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火洞以为重创了李伴峰,实际上倒地的是影子,真正的李伴峰已经绕到了他身后。

    今天这个地方要是换了一个人,被李伴峰绕了身后,只能等着送命。

    但关火洞很特殊,他道门特殊,对这地方也非常熟悉,他知道李伴峰的位置,也能判断李伴峰的意图。

    李七在他背后,离他有一米远,手里拿着一枚金钱,这应该是李七的武器。

    关火洞追随东家的时间很长,知道的事情很多,尤其做为一名窥修,他看到过记号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身体里的记号是一枚铜钱,也知道自己身体里的信物,在形状上和铜钱十分接近。

    那李七手里这枚金钱儿是什么来历?

    无需多想,这东西应该就是信物。

    李七手里有信物,关火洞身体里有记号,这就摆明了双方的处境,李七攥住了关火洞的性命。

    关火洞并不慌张,他横着走了一步,到了一名渔夫的身后,利用渔夫挡住了李七的视线。

    想要让信物发挥作用,视线必须停留在对方身上,这是操控信物的基本条件,视线足够集中,信物有所感知,才能利用记号重创对方。

    这是关火洞对战局的判断,也体现了两人在经验上的差距,关火洞在地下城纵横几十年,噗!

    李伴峰碰了一下金钱,关火洞喷出一口血来。

    记号动了?

    这感觉非常熟悉,关火洞曾经受过东家的惩戒,记号一动,疼到撕心裂肺,就是这个感觉!

    视线已经阻隔了,李七不具备操控金钱的条件,为什么还能操控信物?

    有件事情他不知道,李伴峰手里的信物不一样,金钱儿在李伴峰的调教之下,只管做事,不管规矩,让他打谁就打谁,完全不讲条件。

    夹在两者中间的渔夫吓了一跳,回头看向了关火洞。

    他不认识这人,只感觉这人在他背后喷了一口。

    “你刚才对着我喷什么了?”渔夫觉得自己身后热乎乎的。

    关火洞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笑道:“没事,就是看你长得俊,想给你送点好东西。”

    渔夫觉得恶心,赶紧躲到了远处,关火洞一步一步,不紧不慢走上了一条渔船,和李伴峰拉开了距离

    李伴峰的金钱和关火洞身体里的铜钱失去了感应,关火洞站在渔船上,等着李伴峰追上来。

    谭金孝压低声音道:“七爷,你多加小心,他擅长用陷阱。”

    李伴峰没急着追,他感到了凶险,谭金孝说的没错,这艘渔船周围确实有陷阱。

    关火洞在船上,李伴峰在船下,对视片刻,船主从远处走了过来,他看了看李伴峰的穿着,问道:“老板,您用船?”

    谭金孝对船老板道:“你先躲远点!”

    船老板不乐意了:“这是我的船!我凭什么躲着?”

    李伴峰掏出两张钞票:“是要用船,先给你个定钱。”

    船老板接了钱,转怒为喜:“您稍等,我先把船收拾一下!”

    船主回到船上,看了看关火洞:“我的船被那位老板雇了,你要用船,另找别家。”

    关火洞笑道:“我也想雇你的船,我出价高,你雇给我吧!”

    船老板摆手道:“这不行,我都收了人家定钱了,生意不能这么做。”

    两人正说话间,李伴峰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了。

    关火洞冲着船主点点头:“行,我另找别家。”

