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司槿星刚到嘴边的道歉,便生生憋了回去。

    她抬眼去看,几息间,便将那人认了出来!

    此人,正是大伯司骏远的次子,司槿铭!

    司槿星心中冷笑,这人曾在司府小住过一段日子,那时他便与司槿皓混在一起。

    这倒不算什么。

    只是,这人却对司槿月有些不同。

    在原主的记忆中,此人对大姐姐极好,甚至比亲哥哥司槿皓对大姐姐还要好!

    原主单纯的认为,大姐姐人好,谁都喜欢大姐姐!

    而此时的司槿星,可不是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孩子!

    她透过那段记忆,看的很清楚!

    当时此人才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

    便一直跟在司槿月,供其差遣,陪伴左右。

    后来,司槿月还曾提起过,堂哥哥回衡州老家后,还一直给她寄信。

    司槿星记的,当年司槿月提及此事时,言语间,满是炫耀。

    她很想知道,如今这二人之间,可还有联系?

    她这样想着,便朝那人打量了几眼,却见此人身形消瘦,脸色枯黄......

    啧啧,都虚成这副模样了,还敢打小姑娘的主意!

    而此时,对面的司槿铭却是眼前一亮!

    他来司府可有是十来日了,为何从未见过这个美貌女子?

    他四下扫了一眼,见并无旁人。

    他心道,此人应是新来的婢女!

    司槿铭轻咳一声,说道:“你是哪个院子的?走路定要小心些才是。

    你今日也就是碰到了二爷我,若是如此莽撞的撞上别的主子,可少不得你一顿责罚!”

    他说着话,便往前近了一步,语气暧昧的说道:

    “看姑娘很是面善,想必是在梦里见过姑娘!

    不知姑娘,可否告知闺名?”

    司槿星抿唇一笑,说道:“告知你名字,你要如何?”

    那司槿铭见眼前的小女子,毫无惧色,还对他娇媚一笑!

    他心下一乐,便更大胆的靠近了些,说道:

    “自然,是纳了你,也省的去伺候别人。”

    他说着话,便伸出手,想去抚上那小女子白皙柔嫩的面庞!

    只是,他伸出去的手,却忽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随之便是“嘎嘣”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司槿铭冷汗直流,他痛苦的哀嚎一声,便怒斥道:

    “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假扮婢女,混入司府!

    你且等着,我定要将你送到京兆府,好生查办!”

    他小心翼翼的端着手腕,大叫道:“来人,快来人,抓贼啊!”

    他这一通叫哀嚎,折腾,倒是很快便叫来了很多人!

    下人们自然认得自家二小姐,却见她并不打算告知大老爷家的二公子,便一个个都闭口不提。

    毕竟,那司槿铭相对比起来,便算是个外人了!

    这动静闹得很大,就连司骏山与司骏远,也被惊动,朝这边而来。

    司骏远仗着自己是家中老大,应是昂头挺胸的走在司骏山前头。

    仿佛,这府上是他的一般!

    直到,他瞧见被人群围在中间,面色惨白的人,是自家儿子后,才一改方才的架势!

    他匆匆拨开人群,钻了进去!

    待他瞧清楚自家儿子,手上的伤势后,面上顿时带了几分心痛,问道:

    “告诉爹,这是怎么弄得?是谁?爹必定将他大卸八块,为你报仇!”

    司槿铭正轻轻端扶着手腕,不敢动一下。

    他嘶的一声,疼的忍不住直哼哼。

    听得自家父亲这般问,他立即伸手指向前头站着的女子,说道:

    “爹,此人定然是个贼,就是她将儿子的手指掰断的!

    爹啊,您可要救救儿子,为儿子做主啊!”

    手指掰断?!

    司骏远听闻此言,猛地抬头,面含怒色的看向那女子,说道:

    “你如此心狠手辣,竟敢将铭儿右手五根手指全数折断!

    你到底是何居心?说!”

    他说着话,便扬起手,想要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个耳光!

    司槿星正要躲身避开,便见一个身影飞奔而至,将她护在身后,而那人胸前生生挨了那司骏远的一个巴掌!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司骏山!

