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的笑容依旧。

    但是所谓的颤抖,却不是身上在颤抖。

    而是心...

    身为穿越者,纵观史书,他柳白知晓,所有的改革,最为重要也是最为敏感的一环,永远都是土地。

    因为华夏大地上建立起来的封建国家,无一例外都是农业国。

    以墨家现在的实力,那半拉不成熟的蒸汽机技术,虽说推动了工业的发展,至少培育出了一株萌芽。

    但说到底,想要进展到工业国家,终柳白一生,能不能看到都是一个大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对土地出手,无疑是他柳白人生的最大一次挑战。

    说的更加离谱一些。

    即便是让柳白现在一个人提着剑,前往咸阳宫杀了始皇陛下称帝,恐怕都比这个简单。

    因为....前者,柳白面对的是咸阳宫的禁军。对土地出手,柳白面对的是足以颠覆整个国家的阶层。

    陈平听到这一句话后,便是不再多说,有些沉默下来。

    他清楚自家柳公的性子。

    自家柳公的心中,有太多想要做的事情了。

    只要决定下来,他陈平最应该做的是....帮助,而不是劝阻!

    “行了,阿平,这么担心本相作甚。”

    “真的不行,让沈三千顶着呗?”

    柳白眨了一下眼,笑着开口。

    但陈平眼神之中没有分毫的欣喜放松之意,反倒是更加忧愁。

    以自家柳公的性子,在事情半途而废的时候,会将手下人推出去挡灾吗?

    恐怕....更大的可能性,就是自家柳公一个劲儿护犊子,宁愿一个人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应对一切吧。

    “柳公,有的时候,陈平当真多有遗憾。”

    “读书多,知事多,良法多。可当真遇到了想要解决的事情,方才知读书少,知事少,良法少。”

    “以前您说,读书越多,便知道自己没读的书越多。读书越少,没读的书越少。所以读书越少,读书越多。”

    “陈平以为玩笑。”

    “如今看来,当真是这么一回事。”

    陈平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师承儒家,虽说与那些经义多有不满,但有句话还是懂的。读书人之事,无外乎读书治学、立言写书。但当真会读书了,写字又能算得上什么呢?陈平多有嗤笑。”

    “后来想想,读书治学、立言写书,当真是算不得什么。最要紧的是这八个字要做一辈子,继而体悟一辈子。就如同在陋巷之中,一个贫苦少年握着一根枯木枝丫,在地上咬着牙写字。越到后面,越较劲,甚至到了当真咬牙切齿发出嘎吱响的地步,眼神像是要杀人,才能体悟出来自己读这么多书到底是为了什么。”

    “柳公为国而选择对土地出手,就如同在写一个大大的‘秦’字。可不同的是,柳公是在提着剑写,若是剑断了,也便断了。”

    “陈平当真能感受到,这个天下,柳公剑气最长!”

    “呦呦鹿鸣,柳公....您说大秦不可失其鹿,但....大秦若是失去了您,才是失去鹿啊!”

    这样一番话,陈平说的文绉绉的,可柳白却是听懂了。

    他应答什么,只是觉得陈平今天咋这么矫情。

    柳白笑了笑,起身,手中罕见得拿起一颗玉珠,微微盘弄。

    “天下是一张珠帘。”

    “咱们这些上位者,底层那些背靠烈日,面朝黄土的百姓,都是珠子。大珠子比小珠子金贵吗?确实!圆圆的滚盘珠,自然比那一小颗的杂色珠子要贵。”

    “但如果串联珠子的线断了。小珠子掉在地上摔碎了,大珠子当真会掉不下来吗?”

    “什么失去不失去的,真想要对本相起敌意,龙且第一个砍了他!”

    柳白笑着,甚至对门口喊了一声:“对不对啊?龙且?”

    没有听到屋里说话内容的龙且,在门外听到了柳白的大声问话,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大声说了一句:“柳公说的都对!”

    此话说出,柳白笑意更加开朗。

    拍了拍陈平的肩膀:“读书人啊读书人。莫道读书人无胆气!敢叫天沉海地焚尽。什么狗屁的志向,什么狗屁的才能。说到底,让自个儿读过的万卷书蒙羞,那就是不行!”

    此话说出,陈平面色微动。

    ....

    东宫之中,太子嬴彻听到白纯禀报工商钱庄之事,非但没有半分欣喜,反倒是没由来的突然起身,眼神之中一片震颤!

    “殿下,柳相好像当真要打击利贷这件事了。”

    “这对于百姓来说是好事儿,但....不知道工商钱庄这个能让商户安稳的好地方,能不能扛过去啊。”

    白纯忧心忡忡。

    这么多情报送过来,他自然明白,工商钱庄的出现,让整个大秦的商业如同是田地得到了甘甜的山泉水,焕发些许生机。

    若是工商钱庄倒了,极为可惜啊!

    白纯甚至已经在想了,若是沈三千不行,到时候奏禀太子殿下,让那个韩涵去再办一个,这才是要紧事。

    嬴彻微微皱眉,看向白纯,没有立刻说话。

    即便是白纯这么聪明,也只能看到这一步吗?

    果然...即便是白纯,也无法追上他嬴彻进步的步伐啊!

    “小白,你先退下吧。”

    嬴彻微微摆手,竟是让白纯直接退下。

    白纯微微一怔,旋即恭敬行礼:“诺!”

    嬴彻没有去看白纯离去的身影,只是在自己的书房之中来回踱步,直至胸口有些发闷了,方才坐下来休息。

    良久,嬴彻叹了一口气:“老师,您太急了啊!”

    叹气之后,嬴彻又是一阵沉思。

    直至日头落下,外面已经开始掌灯,也有侍女过来询问,是否要点燃书房之内的烛火,嬴彻方才起身。

    待到书房重新光亮,嬴彻走到书案面前,提起笔写下一道密令:“全力阻止工商钱庄的百姓借贷推广各个郡县,再破财也不惜代价!”

    嬴彻将密令放入小青铜管子之中,开口道:“来人!”

    一名侍卫走入书房之中。

    “将此密令,交给韩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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