    他跳下了船,追了上去,窥修的脚步不慢,按照李伴峰的观察,关火洞比云上的武修还要快一些。

    虽说比武修快,但和旅修还是没法比,李伴峰很快和关火洞拉开了距离,可走马观花并没有生效,他始终没有脱离关火洞的视线。

    这是关火洞的地盘,到处都是关火洞的钩子,只要李伴峰还在海市,关火洞时刻都知道他的位置。

    李伴峰也不跑了,转身迎着关火洞走了过来。

    关火洞转身往海里走,俯身拉起了半截渔网。

    李七要是靠近,关火洞就拿渔网接住,渔网下边还有机关。

    李七要是不靠近,关火洞就继续锁定李伴峰的位置,准备伺机偷袭。

    李伴峰站在岸边,没下水,也没走远,他挑起帽檐看着关火洞。

    谭金孝在旁边清了清喉咙,准备啐痰。

    关火洞有点紧张,一打二,他铁定没命。

    李伴峰示意谭金孝先别动。

    谭金孝压低声音道:“七爷,现在可不是讲道义的时候,这是关火洞的地界,这里到处都有他的手腕,

    在这个地方,你不一定能看得见他,他一定能看得见你,你不能偷袭他,他随便偷袭你,窥修的体魄也相当不错,光靠你一个,怕是打不赢啊。”

    李伴峰不想让谭金孝插手,不是因为他想和关火洞单打独斗,是因为他不想闹出太大动静。

    肖叶慈在远处看着:“恩公这是做什么呀,他为什么一直看着那个打鱼的?”

    两猜深情的说道:“看着打鱼人,是因为在他的心底,有着对鱼的渴望。”

    两无思索片刻道:“你是说想买鱼么?我记得七爷不愿意吃鱼。”

    这一仗打的确实稀奇,海滩上熙熙攘攘到处是人,可除了谭金孝,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这两个人正在厮杀。

    关火洞窥探出了李伴峰的心思,李伴峰不想惊动了在场的渔夫和农人,尤其是农人,换土关乎他们一年收成的大事,这件事千万不能给搅和了。

    关火洞也正好利用了这一点,不紧不慢,和李伴峰周旋了起来。

    一名船夫冲着关火洞道:“我说打鱼的,你把渔网收一收,这地方不能撒网,你一会别搅了我的船。”

    关火洞笑呵呵看着船夫:“我这不正要收网么?”

    转眼再看,李伴峰又不见了。

    关火洞一点不慌,他知道李伴峰在他头顶上。

    这是窥修技,洞幽烛微。

    李伴峰脱离了地面,贴着洞顶飞行,海面上稍微留下了一点影子,就这点痕迹都躲不过关火洞的眼睛。

    关火洞不动声色,且等李伴峰飞到他正头顶。

    到了正头顶,李伴峰一碰手里金钱儿,准备操控关火洞的记号。

    关火洞抢先一步,缩进了海水里,再次和李伴峰拉开了距离。

    他总是抢先一步行动,难道他有窥探人心的手段?

    李伴峰判断的没错,第一次去妙声唱机行,凌妙声就听到了李七内心的歌声。

    这是窥修技,望表知里,关火洞能在一定程度上体会到李伴峰的想法。

    李伴峰正思考着是继续在水里厮杀,还是暂时退到岸上,关火洞趁此机会把渔网从水里扯了上来,撒在了半空,直接扣在了李伴峰身上,连人带网拽进了水里。

    旁边一名渔夫问了一声:“你这网什么呢?”

    “蝙蝠!”关火洞笑道,“刚才这洞里有大蝙蝠!”

    渔夫也挺兴奋的:“多大的蝙蝠,上一百斤没?我刚才怎么没看见!”

    蝙蝠,在地下城海市算奇珍,个头越大,品相越好,抓到一百斤往上的,若是卖了个好价钱,几年不出海,吃喝也不愁。

    关火洞看着水面笑道:“我捞上来看看,应该能有一百斤。”

    李伴峰在旁道:“我估计没有,你这一网好像是空了!”

    关火洞一愣,刚才渔网明明把他网住了,为什么他又能挣脱出来?

    换做别人,会以为旅修动作快,刚才那一网子确实空了。

    可关火洞什么眼力?李伴峰入网了,他看的清清楚楚,被拖进水里的时候,他还能看清李伴峰的长相,关火洞实在想不明白,李伴峰是怎么从网子里出来的。

    现在情况危急,李伴峰离关火洞很近。

    关火洞喊一声道:“好像真脱网了,我下水追!”