    司槿星此时就站在他的身后,他高大健硕的身体,将她与那司骏远与司槿铭父子隔离在对面。

    此人这般护着她,又能如何呢?

    这份关爱,若是能早些来,原主也不会那样孤单单的走。

    就在此时,她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我的女儿,星儿!”

    闻听此言,司槿星只觉眼眶发酸,眼角的泪珠终是挂不住,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她是他的女儿.......

    原主若听到这话,定会高兴!

    可她等了十年,都未能等到来自亲生父亲的关爱。

    都说迟来的爱,比草贱,晚了啊!

    即便这司骏山如何弥补,原主,已经感受不到了......

    司槿星抹掉脸上的泪痕,如今的她,当真不是他的女儿啊!

    她不能替原主原谅他,也不能与他握手言和。

    以后,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下去,谁也别打扰谁,明面上过的去便好.......

    而司骏远与司槿铭听得此言,这才知道,那动手的小丫头,竟是这司将军府的二小姐,司槿星!

    是那刚从北边回来的安平县主.....

    司槿铭先是一愣,他透过司骏山肩膀,往那女子看去,却依旧心中惊艳!

    幼时,她可是个满脸黑斑的丑陋丫头,谁见了不说难看?

    也就月儿心善,时常将这丑丫头叫到一处玩儿,还经常送她些小玩意儿!

    多年不见,这丑丫头不仅没了黑斑,竟还出落的如此绝色?

    简直,出人意料!

    只是,手腕间传来的阵阵痛意,不断提醒着他,这位二妹妹,该教训!

    他没好气的责备道:

    “二妹妹,你一个官家小姐,穿的这般素气,换做是谁都认不出!此事不能怪我!”

    司骏远瞪了他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今日之事,怕还是这个孽子造出来的!

    他平素对司骏山,倒也不错,毕竟年少时的兄弟情还是很深的。

    只是当下,他儿子被司骏山的女儿折断手指,出了这样大的事,他哪里还能宽宏大量?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说道:

    “骏山,即便她是你女儿,又是堂堂县主,却也是不能无缘无故,伤害别人!

    若铭儿的伤还能医好,也就罢了。

    可若是,医治不好,那他这辈子便再无指望!

    此事,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司骏山看了眼那司槿铭的右手,只见他五根手指都耷拉着,是全部都断了?

    他不由转眸看了眼身后的司槿星,这丫头,出手倒是个狠的!

    想必,出事时,那个侄儿是惹急了她!

    司骏山思及此,不由冷声说道:

    “大哥,此言差矣。

    星儿做事,一向稳重,既然对铭儿如此这般,定是他惹到了星儿!

    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未问清楚,大哥就要伸手打人,只怕不妥吧?”

    他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从游廊后面的圆月门后传来。

    司槿星循声望去,便见司骏鸿扶着老太太赶了过来。

    后头跟着贺莜蝉,司槿云,司槿皓等人!

    呵,这阵仗,可够大的!

    她打量着来人的同时,那前头的司骏鸿,也正往这处瞧来!

    她往司骏山挡在身后,露出一侧身子的司槿星瞪了一眼。

    好啊,今日刚害她母女出了糗,她竟还敢来司府?

    她如今是,死看不惯司槿星那丫头!

    她可都听说了,这死丫头用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抢夺了本该属于云丫头的夫婿。

    还仗着有些本事,在皇上面前得了脸,便在府上横行霸道,不将府上长辈放在眼中!

    就连周氏的主母之位,都是这人做主撤下的!

    简直胡闹!

    可气的是, 司骏山竟任由她这般折腾,连管都不管一下!

    还有今日,这丫头竟如此下她的面子,不就是叫婵儿与她一道嫁到王府吗?

    姐妹俩日后在王府,互相帮衬,任谁都欺负不了她们姐妹二人,这多好的事儿?

    那丫头不愿意也就罢了,还闹的被皇上身边的公公得知,还害得她母亲丢了诰命!

    这司家是走了什么霉运,竟养出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简直可恶至极!

