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不会是又要做什么吧?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怎么才能让这个四皇子离您远一点?要不,跟秦大人说说?”

    李清懿垂眸:“大人虽然位高权重,但也不能为所欲为,四皇子身后站着穆贵妃穆将军,岂是那么好对付的。还是尽量不要给大人惹麻烦,今天搬完了事,我就尽量不出门了。”

    魏府。

    魏宝珠神思恍惚的坐在铜镜前。

    这两日,她几乎提不起精神去鹤延堂。

    每次看见祖母那张脸,她就会想起对方提出的一大堆条件。

    祖母说,要给她银子去平林家的赌债,若真能如此,林家都要欠她一份人情,她也能借机跟大房缓和关系,如果以后大房就代表着林家,那么她的外祖家,依旧是值得期待的。

    除了这项好处,还有嫁妆。

    提前把嫁妆拿到手,收益且不提,她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看人脸色,再加上祖母手里那个铺子的干股……

    有一句话说的对,钱不是万能的,但钱可以解决大多数烦恼。

    相反,她如果忤逆了祖母的意,就算不会成为祖母的眼中钉,也绝对会受到冷落。

    母亲不在了,她的亲事嫁妆,一应事物都捏在祖母手里,即便能嫁个差不多的人家,也不会得娘家多少帮衬,那她下半辈子的日子就过的艰难了。

    况且,她根本就不打算嫁到只是“差不多”些的人家。

    她魏宝珠,值得最好的!

    那么,她是一定要冒这个险了!

    魏宝珠的心咚咚的跳起来,对着铜镜深深吸了口气。

    富贵险中求,再说,不是还有祖母帮她兜底吗?

    祖母只是说她不会在明面上露出来而已,背地里她会尽力帮自己的。

    只要杀了阮氏,只要杀了这一个人,祖母承诺的,便都能到手了。

    还有,她得为母亲报仇!

    杀了阮氏,绝对是对李家的巨大打击,李清懿也会痛不欲生的不是么!

    魏宝珠站起身,打算去松鹤堂找魏老夫人谈谈。

    人她可以杀,但东西却不能少要!

    虽然她还看不透祖母为什么想杀阮氏,但她既然那么想杀了对方,就应该不计一切代价。

    魏家虽然家底薄,但也只是相对来说,自己为什么不趁机再多要一些好处?这样她去冒险才值得,不是吗?

    想到这里,魏宝珠心头的阴霾散去了大半,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魏老夫人这个时候正在用甜品,见魏宝珠神清气爽的走进来,便知道她已经想好了,“浓芍,你带她们都下去。”

    “是。”

    丫头们鱼贯退出,顷刻间退的一干二净,屋子里只剩下祖孙二人。

    魏宝珠走过来行礼:“祖母,您那日跟孙女说的事,孙女已经想好了。”

    魏老夫人倒不着急,用勺子慢慢搅着碗里的汤,淡淡“嗯”了一声。

    魏宝珠挺直了腰背,说道:“祖母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我也有一些要求,希望祖母能应允。”

    “你说。”

    “第一,我希望在自己的亲事上,能有选择的权利。第二,出了祖母先前答应我的事情,我希望祖母能在多给我两万两现银!如果祖母能答应,我立即就去筹备这件事!”

    魏老夫人的动作顿了下,她放下汤碗,抬头去看魏宝珠。

    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里,有道道寒芒直刺魏宝珠。

    魏宝珠心下微抖,却勉力维持这自己的面色。

    魏老夫人看了她片刻,复又拿起汤碗吃了几口,才说道:“我答应你的要求。”

    魏宝珠闻言心下一喜,果然,这件事情对祖母来说非常重要!竟然一口就应承下来。

    不过魏老夫人紧接着说道:“我虽然答应了你,但也要看你事情办的如何,你最好见好就收,否则,你也知道咱们魏家的规矩。”

    魏宝珠心头一凛,“孙女不敢放肆,只是为了让自己不会白白付出。”

    魏老夫人此刻看魏宝珠的眼神,仿佛不是在看自己的孙女,只是像是在看浓芍一样的下人。

    “在你办成事情之前,我只能先给你两万两送去林家还债,否则,你若是事情办砸了,又拿了我的银子,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魏宝珠闻言,忍不住咬住下唇。

    这一刻,她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与祖母之间是在做交易。

    她不是对方的孙女,对方也不是她的祖母。

    魏老夫人看着她说道:“为了稳妥起见,这些承诺并没有字据,只有口头约定。你做或是不做,都由得你选择,我答应你的,也会一毫不差的给你,但你若生出什么旁的心思,我并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孙女就手软,我们魏家珍惜每一个孩子,但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

    “孙女怎么敢拿什么字据去威胁祖母,一切都是祖母的恩赐。”

    魏老夫人看着她,满意的点点头,“是个懂事的孩子。”

    魏宝珠捏紧自己的手,她不是懂事,她是没有办法。

    魏老夫人很快拿了银票点出数目交给魏宝珠,魏宝珠不会因小失大没生出要把这些银钱占为己有的想法,转身就去了南宁侯府。

    濯香院里。

    李清懿刚刚简单洗漱过,又换了衣裳,长阑就过来禀告道:“姑娘,魏宝珠回南宁侯府了。”

    “哦?”李清懿诧异的扬眉,“南宁侯府正团成一团,她回去干什么?”