    说完,关火洞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我也去看看!”李伴峰跟着下了水,在身后紧追。

    船夫愣了片刻,也想下水去看看,忽听有人喊:“收拾东西,上船了!”

    船夫恋恋不舍往船上走,回头再看一眼,发现海水有些泛红。

    这是那蝙蝠受伤了?

    受伤的不是蝙蝠,是关火洞,李伴峰弹了一下金币,关火洞又呕出一口血来。

    这么逃,肯定不是办法,关火洞把李伴峰带进了一片礁石旁边,礁石下边摆满了鱼线和钓钩。

    关火洞守在礁石旁边,等着李伴峰上钩。

    这种陷阱自然难不住李伴峰,李伴峰用断径开路把鱼线吊钩送到了两边。

    礁石旁边的陷阱可不止这些,关火洞身边还有一重法阵,只要李伴峰踩中,就会被一道漩涡直接卷到海底。

    距离法阵还有一步之遥,李伴峰停住了脚步。

    关火洞有了不好的预感。

    李伴峰搓了搓手里的金钱儿,关火洞又呕出一口血。

    坏就坏在这个金钱上了。

    关火洞被迫离开礁石,游出了海面,李伴峰不紧不慢追逐,始终不离关火洞太近。

    前方沙滩上有一座陷坑,关火洞站在陷坑旁边,李伴峰不踩坑,接着搓金钱儿。

    关火洞忍着剧痛,脚步有些踉跄,他带着李伴峰到了一艘废弃的老船上。

    这船不小,甲板十分宽敞。

    关火洞站在船头,右手放在身后,轻轻捏着一截缆绳。

    这缆绳里明显有机关,李伴峰不会轻易靠近,他在甲板上,摸了一下金钱儿。

    关火洞捂住前胸,又一口血喷在了甲板上。

    鲜血顺着木板的缝隙往下流,关火洞不逃不藏,就在李伴峰面前站着。

    他这是自暴自弃了?

    不对!

    李伴峰感到凶险袭来,咔嚓一声,脚下甲板突然碎了。

    本以为陷阱在缆绳上,而今看来,这缆绳貌似是个幌子,真正的陷阱在李伴峰的脚下。

    在李伴峰的脚下有一道法阵,这道法阵被关火洞的血给触发了。

    李伴峰有乘风驾云之技,脚下甲板就算碎了,按理说李伴峰也能飞起来。

    可李伴峰挣扎了片刻,还是掉到了甲板下边,低头一看,脚下有一张人脸,光着头,红着眼,张开大嘴,把李伴峰一口吞了下去。

    这是食修法阵,气吞八荒。

    关火洞极少动用这套法阵,因为法阵重置一次,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今李七已经被法阵吞了,一时半会他肯定挣脱不出来,可关火洞的心却一直悬着。

    在李伴峰掉到甲板下方的一瞬间,关火洞发现了一件事。

    李伴峰人掉进去了,影子好像没掉进去。

    是看花眼了么?

    一个窥修说自己看花眼了,就等于一个武修说自己不会用刀子,李七的影子刚才绝对有变化。

    李七几次中了陷阱,都能顺利脱身,这应该也和影子有关系。

    思索之间,李七突然从船舷旁边飞了上来。

    要说窥修也真难对付,他不吃偷袭,而且总能抢到先手。

    高度戒备的关火洞,先看清了李伴峰的位置,又推测出了李伴峰的意图,抢先一步拉动了手里的缆绳。

    这缆绳居然不是幌子。

    船头荡起一阵狂风,化作三道利刃,朝着李伴峰斩击过来。

    李伴峰用逍遥自在之技转移了身体的要害,躲过了两道利刃,有一道利刃躲不开了,斩断了李伴峰的右手。

    关火洞大喜,纵身一跃,捡起了李伴峰的断手,从断手上拿走了金钱儿。

    这枚金钱儿是关火洞的苦主,而今可算到手了,有了这枚金钱……

    不对,这不是金钱儿,这是一枚银元。

    这手也不对,怎么这么黑?

