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

    三月十一日的下午,

    这天赵枋听到了关于靖哥姐夫,也是宁远侯世子顾廷煜的消息。

    这天,荣妃也带着女儿和妹妹来皇后殿里做客,正好柴夫人带着铮铮姑娘也在殿内。

    赵枋笑着进殿后一番:

    ‘儿臣我有个秘密让母后猜’

    ‘拓西侯攻城拔寨’

    ‘母后,除了这个好消息,儿臣还有一个小秘密,想让靖哥儿知道’

    ‘大张旗鼓的去就算了,还是悄悄的去吧!’

    在话语的软磨硬泡下,皇后终于点头,允许赵枋派小内官去给徐载靖说几句话。

    到傍晚的时候,

    虽然赵枋看到皇帝的脸色后,就十分干脆的跪地认错说自己不该乱传消息,

    但还是被皇帝当着皇后的面,脱了裤子狠狠的打了屁股。

    打的赵枋哇哇直叫。

    皇后虽然心疼,但并未阻止和询问,一旁的公主低声问皇后,皇后也只是说她皇兄调皮。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

    皇后看了一眼跪在一旁蒲团上,被罚饿一顿的赵枋,继续站在皇帝身旁服侍着皇帝用饭。

    “陛下,到底怎么了?”

    皇帝拿着筷子横了赵枋一眼,听着赵枋肚子被饿出的咕噜声,眼中十分心疼。

    随后,皇帝叹了口气道:“顾大郎出事了。”

    皇后惊讶道:“什么?顾大郎?他怎么会?”

    皇帝摇头:“他太着急画舆图!在还没没清干净的地方停了一个时辰,回营的时候遭埋伏了。”

    “然后,他,就把消息告诉徐家老五了!”

    听到皇帝的话,赵枋和自己母后生气的眼睛对视了一下,惭愧的低下了头。

    “陛下怎么知道的?”

    皇后问道。

    皇帝放下筷子道:

    “傍晚,徐家老五去找子龙,求着见朕。”

    “说什么他的本事,朕是知道的!朕的圣明,他也知道!求着朕给他個机会,让他去救他姐夫。”

    皇后疑惑道:“陛下,靖哥儿他什么本事?”

    皇帝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本事?救柴家姑娘的本事!”

    “带着一个小厮,就把兖王的老窝给掀了的本事。”

    皇后笑了笑,道:“那陛下怎么决定的?”

    皇帝拿起筷子夹了块赵枋喜欢的鹿肉,放到一旁攒着,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臭小子,就连兆泰峰的事都知道!”

    “朕还能怎么着?让子龙给他弄了垂环司身份后,放他去呗!”

    皇后担忧的说道:“这,他也不知道顾大郎在哪儿啊!”

    “朕让子龙用兆泰峰带来的信鸽发消息了,等这小子到了边关,自然有人告诉他。”

    皇后松了口气:“靖哥儿他,自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皇帝点了点头。

    这时,跪着的赵枋道:“父皇,靖哥儿真这么厉害吗?”

    皇帝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看着知道此事后,高兴跪着的赵枋,皇帝的眼中精光一闪,然后挥了挥手。

    大内官赶忙招手,将人挥退。

    殿中只有一家三口后,皇帝朝着赵枋招了招手,道:“枋儿,过来。”

    将赵枋搂在怀里,皇帝给他揉了揉膝盖道:“靖哥儿这样,枋儿你有什么想法。”

    赵枋看着皇帝挑出来的鹿肉微微一笑道:“父皇,靖哥儿是个十分看重亲人的人。”

    皇帝点头道:“他这么厉害,你以后坐上朕的位置,不担心他吗?”

    赵枋明亮的眼神看着皇帝,疑惑道:“父皇,儿臣小时候要是没有靖哥儿,可能就”

    皇后在一旁赶忙道:“枋儿,不说这个了,一说我心里还直跳。”

    “好的母后。”

    皇帝摸了摸赵枋的脸蛋儿,道:“枋儿,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父皇说的是什么。”

    赵枋看了一眼有些迷惑的皇后,低头没有说话。

    “嗯?枋儿?”

