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槿云刚回到司府,便见管家大步走来,说道:

    “三小姐,您可回来了!

    将军交代,让您一回来,便回碧落苑,赶紧收拾收拾。

    趁现在时辰还早,奴才好将您送去宣庆街的宅院。”

    司槿云顿住脚步,回头看向那管家,说道:

    “这么急吗?我还未去与祖母和父亲,母......姨娘道别。”

    那管家却是咧嘴一笑,说道:

    “老夫人与将军体恤小姐,怕小姐来回奔波,便免了那些个麻烦。

    叫您早些过去,也好趁天黑前,将炭熏热了屋子,也省的夜里睡着冷,不是?”

    这管家长的很是喜庆,嘴里说着撵人的话,脸上却是挂着一副很是真诚的笑意!

    司槿云最是讨厌这副嘴脸之人!

    虚伪至极!

    她暗暗握紧袖中的双手,父亲竟这样着急的撵她走?

    她轻点了点头,面上却显出几分为难的说道:

    “恩,还是祖母与父亲思虑周全。

    这天儿是冷了些,还是要早些过去为好。

    只是,我刚从二姐姐那边过来,二姐姐有几句话,想让我亲口说与父亲听。

    这可如何是好?”

    那管家一听二小姐的名号,立时来了精神。

    从他在这镇远将军府第一天当值,便知叱咤沙场的司大将军,对府上的二小姐极为宠爱。

    虽说,那二小姐现下已经搬到了隔壁院子居住,将军对她的关爱并未减少。

    就比如,放眼这整个儿建州城,别说是未出阁的小姐,就是已婚的嫡子,长辈健在,也是不能分府别住的!

    诶,这司家二小姐就能!

    此事若换成旁人,定会被家中长辈痛骂不孝,可司将军却半分责怪都无,有的只是不舍。

    就连老夫人,姑奶奶,大老爷再三劝说,司将军都没有丝毫动摇!

    他偶尔能听到司将军与凌肃将军说起,只要二小姐开心,想怎样,便怎样!

    再比如,二小姐刚从淮北赈灾回来这两日,将军便不止一趟的出府门。

    可将军却又哪里都不去,他只是站在府门处,驻足观望隔壁的院门,生怕自己贸然前去,会扰了那二小姐歇息。

    任谁看不出,司大将军对这二小姐的看重与疼爱。

    思及此,他忙问道:“哦?原来三小姐是去了隔壁院子。

    不知,二小姐与三小姐说了什么话?

    三小姐可说与奴才,奴才定原话不动的代为转达到将军耳中!”

    司槿云却皱眉道:

    “可是,二姐姐说了,一定要我亲口说给父亲听。

    毕竟,我们都是父亲的女儿,有些话若是转述,不一定能表达出二姐姐的意思。”

    那管家一听,倒也在理,微一思忖,便说道:

    “那三小姐,先回碧落苑收拾行李,奴才现在便去禀报将军!

    那炭火,烧晚半个时辰,也不打紧的!”

    司槿云看着那管家急匆匆的朝松园的方向走去, 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寒意。

    只是借着司槿星的名号说句话,就这般顶事儿?

    司槿星啊司槿星,你不仅抢了墨膺王,还抢走了父亲的宠爱!

    你真的该死!

    她抬脚朝碧落苑中走去,却迎面撞见自家大哥,司槿皓。

    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五岁的哥哥,司槿云如今是半分指望也无。

    他出去读书,却私自逃学回来,最后被书院休退。

    还学了一身臭毛病回来,什么喜好男风,断袖之癖?

    到最后,搞得自己得了那种羞煞人的怪病!

    自己母亲被关,他与个没事儿人一般,吃喝不误!

    父亲对他不待见,他也没有半分紧张,依旧招猫逗狗。

    大姐姐与她,艰难度日,他也不想想法子,只顾自己快活一日是一日。

    这样不争气,不长进的哥哥,她不要也罢!

    司槿云翻了个白眼,不想理睬那司槿皓。

    她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却不想却被司槿皓叫住:

    “三妹妹,怎的见到哥哥,都不说话的?

    我倒是想问问你, 可知蝉儿表妹现下何处,我找她问点事。”

    司槿云一听这话,顿时恼怒道:

    “你找她作甚?