    这是影子的手?

    李伴峰从船舷飞到了甲板上,身边站着一只断了手的影子。

    影子活动了一下肩膀,断掉的手臂慢慢长了出来,只是颜色变淡了一些。

    关火洞大惊失色,他终于意识到双方的差距有多悬殊。

    他扔了断手和大洋钱,想要逃命。

    断掉的手臂长出来四肢和脑袋,化作一尺多高的李伴峰,对着关火洞狠狠踹了一脚。

    砰!

    关火洞胸骨碎裂,倒在了地上。

    一尺多高的伴峰虽说个头不大,但这脚踏破万川威力可不小。

    关火洞看了看四周,这艘船上还有不少陷阱,船舱边上就有一道火修陷阱。

    现在还有力气触发这道陷阱么?

    难!

    关火洞受伤太重了。

    再难也得试一次,不能在这等死,只要出手够快,就还有……

    嗖!

    大洋钱划过了关火洞的喉咙。

    按理说,以关火洞的修为,大洋钱砍不动他的脖子。

    可关火洞受伤太重了,半个脖子被砍断了,剩下几根筋,吊着关火洞的脑袋,垂在了胸前。

    李伴峰上了甲板,刚把关火洞扶起来,忽听船下有个老船夫喊道:“这位老板,别往这船上走,这老船闹鬼,出过不少人命。”

    “谢谢提醒,我朋友喝醉了,到处瞎转悠,我这就带他下去。”李伴峰扶着关火洞,下了船,钟摆赶紧把关火洞身上的血迹吸干,没有露出破绽。

    和老船夫闲聊了两句,李伴峰找了个角落,把关火洞送进了随身居。

    和关火洞一起进入随身居的还有一众法宝,唱机趁着魂魄还在,赶紧吃饭,放映机在旁边不停调整拍摄角度。

    唱机不乐意了:“我在这吃饭,你在这拍什么?家里还有没有规矩?”

    放映机解释道:“夫人,我不是在拍你,我是在拍这个人,七导说了,这个人还有用处。”

    唱机没把魂魄吃光,给钟摆留了一些:“妹子,过来吃吧。”

    这是云上的魂魄,正经的好东西,和之前的朱玉贵大不相同。

    钟摆有些惭愧,唱机笑道:“快些吃吧,都是自家人,姐姐是真心对你好。”

    放映机拍了几个角度,转身去了五房。

    墙壁上浮现了一片原野,五房姑娘手捧着一束鲜花,来到了放映机面前。

    “美丽的姑娘,我需要你的帮助。”放映机在对面的墙壁上呈现了一幅画面,画面之上是李伴峰和关火洞厮杀时的场景,因为双方速度都很快,放映机一直在追拍,画面有些抖动。

    五房姑娘拿出了一个本子,认真的记录着关火洞的外形特点,看完了打斗的过程,五房姑娘和放映机通过影像不断还原关火洞的动作细节。

    过了十几分钟,放映机镜头闪烁,耀眼的光晕之下,一名男子的身体线条被慢慢勾勒了出来。

    先是轮廓,接下来是明暗,最后是色彩。

    钟摆站在门口,好奇的往屋里张望:“夫人,他费这个力气做什么?”

    在钟摆的印象里,放映机能够轻松的制造出一个人的影像,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完成。

    而此刻,他仿佛正在画一幅精致的油画,每一笔都画的谨慎小心。

    钟摆精通西洋画技,她知道这幅油画的难度极高,唱机在旁边提醒了一句:“你好好看着,这不是画,这是真的。”

    “真的?”钟摆愣了一会,明白了唱机的意思。

    放映机画出来的确实不是平面上的画,他画出来了一个人,一个十分逼真,有血有肉的人。

    唱机道:“以前我就跟你们说过,放映机的道门无从捉摸,他能做出来报纸,能做出来花瓶,这些都是真的,而今他能做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的长相、身材和衣着与关火洞完全一致。