    皇帝问道。

    赵枋抬起头,看着皇帝道:“父皇,儿臣明白!但是刚才其实儿臣就回答了你的问题。”

    皇帝面露疑惑的看着赵枋。

    赵枋道:“父皇,靖哥儿是十分看重亲人的!”

    皇帝点头:“所以?”

    赵枋道:“所以,儿臣成为他的亲人就好了!”

    说完,赵枋看了一眼皇后,掰着手指头继续道:

    “父皇,你看,靖哥儿第一次出手是为了徐大姑娘!”

    “去扬州的时候,听小兆大人说,靖哥儿为了徐大姑娘的肚子,知道消息后就直接动手了。”

    “在潘楼是因为表哥祝子爵,去撅兖王的窝是因为徐四姑娘”

    “而且,儿臣还知道,靖哥儿他是有些神异在身上的,母后怀儿臣之前”

    “所以,父皇!没有儿臣,您的江山和丢了有什么区别么”

    皇后在一旁给了赵枋脑袋一下后,揪着赵枋耳朵道:“没有你,还有别的皇儿!”

    “哎呦!哎呦!疼!母后,儿臣错了。”

    皇帝看着赵枋的样子,笑着挑了挑眉。

    从汴京出发到西军永乐城,

    一共一千五百余里。

    因为当今圣上有意开疆拓土,所以一路上道路通畅,驿站连绵。

    徐载靖启程前,给父亲发了急信,请他将李家兄弟派到永乐城。

    徐载靖也知道,

    远在白高国兴庆府的兆泰峰,这位垂环司司相打听消息需要时间,所以他走的并不急。

    坐下的龙驹身高腿长,哪怕是不费力的小跑着,一个时辰(两个小时)最少也能跑四五十里。

    徐载靖一天时间里,只在白天走四个时辰,一日不过二百里。

    七八天后,抵达永乐城的时候,顾廷煜的消息和李家兄弟,都已经在永乐城等他了。

    此时不过三月二十日,下旬刚开始。

    在永乐城换了马,徐载靖同青云、李家兄弟在边境绕了绕,用垂环司谍子身份进入石州城的时候,是二十二日。

    当徐载靖带着姐夫,登上关隘外墙,帮助大周悍卒达成先登成就的时候,也不过二十三日白天。

    那日,

    拓西侯家曹昭和英国公家张方顺看到有人先登,并且稳住的时候,他们反应迅速的猛挥令旗。

    大周军阵之中,

    一队队精锐的大周西军悍卒冲出去,来到关隘下登上高墙的时候,结果无须多说!

    毕竟关隘里的白高国指挥使,都被徐载靖和李饕餮给留在大帐中了。

    大周军队占据关隘后,

    ‘万胜!’

    “万胜!”

    几万人整齐的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一般,传到了关隘之后数十里的白高国境内。

    远处有一抹烟尘,跑的更快了,那是此处关隘的逃出生天的白高国卒子。

    大周关隘中。

    徐载靖在青云的帮助下,将白高国的甲胄扔在了地上。

    这时,有两员甲胄精美的青年将领骑马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徐载靖还认识,乃是之前护送齐国公去扬州的曹家四子曹昭。

    徐载靖拱手:“见过曹四叔。”

    曹昭满脸笑容的跳下马,先是拍了拍顾廷煜的肩膀,然后走到徐载靖跟前笑道:“好小子!你怎么来这儿了?”

    徐载靖嘿嘿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

    曹昭指了指身后,正在同顾廷煜说话的人道:“这是英国公家二郎,张方顺。”

    徐载靖拱手:“顺大哥!”

    张方顺点头道:“好!徐侯有个好儿子!靖哥儿,方才听顾大郎说白高国北边两个军司调兵来了?”

