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小侯爷!”

    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显然是仆从听见了他的叫喊声,都在往这边赶。

    宋旸平日里斗鸡走狗常常惹是生非,所以身边带着的小厮仆从各个人高马大,从窄巷中穿行颇有些费力,等他们从窄巷里挤过来,打宋旸的人早都跑没影了。

    身上的拳头骤然消失,就像倾盆大雨突然就收了势。

    宋旸气急败坏的从麻袋里挣脱出来,两眼还冒着金星。

    “谁!是谁敢打老子!”

    仆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里是巷子的交接处,他们从这边过来,根本看不见拐角那边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更是前后都没有一个人影,除了先头走过来的李清懿等人,并没有出现可疑之人。

    “小侯爷,不会是那位李家大姑娘吧?”

    “放屁!”

    宋旸暴跳起来给了小厮一个爆栗,指着自己流血的鼻子,“一个细不溜丢的小娘子,能把爷锤成这样?”

    小厮看了一眼同样细不溜丢的自家小侯爷,没敢说话。

    宋旸被锤的脑子发木,“去给爷查!找到人就打断他的腿!”

    李清懿主仆一行回到府上,菘蓝忙不迭的嘱咐那几个下手打宋旸的婆子,“莫要漏了风声,不然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奴婢们心里明白!”

    平日李家待她们不薄,用上她们的时候,都拿得出手。

    菘蓝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想问问李清懿,又见她不是很在意的模样,纳闷道:“姑娘,宋小侯爷会不会猜到是您啊?”

    李清懿微微一笑:“那宋旸定会叫人去查,查来查去也摸不清正主,只能怀疑到我头上。”

    “啊?怀疑到姑娘头上?”菘蓝大惊失色,“那岂不要遭殃?”

    李清懿几乎算准了今日之事的一切细节,连宋旸小厮追过来的时间都捏的差不多,而她也早在宋旸被揍的时候就回到了马车上。

    “放心吧,怀疑归怀疑,就算他心明镜的下手之人就是我,只要他没有证据,就不能拿我怎么样。再说,他为了自己舒坦,把麻烦甩给咱们,揍他一顿算是扯平了!”

    “可是,要是被永平侯夫人知道了,岂不是……”

    “那不是正好吗?”

    “姑娘的意思是……是要让永平侯夫人知道,您不是个贤惠能拿捏的,不管是不是宋小侯爷的意思,都让她别往你身上打主意?”

    李清懿满意道;“你这丫头越来越聪明了!”

    “可是,夫人说容陵郡主和永平侯只有一儿一女,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极是纵容,若知道儿子被胖揍成那副模样,不会怨恨姑娘吧?”

    “不过是揍一顿,又没缺胳膊少腿,她若也来找我理论,那我就再与她叙叙旧。”

    菘蓝哭笑不得。

    李清懿又说,“容陵郡主三番五次的登门,估计不少人都知道她是想与咱们府上结亲,却一直都没能成,面子上早就挂不住了。我今日将宋旸揍了一顿,传出去,大家就知道是我们两个小的互看不顺眼,也是给容陵郡主和永平侯解了围。”

    菘蓝恍然大悟,拍马屁道:“姑娘英明!”

    李清懿想起沈念真,“我那位表姑母呢?”

    “她跟二姑娘去逛街了,两个人倒是相处的挺好的。对了,姜顺上午就回来了,姑娘一直不得空,这会儿可要让她来回话?”

    李清懿点头:“让他过来吧。”

    姜顺一直在后罩院等着,听说李清懿召唤,不一会儿就到了青槐院的偏厦回话。

    “小的去了常州打听沈家……”

    姜顺将自己在常州的见闻和打听来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给李清懿听,末了有些尴尬的说道:“小人觉得,您姨祖母,大概是觉得再呆在常州,女儿就真的嫁不出去了,这才下定决心来京城,并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李清懿也是吃惊,“表姑母她……这般泼辣厉害?”

    姜顺道:“倒也不是您姑母蛮不讲理,确实有几家人行事不太地道,欺负她们娘俩孤女寡母,想图沈家的家财,表面上却还装的人模狗样,您这位表姑母可不好糊弄,将上门的媒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之后就没人能豁出去这脸皮了,在十里八乡都挂了名声。”

    “就没有一个合适的好人家?”

    “有倒是有,只是那等穷酸无靠的,您表姑母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是绝不嫁的。毕竟她嫁了人,家里就剩下老母亲一个,她还要跟着丈夫终日操劳,将来再有了孩子,日子难免狼狈,总是顾不上的,说是宁愿跟您姨祖母两个人过,这是她跟一个交好的朋友说的话。”

    李清懿算是明白沈念真的心思了。

    家境好的人家,处处压她一头,她做不了主,就顾不了亲娘。若嫁到寒门,就正如姜顺所说,日子狼狈,自顾不暇,同样照顾不了母亲。

    可不嫁,又成了老母亲的心病。

    沈念真没办法,只好撺掇母亲到京城来投奔她们。

    李清懿叹了口气。

    说实话,以沈念真的家世,在常州那样的小地方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在京城这种遍地高官权贵的地方就能找到婆家了?除非是给人做妾。

    沈念真相貌是不错的。

    但她又明确说了,过不了受气的日子。

    所以,她上京来,并不是想嫁人,只是以嫁人为借口,想给她们母女俩寻条出路。

    这么想着,李清懿心里登时就存了几分愧疚,是她小人之心了。

    姜顺见她没什么话要问了,便要行礼告退。

    李清懿叫住他,示意菘蓝递了荷包过去,“天寒地冻,还叫你跑了这么远,眼看就要过年了,给家里置办些物件,跟姜老伯好生过个年。”

    姜顺连忙跪下给李清懿磕了个头,感激道:“谢姑娘赏赐。”

    姜顺一走,李清懿就有些坐不住了,带着丫头往沈念真住的院子去。

    李妙苒也在。

    她见了李清懿就立即扑了过来,像条八爪鱼似的将李清懿的胳膊给锁住了,“大姐!表姑母说想做点小生意,你说开间什么铺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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