    接下里的一幕更不可思议,放映机的光晕照在了“关火洞”的身上,“关火洞”的腿,开始慢慢活动。

    真正的关火洞躺在正房里,家人们正在吃饭。

    放映机制造出来的关火洞,已经能动了。

    就连红莲都走到了五房门前,默默看着放映机的技法。

    放映机的手艺远不能和红莲相比,在红莲眼中,这个关火洞身上有数不清的破绽。

    但放映机的技法依旧让红莲感到惊讶。

    经过了几次努力,“关火洞”终于迈出了一步。

    唱机为放映机叫了一声好。

    可五房姑娘还不是太满意:“动作太僵硬了,还得多做一些打磨。”

    钟摆更后悔了,早知道放映机就有这样的本事,这件事就不该去找红莲。

    唱机用唱针刮了刮钟摆的脸蛋:“以后再有事,尽量别去找外人。”

    ……

    李伴峰钻进了老船的船舱,费了不少力气,把伴峰丙从法阵中解救了出来。

    因为是食修法阵,伴峰丙身上沾了不少胃酸,他自己觉得恶心,走到海边洗了很久。

    还有渔网里的伴峰乙,他一直被海水泡着,从网子里出来之后,伴峰乙在寒风里哆嗦了很久。

    把所有影子都收了起来,李伴峰找到了谭金孝:“雇一艘船,到海上看看。”

    谭金孝四下望了望:“关火洞哪去了?”

    “他一会就来,现在他是自己人。”

    “关火洞是自己人?”谭金孝盯着李伴峰,以为他说笑话。

    “你们之前有误会,现在误会化解了,以后要好好相处。”李伴峰挑起帽檐,眺望着大海的深处。

    他拍了拍手套,又碰了碰判官笔,压低声音道:“这就是大海!咱们一块出去长长见识。”

    “哼!”判官笔颇为不屑,说了五个字,“没什么稀罕。”

    李伴峰呵斥一句:“这都不稀罕,这么大的海,你们见过么?”

    “当家的,我见过海,”手套摇晃着食指道,“普罗州有海,很大!”

    ……

    “这一组镜头要到海上取景,成本很高。”段树群看了下账本,正在拍摄的《血刃神探九》,又要超预算了。

    何家庆倒是看得开:“预算可以再调整,多花点钱没关系。”

    段树群觉得没必要去海上拍摄:“外州有合成技术,咱们就在棚子里拍,拍完了之后再加工,和在海上拍的一模一样,我这弄了两套影片,咱们可以看看。”

    何家庆摇头道:“不看了,我知道你所说的那些合成技术,我不想用那种骗人的手段。”

    段树群不觉得这是骗人:“影戏里的东西都是假的,打打杀杀是假的,为什么海景就一定得是真的呢?

    李七的影业公司片子不断,影院里排片,十部影戏里头,至少有六部是李七他们的,他们的影戏成本都不高,可票房他们真没少挣。”

    何家庆放下手里的报纸,耐心向段树群解释:“我拍影戏,不光是为了赚钱,我还要留下经得起考验的艺术,我不会拿虚假的场景欺骗我的观众。”

    沈容青连连点头:“在这一点上,我赞同家庆的想法。”

    何家庆已经拿定主意,段树群也不好多说。

    影戏的事情定下来了,何家庆又问大头:“之前说的那批药品,采购的怎么样了?”

    大头摇摇头道:“事情进展不顺利,我听说三头岔出了不少乱子,货源有点不太好找。”

    何家庆让大头买一批攒道缘的药品,大头目前只买了不到三成。

    “三头岔能出什么乱子?”何家庆反复翻看报纸,也没找到相关的新闻。

    沈容青道:“我今晚摆一桌酒,请关防厅的几个朋友来吃顿饭,看能不能打探到些消息。”

    何家庆点点头,不耍脾气的沈容青,依旧那么能干。

    管家走到了客厅,对何家庆道:“彭老板来了。”

    “快请!”何家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彭老板是他新结识的朋友,在生意上给了何家庆不少帮助。