    长阑摇头,“不知道,她从松鹤堂出来,连衣裳都没换,就径直去了南宁侯府。”

    李清懿饮茶的动作顿在当空,“魏宝珠前脚出了鹤延堂,后脚就回了南宁侯府?”

    长阑猜测,“会不会是她求了魏老夫人帮忙?”

    “魏老夫人如何帮她?难道平白拿了钱财去给林家还债?有那个必要吗?别说魏老夫人不会这么做,魏宝珠恐怕都不会为了林家去求魏老夫人,除非……有什么好处。”

    “好处?”长阑一怔,“南宁侯府恢复平静,对魏宝珠来说也算是有那么丁点好处,但魏老夫人不会平白这么做的吧?一万八千两,魏府好像还没富余到不将两万两放在眼里。”

    “她的确不会平白这么做,但如果,不是平白呢?”

    长阑皱眉,“魏宝珠能替魏老夫人做什么?”

    李清懿摇摇头,“不管是为了什么,但凡那边有丝毫动静,都不能掉以轻心。你去将甄妈妈找来。”

    长阑出去将甄妈妈叫了过来。

    甄妈妈虽然不常跟在李清懿身边,但她是最细心最老练的,李清懿有什么大事,都会交给甄妈妈总管操办。

    “甄妈妈,魏老夫人若是盯上了咱们李家,妈妈觉得,她会最先做什么?”

    甄妈妈已经四十出头,形容富态,相貌也是极具亲和力的长相,说话温声细语,让人听起来十分舒服,“咱们宣德侯府,虽说是二老爷当家,但无论是府中事无巨细,都离不开二夫人的操持,说句不怎么好听的话,府里没了二老爷不见得会垮,但若是没了二夫人,对咱们宣德侯府来说,绝对是十分巨大的打击。”

    李清懿面色凝重,“妈妈说的没错。”

    甄妈妈问:“姑娘,可是有什么发现了?”

    李清懿将自己的怀疑说了一遍,然后道:“事关二婶的安慰,我也只信得过妈妈,不如您先回李家呆一段日子,替我看护二婶,除了严防细查膳食,二婶周身用的胭脂口脂等贴面之物,也要一一细查,以免疏漏。”

    甄妈妈跟菘蓝蘅芜她们一样,对现在的李清懿十分信服,这会儿听她的安排并不反对,说道:“姑娘放心,二夫人周身一应事物,奴婢一定都亲手验过才敢放心。”

    李清懿点点头,甄妈妈做事她是放心的。

    前世是没有防备,才会叫人得手,这辈子她做了许多准备,不信还会让恶人得逞。

    “不止是二婶周身,就是整个宣德侯府也不能掉以轻心,虽所咱们李府的下人都是百里挑一的能干忠心,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好能查一查今日家中是否出了什么事,有什么变故,再寻个由头将府中各处都排查一遍。”

    甄妈妈思索了片刻,“这也不成问题,只不过需要几日时间。”

    “不碍事,就算有人要动手,也不可能即刻就办。”

    甄妈妈连声答应,李清懿又嘱咐了几句,便送她出了魏府。

    饶是她重活一世,也猜不准魏老夫人会怎么做,设防的法子虽然笨了些,但总归不会没有一点用处。

    *****

    魏宝珠亲自揣着银票去了南宁侯府。

    但她没有将钱交给三房,而是去找了大伯父林盛远,声明这银钱不是为了平林文业的错,而是为了林府的名声。

    林盛远夫妻俩虽然惊愕她的举动,但还是立即让人去赌场赎了林文业出来。

    被关了近一个月的林文业瘦的脱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小屋子。

    得知自己是被魏宝珠拿钱救出来的,林文业几乎给自己的外甥女跪下。

    魏宝珠却没有给这个舅舅好脸色,仍是去找林盛远说话。

    林盛远和大夫人见她年纪小小就如此懂事,对她的态度缓和下来,“宝珠,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魏宝珠缓缓冲着二人跪下:“大舅舅,大舅母,宝珠没有别的心愿,只是希望南宁侯府不要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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