    你可知,你的亲妹妹,我,马上就要被父亲撵到宣庆街的宅子里去了!

    你不该想想法子,帮我去祖母跟前儿求求情吗?

    你怎的竟还有闲心,去关心旁人?

    大哥哥,你可知,大姐姐如今身怀有孕,最是需要娘家有人的时候!

    可母亲如今是何状况,你该是知晓的。

    大哥哥,你如今这副模样,可如何撑得起来?”

    司槿皓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上,此刻却是忽的一沉,不悦道:

    “你还知道你是我妹妹?你与兄长说话,是什么态度?

    大妹妹身怀有孕,她的娘家人自然是将军府,与我何干?我撑什么撑?

    还有你,你自己分明知道父亲如今心疼司槿星那丫头,你还敢与她硬碰硬?

    怎的,你遇到难事,心情不好,便冲我发脾气,找我晦气?”

    司槿云闻言,柳眉一皱,反问道:

    “大哥哥,此话怎讲?

    难道前些日子,去雅叙捞闹事,想弄点银钱的,不是大哥哥你?

    怎么?父亲打了你板子,竟是把此事给忘了?

    还是说,只许你找司槿星的事儿,我却是不能?

    再说,此事还不是因大哥哥你而起?

    若不是你半年前,那日半夜三更闯入碧落苑,被她逮住,院里那些人也不会乱嚼舌根!

    我也不会因此,情绪失控,做出那样的举动!

    更不会因此,被父亲撵出府去!

    你如今,怎的倒说起风凉话了?”

    司槿皓嘁的一声,说道:

    “你少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你还不是嫉妒司槿星那丫头的脸,比你的脸光滑细嫩?

    说来也是,你这脸不会一辈子这样吧?

    那日后,你还能找到什么能帮衬我的好婆家?

    真是没用!”

    司槿皓不提脸还好,这一提脸,便是碰到了司槿云的逆鳞!

    她的脸,如今是她最痛苦之事,这司槿皓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司槿云隔着帏帽摸了摸自己的脸,伸着手指向司槿皓,怒声骂道:

    “我的脸怎么了?我的脸能治好!

    倒是你,你以为你又比我好的了多少?

    啊?

    你那肮脏的病,说不得早就传遍整个儿建州城了!

    日后,哪个高门贵府的小姐,敢嫁给你这种不正经的人!

    难不成你还要娶个男人回来不成?

    哼,你注定今生是孤家寡人一辈子,连个孩子都没有!”

    司槿云说完这话,便有些懊悔,说到底,这司槿皓再不济,也是自己的亲哥哥。

    何必互相给刀子,伤人?

    她正这样想着,便见司槿皓怒目而视,骂道:

    “你个小贱种,你再胆敢多说一句,休怪我翻脸!

    我日后如何,无需你操心。

    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等去了宣庆街那宅子后,何时能回来将军府吧!”

    方才还心存内疚的司槿云闻言,心下不由一冷。

    到底是她高估了兄妹情,在司槿皓心里的位置......

    她深吸一口气,再不理那司槿皓,侧身往自己院子走去!

    背后却传来司槿皓的训斥声:

    “管好你自己就行,别一天天跟个老妈子似的,啰里吧嗦!”

    司槿云听得这话,不由顿住脚,一股无力感袭遍全身。

    她们母亲,周氏,如今已没了指望,她们三兄妹若是心不齐,还有什么希望?

    她叹一口气,头也没回的往前走去。

    而司槿皓见此,却是冷哼一声,骂道:“晦气!”

    他也没心思再去找贺莜蝉,而是朝府外走去。

    只是自从出了上次雅叙捞之事后,司骏山便下令,不再让他随意出府。

    所以,当他出现在府门时,门房小厮赶紧将其拦下, 说道:

    “大公子,您别让小的们为难,您还是回府去吧。”

    司槿皓怒目而视,说道:

    “你们是不想在府上待着了不成?连我都敢拦?

    父亲说不让我出府,只是一句玩笑话,你们竟当真了不成?”

    他说着话,便往前走了几步,那门房小厮,却是一步不让,连忙挡在府门处,直把个司槿皓气的半死!