    没过一会,管家带着彭老板进了客厅。

    这位彭老板四十多岁,梳着锃亮的油头,穿斜襟长衫,手里拿着一只烟斗,谈吐气质,很像普罗州的老派商人。

    沈容青、段树群和邹国明之前都没见过这位彭老板,说话的时候有些拘束。

    彭老板倒也随和:“诸位不必拘礼,既是家庆的朋友,自然也是彭某的朋友。”

    说话间,彭老板捋了一下头发。

    叮铃~

    何家庆隐约听到了些声音。

    “容青,树群、国明,你们各自忙去吧,我与彭老板要单独聊聊。”

    段树群看了看沈容青,这和事先说的可不一样。

    何家庆事先说过,今天让他们一起和彭老板谈生意,他们还各自做了准备,这刚一见面怎么就把他们支走了?

    大头没有多问也没有多想,起身就走,沈容青和段树群也跟了出去。

    大厅里只剩下何家庆和彭老板,何家庆抱拳施礼:“孔老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眼前坐着的这个人,不是彭老板,是孔方先生。

    这次的易容术用的高明,孔方先生依旧戴着斗笠,但何家庆完全没看出来,刚才孔方先生捋头发,故意碰响了挂在斗笠上的铜钱,算是给何家庆提了个醒。

    何家庆亲自给孔方先生倒茶,孔方先生摆摆手道:“不用客气,我今天来,也是找你做生意的。”

    “前辈折煞何某,当初想为前辈效劳,可惜何某才疏学浅,没给前辈帮忙,反倒添了不少罗乱,而今想起来,何某依旧觉得惭愧。”

    这是指之前他们联手研究界线的事情,当时孔方先生觉得和何家庆做事过于张扬,主动与他终止了合作关系。

    孔方先生喝了口茶,笑了笑:“家庆,你既然有称雄一方的心思,就得有不存芥蒂的度量,要是为这点小事儿记仇,将来可还怎么做大事?”

    何家庆连连摇头:“前辈误解我了,何某绝对没有怨恨过前辈,前辈这次来找晚辈,是晚辈荣幸,前辈有什么吩咐,晚辈必定全力照办。”

    孔方先生放下茶杯道:“你知道三头岔出事了么?”

    “听到一点风声,详情还不知晓。”

    “李七不知什么缘故去了三头岔,从萝卜山到地下城,被他搅了天翻地覆,你是李七的朋友,我想请你帮忙,把这事儿平息下来。”

    三头岔的事情原来是伴峰闹的?

    何家庆思索片刻道:“前辈是想让我劝劝李七,让他离开三头岔?”

    孔方先生道:“这件事儿怕是不好劝吧,而且我听说,你和李七之间也有不少误会。”

    何家庆点头道:“我们俩误会挺深,既然劝不住,那您的意思是,想让我把他赶出三头岔?”

    孔方先生一笑:“你有这个本事吗?”

    “晚辈不敢夸口,可前辈肯定有这个本事,前辈要真想把李七赶出三头岔,怕是也用不了多少力气。”

    孔方先生叹道:“事情也没这么简单,我想赶他走,就得和他打,还不能下重手,李七在普罗州和外州都有身份,他要是把性命留在了三头岔,我却要得罪不少人。”

    何家庆笑道:“前辈的意思是,得罪人的事情,让我去做?”

    孔方先生摇头:“我没让你去三头岔对付李七,据我所知,李七的大部分生意,都靠马君洋经营,如果马君洋出了事情,李七肯定得回来。”

    何家庆道:“前辈是想让我做了马五?”

    孔方先生点头道:“我原本想自己动手,可以我今日的身份,直接杀了马五,只怕货郎不会答应,所以我想把这事儿交给你。”

    何家庆叹道:“这事我也很为难。”

    “我肯定不能让你白干,你不是正找攒道缘的药材么?我已经给你送来了,要是不够,你只管开口,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PS:何家庆为什么需要这么多攒道缘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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