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3章 我打你，你喊‘菜’？

    这一巴掌，柳白没有丝毫留力，结结实实得打在了嬴彻的面庞之上。</br>头上的冠被打下，丝发散乱。</br>一丝鲜血，自其嘴角缓缓流下。</br>然而...</br>这位大秦的太子殿下，只是缓缓抬眸，在这种情况之下，面对柳白那丝毫不掩饰的愤怒，竟是缓缓笑道：“老师。您这一巴掌，是师门惩治，还是国法？”</br>柳白浑身一震，竟是被这愤怒的情绪气的有些发抖。</br>可嬴彻却依旧自顾自开口道：“如果是师门惩治，老师这么做是应该的。做学生的，没有躲避老师惩罚的道理。老师教导学生，要亲近贤人，远离小人。”</br>“今幸于麒麟殿内，誓死抗争，撞柱谏言。廷尉车浩，脱去官袍，只为劝谏，乃是贤人也。”</br>“而陈铭，只知一味附和。说好听一些，是懂报学生对其的知遇之恩。说难听些，就是个谄媚君上的小人。”</br>说完，嬴彻看着柳白，竟是又笑了一下。</br>柳白的怒火一滞，但紧接着更盛：“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br>“阿房宫，到底为什么建。”</br>“不要跟我说，这是你嬴彻贪图享乐，也不要拿朝堂上那一股子大秦昌盛气象这样的套话来糊弄我！”</br>“大秦的昌盛气象，从来都不是什么殿宇，更不是什么美食华服，珍酒美人。”</br>“大秦的昌盛气象，是万家灯火，袅袅炊烟。是百姓们能咧着嘴，看着田中的粮食，盘算着吃食不愁，衣物不寒！”</br>柳白怒，但更多的是想要知道嬴彻到底是怎么想的。</br>一个人，会因为其所在的地位而发生一些转变。</br>但....</br>最为基础的认知，是不可能变的，尤其这个观念还是他柳白亲自灌输给嬴彻的情况下。</br>他要问出原因！</br>然而....</br>嬴彻对于柳白的问话，仿佛是没听到一般，缓缓收敛了笑容，看向柳白：“老师还未回答我。刚刚那一巴掌，到底是师门惩治，还是国法？”</br>“若是国法的话...”</br>“柳相，您是臣，便是再权倾朝野，依旧是个臣子。而孤，是大秦的储君，未来是天下的皇帝！乃是君！”</br>“臣子掌掴君主，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br>“老师莫不是欲效仿崔杼耶？”</br>一番话说完，嬴彻的神情，竟是出现了几分淡漠。</br>“啪！”</br>回应他的，是柳白的又一个巴掌！</br>柳白面色逐渐平静下来，反倒是没有了刚刚开始的怒火模样。</br>可....</br>只要是知晓柳白的人，都会明白一个道理。</br>这位柳相，若是面色平静下来，才是真正的灾难！</br>“崔杼如何？伊尹又如何？”</br>“天下骂名如何，万世骂名又如何?”</br>“嬴彻，你应该问这么愚蠢的话，你明明知晓，这些东西对于本相来说，从来都不是值得去思考的东西。”</br>“本相曾听闻，好的君主会听从士的谏言。今日在朝堂之上，幸死谏，车浩附谏。你依旧强横推行阿房宫的建造。”</br>“说出你的原因。”</br>柳白淡淡开口，甚至连声音都小了几分。</br>可....嬴彻知晓，这是自己这位老师在最为生气的边缘了。</br>一旦突破了这个界限，那么自己的这个老师....就会是全天下最为可怕的人。</br>无论是谁，在自己的老师露出如此神态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求饶。</br>可是....嬴彻却是摇了摇头。</br>“老师，学生说不了原因。”</br>这一句话说完，柳白撸起了袖子。</br>两巴掌，还是太少了吗？</br>今日不把这个当了监国太子的混账学生打得下不了床榻，他柳白就不姓白！</br>监国监国，你个混账小子在床榻上听听旁人给你念奏疏，一样能监！</br>“可老师放心，学生没有忘记老师对于学生的教诲。”</br>“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忘记。”</br>可紧接着嬴彻抬眸，语气真诚。</br>这样两句话，完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真的在和柳白诉说。</br>“嘎吱。”</br>柳白歪了一下脖子，已经准备开揍了。</br>两句话，不足以让柳白停下胖揍这个混账小子的念头。</br>嬴彻本能性得想要后退一步，甚至是脑袋都稍稍朝着后方仰了一下，但...硬生生止住了。</br>“老师，阿房宫不会建造的，甚至是连开工都不会！”</br>“从头到尾，学生要的只是一个名头。阿房宫，永远都只会是十七弟纸上的一个宫殿，永世封存。”</br>嬴彻苦笑一声。</br>这一下子，柳白顿住了想要让嬴彻变成嬴小猪的动作。</br>“说细一些。”</br>柳白沉声开口，甚至是扬了扬拳头。</br>他这一拳，真的是用了气力打下去，别说是嬴彻扛不住，稍微一般点的武将，可能都要死。</br>然而....嬴彻一梗脖子：“不说！”</br>如此模样，让柳白差点怒极反笑！</br>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学生此时的‘骨气’是哪里来的，无非就是自己教的太好了。</br>逆风稍转顺风，察言观色，敏锐人心，再加上适当透露之后的权衡。</br>自己这个学生，甚至已经开始猜自己的心态了？</br>柳白也不含糊，直接快步行至一旁墙壁，取下宝剑，将剑这么一扔，拿着剑鞘就抽嬴彻的腿：“别躲，为师心里不爽。你是监国太子也得让为师顺顺气！”</br>打人还要说这么一句话，嬴彻真的是又痛，又想哭，又想笑，最为关键的是，他还得配合自己的老师的师门惩治，按照规矩喊一声：“彩！”</br>只不过....听在柳白的耳中，怎么有点像是‘菜’？</br>力道又是暗暗加重了几分。</br>....</br>没多久，柳白将剑鞘一扔，转身便是要走：“记得你的本心。若是违背了.....你知道的，为师大逆不道天下皆知。”</br>看着自己老师要离去的身影，嬴彻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起身作揖高呼：“老师之言，学生谨记！”</br>紧接着，嬴彻又是一道高呼：“大秦右相柳白，身染疾病，病卧床榻。孤身为监国太子，体恤我大秦重臣，允其在府中休沐三日，传诏，不得百官惊扰，阻孤师休憩也！”</br>这样一道诏令，让柳白身形一顿，竟是忍不住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嬴彻。</br>只见自己这个学生抬眸，四目遥遥相对。</br>柳白从嬴彻的眼中，看到了.....哀求！</br>“踏！”</br>没有任何言语，柳白踏步而出，离开东宫。</br>嬴彻顾不得疼痛，连忙服药。</br>过了接近一刻，嬴彻面上的红润方才褪去。</br>“传，大秦左丞相府左长史，陈铭，入东宫议政！”</br>“将白纯也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