    他刚要抬脚朝那门房小厮踹去,便听身后有人喊道:“堂弟,且慢。”

    司槿皓回头看去,便见来人乃是大伯家的长子,司槿昌。

    他很是看不上大伯一家,总觉得他们是来打秋风一般!

    只是,早先便听父亲说过,这司槿昌学问很好,待到明年春闱,参加科考,应是能一举中第!

    因此,司槿皓对这司槿昌,倒还有几分恭敬。

    他收回微微抬起的腿,回身对那司槿昌说道:

    “原来是大堂兄,这是要出府吗?”

    司槿昌微一点头,问道:“堂弟这是,也要出门吗?”

    司槿皓讪讪一笑,说道:

    “正是。只是父亲近日对我要求极严,我今日怕是出不去了,大堂兄请便,我先回去了。”

    他嘴上说的客气,心中却是生出一丝不悦:

    装什么装?这大堂兄就是假模假样假正经!

    他分明知道父亲禁止我出府,还在这儿问,我是不是要出门!

    他正暗自想着,却听那司槿昌对那门房小厮说道:

    “我带大公子出府,去林茂街的书院转转,不知小哥可否行个方便?”

    那门房小厮知晓这大老爷家的大公子是个有学问的,深得将军夸赞。

    如今有他担保,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小厮连忙说道:“不敢不敢,还请司大爷费心,看顾好我家公子。”

    司槿皓一听,能出府了!

    他连忙对那司槿昌说道:“如此,多谢堂兄了,咱们这便走吧!”

    司槿昌含笑说道:

    “堂弟多礼了,走,今日咱们兄弟二人,便一起逛一逛这建州城!”

    经此一事,二人也便熟络了几分。

    马车上,二人说起了建州城奇闻,又说了衡州老家的变化,最后又说到府上近日发生之事。

    司槿皓不由问道:

    “大哥哥,不知如今二哥哥伤势如何?

    我今日为二哥哥说话,还被司槿星那贱丫头骂了一顿,真是气煞人也!”

    司槿昌微微点头,说道:“皓弟有心了。

    只是,星妹妹下手的确重了些,铭弟的手指,即便接回去,也是不能用的!

    可惜了,铭弟最是喜欢舞枪弄棒的,唉......”

    司槿皓闻言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指,暗暗想着,日后定要离那司槿星远远的!

    二人说话间,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

    司槿皓跟着司槿昌下了马车,抬头一看,怡清院!

    他有些不解的看向司槿昌,问道:“大哥哥不是要去书院,怎的来这里?”

    怡清院,是京中最大的一处青楼。

    里头有好茶,也有俊俏的姑娘。

    那些姑娘们都才艺双全,却是卖艺不卖身,正是文人雅士们最爱的去处!

    司槿皓本以为他这一本正经的大哥哥,与那些酸秀才都不同呢,原来,不过如此!

    司槿昌见此,笑着解释道:

    “若被二叔知晓我带你去别的酒楼喝酒,定要怪罪我。

    唯有来这个地方,他定不会训斥我。

    咱们兄弟二人,多年不见,也该一起喝喝酒,说说话不是?”

    司槿皓闻言,这才心中了然,赞同道:“还是大哥哥想的周到!”

    司槿昌见此,伸出胳膊搭在司槿皓的肩膀上,笑道:“走吧!”

    待他们在小二的指引下,来到一处雅间时,便见里头早已坐好了几位衣着朴素的男子。

    司槿皓扭头看向身旁的司槿昌,问道:“大哥哥,今日有约?那我便不叨扰了。”

    他很是不明白,这司槿昌这是何待客之道?

    提前约好了旁人,为何又不提前告知自己?在怡清院外,就该让自己走的。

    司槿昌哪里能看不明白司槿皓的心思?

    他赶紧说道:“不瞒皓弟,这是我的几个同窗,他们也是近日才来建州。

    大家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对建州近来发生的趣事,很是不了解。

    哥哥已经对他们夸下海口,定能请来个熟悉建州的,来解惑!

    还请皓弟,帮帮忙。”

    司槿皓一听这话,心中不悦顿时烟消云散,他拍着胸脯子说道:

    “若说你们读书人的事儿,我是不懂。

    但若说建州的趣闻,那你们可是找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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