    徐载靖道:“是!当时在石州城外,白高国军令就是北边的黑山威福、右厢朝顺军司。”

    说完徐载靖挠了挠头。

    这时,又一众精悍的大周精兵也走了进来。

    徐载靖身后的青云低声道:“公子,这一帮人,气势够凶的。”

    徐载靖点头:“看本事不下于表哥他们。”

    精兵后面,一个老将骑着高大的老马走了过来,

    看着徐载靖笑的十分的和善、和蔼,很多事情,皇后自是来信告诉过父亲。

    徐载靖看着老将军坐下的老马,这肩高体型,似乎不下于自己的龙驹。

    曹老将军道:“徐家小子,过来,老夫看看你!”

    徐载靖刚走一步,老将军身边的亲兵就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手不由自的朝刀柄凑了过去。

    曹老将军一摆手,道:“没事。他气势还没散而已。”

    亲兵们这才有意识的将手收了回去,几个亲兵还有些惊讶的和袍泽对视了一下,眼中满是:这小子没少干厮杀汉的勾当!

    老将军仔细端详了一下徐载靖道:

    “伱小子,长得可比你爹俊俏多了!”

    “也比他厉害!”

    徐载靖躬身拱手道:“谢曹爷爷.夸奖!”

    徐载靖说完,

    曹老将军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他转头,板着脸用马鞭虚空点了点顾廷煜,道:“本侯给你的那些亲兵,抚恤你出。”

    顾廷煜羞愧的低下头,深深的躬身一礼道:“是!多谢老侯爷。”

    “嗯。”

    曹老将军又看了看青云,点头道:“你小子,要不要来本将麾下做个校尉?”

    徐载靖站在青云跟前,拱手道:“曹爷爷,您给我留点儿。”

    曹老将军甩了甩马鞭:“你让他自己说。”

    青云在徐载靖身后拱手没说话。

    老将军摇头:“真是傻。”

    又看了看李家兄弟,老将军道:“替你们那个东院王报仇了?”

    李家兄弟拱手称是。

    老将军点了点头:“好!”

    说完,曹老将军骑马带人朝关隘里面走去。

    曹昭和张方顺赶忙跟了上去。

    四月初,

    宁远侯府,

    孙氏看着躺在床上,带着抹额的女儿,挤出了一丝笑容道:“没!你官人又不领兵,怎么会出事?”

    平梅苦笑了一下道:

    “娘,小五他最喜欢给我送好东西,没事他可不会来看我。”

    “我生孩子这么大事,他去哪儿了?”

    孙氏道:“你弟弟他还有几个月就要院试,有些紧张罢了。”

    平梅叹了口气道:

    “娘!从小五来的那日算起,官人上月中旬的时候,就没来过一封信!”

    “前几日收到的也只是一封几个字报平安的信!”

    孙氏看了一眼门口,抱着顾廷煜长子的白氏,道:“那他的笔迹你总能认出来吧?”

    这时,

    房间外传来了说话声:“姐?你是在说我么?”

    平梅一愣。

    另一个声音响起:“娘子!怎么初一就生了!”

    孙氏笑道:“没骗你吧。”

    平梅眼中含泪的点了点头,有些脱力的喊道:“她什么时候出来,我说的又不算!”

    房间外,

    顾廷煜讪讪的没说话。

    不一会儿,

    青栀走了进来道:“大娘子,主君说身上满是灰尘,他先去沐浴一下,再来看孩子。”

    平梅嗯了一声,朝着被白氏放到地上的长子招了招手:“士行,过来看看妹妹。”

    顾廷煜沐浴结束,看完了娘子、儿女。

    顾家主母院儿中,

    顾廷煜坐在下首和白氏说了不少话。

    “人家为护你丢了性命,咱家是要将人家孩子养大,老人送终。”

    “一应开支,你不用担心。”

    顾廷煜低头:“谢母亲。”

    “这老侯爷,八成也是看在你岳父面上,这才没为难你。”

    顾廷煜点了点头。

    南讲堂巷

    回雪院

    孔嬷嬷看着荣飞燕的插花道:

    “飞燕姑娘,这几种花的配色很好,可看着却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

    说着孔嬷嬷扶了扶一朵垂头丧气的花朵。

    荣飞燕一愣,垂首问道:“嬷嬷,是哪里看出意兴阑珊的?”

