柴铮铮理着头发,继续道:“姑娘,这些日子金明池外马球场里的赛事,可是十分热闹呢!梁家可是下了好几次帖子了,您就一次也不去?”

    听到云木的话语,床前起身的紫藤有些希冀的看着柴铮铮。

    她们这些女使最近可是经常听这事儿。

    柴铮铮抱膝坐在床边:“他乡试不放榜,我看马球心中也不爽利,还不如不去。”

    紫藤无奈道:“姑娘,这还只是乡试,会试的时候,您得担心成什么样儿啊!”

    柴铮铮一时无言,叹了口气后,低声道:“能怎么样.我又不是十拿九稳。”

    站在柴铮铮身后的云木,有些责怪的瞪了眼说话的紫藤后,道:“姑娘,紫藤说徐家哥儿很是放松许是会过乡试的!徐家哥儿和顾家二郎打马球又十分厉害,奴婢觉着乡试之后,他们八成也要去打打马球,灭一灭北辽马球队连胜的威风。”

    柴铮铮变成了盘膝而坐,胳膊肘放在膝盖上,双手支着下巴躬着身子,低声道:“嗯,多半是会这样!”

    云木继续道:“姑娘您、张家五娘和廷熠姑娘三个人马球打的都好,俗话又说三个裨将顶个诸葛亮,您去马球场瞧瞧,说不定以后徐家哥儿他们真对上了北辽,您能和廷熠姑娘她们一起,帮着出谋划策呢!”

    柴铮铮听着话,眼睛一亮,缓缓的挺直腰背、坐直身子,回头赞赏的看向云木,道:“是啊!那咱们明日便去!”

    乡试第二日,

    未时初刻(下午一点后)

    城西金明池不远处,

    虽然太阳不小,

    但也拦不住吴楼上临着马球场的一边站满了穿着绫罗绸缎的客人。

    从吴楼上朝四周看去,

    能够看到马球场边的树上也或坐或站的满是人影。

    “瓜籽、鸡爪、甜口酒~”

    在球场内的帐子里,还能听到周围小贩的吆喝声。

    今日休沐的荣显看着不远处,那里有意气风发系着襻膊、抹额,正驭马准备上场的张士蟠。

    本就俊俏的张士蟠这么一打扮,还真有些帅气。

    荣显有些郁闷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忒!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这厮还不是知道今日靖哥儿乡试不来此处!”

    帐子里一帮子狐朋狗友纷纷附和。

    骂完,荣显若有所失的朝不远处坐着人的柴家的帐子看了一眼后,叹了口气:“唉~”

    也在这时,

    北辽使团马球队的帐子里,

    准备上场的赵威敢疑惑的看着一旁,道:“我们要输给这厮?”

    “对,这人出身大周皇帝禁卫侍从,不能驳了皇帝的面子!也别输得太假!”

    赵威敢:“好!我马上告诉他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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