    都说侄女与姑母亲厚,她这侄女可倒好,亲厚没有,反倒像是克星!

    方才,她在老太太的和韵院,听下人来禀报,前院之事,便带着房中人都过来。

    此事,一听就知道是那司槿星又在作恶!

    司骏鸿扫了一眼那司槿铭,见其一脸痛苦之色,心下暗暗一喜。

    那丫头害的铭儿如此惨,此事定不能善了!

    她紧皱眉头,刚要开口训斥两句,手臂却被身旁的贺莜蝉拉扯住。

    司骏鸿扭头看去,便见自家女儿贺莜蝉,正冲自己摇了摇头,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老太太。

    她顿时心领神会,便凑到老太太身边,低声说道:

    “母亲,这丫头实在是胆大包天啊!

    先前刚来建州时,便听府上说,皓儿被那丫头打过好几次,最后还被这丫头送进的京兆府,我当初还不信。

    如今,经过今日上午之事,才知这孩子不好惹,与咱们也不亲厚,那咱们就躲着些便是。

    可,您瞧瞧,咱们不去招惹她,她却不肯在自己府上好生待着,跑来咱们府上欺负人!

    铭儿那孩子,您是知道的,最是敦厚老实!

    那丫头却是牙尖嘴利,凶狠狡诈的很,铭儿又哪里是她的对手?

    也不知那孩子伤的如何,可别落下病根儿才好,否则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母亲,您可要帮着铭儿些啊!”

    司槿云听得此言,眉梢微微一蹙,这是将老太太推出去得罪人呢?

    她不由侧目看了眼那一脸忧色的贺莜蝉,啧,这副装腔作势的做派,倒是与自家大姐有几分相似!

    一样的虚伪!

    不过大姐姐,毕竟是自家亲姐姐,再虚伪,却也不会做伤害她的事,而这贺莜蝉,却是不同!

    她竟敢肖想墨膺王?

    王爷那般英明神武,岂是她一个小小同知家的千金,能想的吗?

    只是,她此时却还不敢与这对贪心母女撕破脸。

    毕竟她们此次前来,一直在帮着周氏说话,又劝着父亲与大姐姐缓和父女关系。

    她还在思索间,便听老太太冷哼一声,说道:

    “那丫头就是个祸害!

    当日我说她是司家克星,骏山偏生不信!”

    她说了两句便抬脚朝那处又走了几步,问道:

    “出了何事,叫你们兄弟二人如此横眉冷对?

    此人居心何在,是想叫你们反目成仇不成?”

    好家伙,一顶挑拨离间的大帽子就这样随意压了下来!

    司骏山经过这么些事,早已不是当初心思简单之人,他一下便听了出来,老太太这话中的意思!

    他立即解释道:

    “母亲,我与大哥只是就事论事,并未有何隔阂。大哥,你说呢?”

    司骏远却没接话,而是没好气的说道:

    “事实摆在眼前,星丫头如此蛮横粗暴,将铭儿手指掰断,你却袒护至此?”

    一听这话,老太太一个踉跄,差点晕倒。

    “什么?手指掰断?天王老爷啊!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的啊!”

    吕妈妈搀住老太太,扶着她往司槿铭的方向走了过去,劝道:

    “都是一家骨肉,何必在此费神争个对错?

    铭少爷伤的这样重,还是先叫大夫来看看,才是要事啊!”

    老太太一听,忙招手叫人去请大夫,她自己则颤颤的伸手,想去摸一下司槿铭耷拉的手指,却又怕将其碰疼。

    她哽咽着说道:“孩子,叫你受苦了!”

    她话音刚落,后面跟上来的司槿皓却是阴阳怪气的说道:

    “她又不是第一次打人,这还需要什么查证什么?”

    他这话一出,院中众人这才想起,司槿衡可是在司槿星手下吃过好几次亏的人!

    当初进京兆府前,可是不止一次被打,被揍,直到现在,他还少一颗门牙呢!

    司槿星见状,不由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哥哥?

    我是打你了,可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揍你?

    怎么?大哥哥是记忆不太好?需要我帮你想一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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