    孔嬷嬷摇了摇手里的团扇道:

    “老身瞧着,自飞燕姑娘你,上月中旬去过几次马球会后,这花配的就这样了。”

    荣飞燕点头:“嬷嬷,我.马球打得不好。”

    孔嬷嬷挑了挑眉,笑道:“哦?没事!那.今日课程便到此处吧。”

    荣飞燕站起身和女使一起福了一礼道:“恭送嬷嬷。”

    看着孔嬷嬷身影消失在院儿门口,荣飞燕坐在桌后,单手支着下巴,叹了口气。

    “细步姑娘?凝香姑娘?”

    听到管事嬷嬷的喊声,荣飞燕摆了摆手,细步和凝香便走出了屋外。

    听着外面的说话声,荣飞燕也没心情听内容,

    她只是直直的看着房间里挂着的绣画.上扎着的一枚五彩镖。

    “姑娘!姑娘!”

    荣飞燕支着下巴侧头看了过来,看到凝香和细步正合力提着一个竹篮走进门。

    竹篮上被彩绸盖着,上面还系了个好看的绳结。

    荣飞燕微笑道:“怎么了?这么高兴?”

    细步和凝香对视了一下,笑道:

    “姑娘,是呼延家的徐大娘子派人送来的!说是感谢姑娘你上个月给她送的上好药材,她正用上了!”

    荣飞燕眼睛一亮,直起身子后轻轻拍了拍桌面道:“放这里,放这里!”

    凝香继续接话道:“姑娘,咱们家嬷嬷听呼延家的人说,这桃子是靖哥儿从代州回来的路上,见路边卖的四月桃结的好,便买了几筐呢!”

    荣飞燕看向竹篮的眼神更亮了。

    凝香走到外面,去盛洗桃的清水。

    细步看了一眼荣飞燕,低声道:“姑娘,还听说,呼延家也给柴家送了。”

    荣飞燕撇嘴道:“嗯,铮铮姑娘她也送药了。”

    “马球会再送帖子来,不用拒了,本姑娘要练马球。”

    “是,姑娘。”

    柴府,

    秋声苑,

    铮铮一边看着桌上的账册,一边伸手拿出一个洗干净的桃子咬了一口。

    “唔,味道真不错。”

    “问清楚是哪里买的了吗?”

    一旁的云木回道:

    “姑娘,咱们家去曲园街可是有段距离,哪儿能这么快回来呀。”

    铮铮点头道:

    “只说路边,路那么长呢。”

    “问清楚了,就挑几个田庄试种一下!”

    小女使拂衣躬身道:“是姑娘,奴婢记下了。”

    铮铮嗯了一声合上账册,道:“南边来的那金不换的种的如何了?”

    拂衣继续道:“听说徐家已经种活了。”

    听到此话,铮铮挑了挑眉道:“还有高手?”

    云木点头道:“是的姑娘,听说徐家的那位老伯姓邓,世代传承,种养东西的本事十分了得呢。”

    铮铮微微一笑,道:“好!等母亲回来,我和她说说,咱们去徐家拜访一下。”

    “是,姑娘,奴婢记下了。”

    金明池闭苑已有两日。

    四月十日这天,

    积英巷,

    寿安堂,

    中午,饭后。

    老夫人自顾自的制着香,看了一眼坐在下首喝茶的徐载靖后,道:

    “靖哥儿,老家代州宗祠怎么了?要你个小娃娃回去?”

    徐载靖:“呃姑祖母,侄孙我.其实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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