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人家地瓜烧想的通透啊,既然那煞气这么厉害,那抢到手里的我们,不也厉害了?

    众人心下都明白,这次许是都要亮亮真本事了,也都知道彼此皆有着压箱底的绝活,只是平时肯定不显露出来就是了。

    商讨既定,便又讨论了几个细节,然后各自退去,计划便已开始。

    地瓜烧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喊几个口号,但是被另外三个人态度一致的给否决掉了。

    “五坛五煞,命财福寿运,东南西北中,我又该选哪一坛,才能最稳妥的把现在这件子事情办下来?”

    低低的叹了一声,胡麻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的计划,便先唤了李娃子进来,让他给七姑奶奶捎了几句话,便又叮嘱了其他伙费用化好生在庄子里呆着,独自收拾了家伙,准备出门。

    到了马厩里看看,却是牵上了那头从梧桐镇子带回来的驴,没牵那匹马,见那匹马眼神幽怨的看了过来,还陪了笑脸,安慰道:“这趟不危险的,真的……”

    那马听了,便将大脑袋转过了一边,不理人了。

    胡麻这才无奈的笑笑,又向身边走过的伙计嘱咐,回头料里再添一壶好酒,然后牵了这头不情不愿的驴,溜哒着出了庄子。

    而在出门之时,也用自己当初从周管家那里学来的手法,简简单单的给自己易了一下容。

    离庄二十里,他骑在了驴上,看着已经是个戴了草帽,身材干瘦的中年人,在驴屁股上用力拍了一巴掌,这驴便得得得的跑的欢快,顺了大路,大半天后,已到了五六十里外。

    到了这里,便已距离老阴山极近了。

    早先胡麻跟着山君看过一场,对这些憋宝造煞的人行踪路线,心里有数,五個煞坛的方位,皆离老阴山不远,但严论起来,又不算老阴山地界。

    可是煞坛一起,进可影响明州,退可直冲老阴山,挑得如此仔细,可见山君之前的担忧没错,这些人本就不怀好意。

    心里一边想着,那头驴也跑得慢了下来,如今已经到了老阴山边缘,道路高低起伏,崎岖不定,想跑也跑不快了,胡麻自也由着他,慢悠悠到了一个村落前。

    这村落正是之前胡麻看到,那位命煞使者来过的地方,但如今已经隔了一天,他还在不在这里,却有些拿不准,在夜幕降临之前,来到了村口,然后装着下了驴在那里休息。

    毕竟近了强敌,还是要小心一些。

    怀着警惕向里面看了一眼,便见这村子不大,倒是齐整,村头的青墙宗祠与祠堂前的柳树,村子里的古井,可见这是个有年头的地方。

    远远的看了进去,便见这村子里家家闭了门户,偶尔几盏油灯,倒显得有些冷静沉默。

    但早先跟着山君看到,那憋宝人所过之处,简直邪气四溢,惨不忍睹,怎么眼前这个村子,倒如此安静?

    胡麻心里有着数,面上却也不显露,只是牵了驴,慢慢的向村子里走了进来,微一转眼,便看到祠堂前的台阶上,正坐了三五个老人,警惕的抬头向胡麻看了过来。

    这种村子与世隔绝,外人来得少,更何况是这么晚了,警惕也正常。

    胡麻便也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牵着驴,向了前面的一位老者笑道:“老丈,俺是过路的走鬼人,眼瞅着快天黑了,怕是赶不到下一个地方。”

    “来打听一下,你们这镇子上,有落脚处没有?”

    “……”

    这几位老人本来从胡麻进村子,就警惕的看着他这张生面孔,瞧着态度似乎不太友好。

    但是听胡麻自我介绍说是走鬼人,倒是脸色变了变,起了身,向着胡麻作了一揖,道:“客人是正经走鬼人?”

    “走鬼人还有不正经的?”

    胡麻笑道:“我自小跟了家里婆婆走鬼,后来婆婆没了,自己走鬼,三十年了,不信你去老阴山里打听打听,我羊皮先生在十里八乡,名头还是有一些的。”

    “……”

    村里人被他唬住,面面相觑,便有个大着胆子的人过来道:“真是走鬼先生?也不瞒你说,现在俺村子里不让生面孔进来哩。”

    “你也是遇着俺们几个心肠好的,若是冒冒然进来,怕是要被人打死,但你若是走鬼人,俺倒想问问,你懂得帮人瞧病,治冶邪祟什么的不?”

    “……”

    胡麻故作一怔,道:“我是走鬼人,倒不懂瞧病,但治祟是本行,可以瞧瞧。”

    听他说的实在这几个人倒是低声商量起来。

    有人道:“大牛那估计是病,走鬼人可不一定能看得了。”

    也有人道:“他那病邪气,说不定便是撞了祟,早先请的走鬼看不好,这个可以试试。”

    商量了一番,才终于请得胡麻往村子里面走,胡麻也忙趁机打听。

    一问之下,便与自己之前借了山君的眼睛看到的情况相符,这村子里确实有人出了事,只不过,之前他只是看到了,不明究底,如今在这些村人的口中,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全是大牛嘴馋惹得祸呀……”

    一位老人叹惜着,把这村子里的古怪,给胡麻讲了出来。

    这叫张大牛的,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莽汉,如今也才二十五六岁,他自幼家贫,却天生身子骨强壮,生得足有八尺,臂膀上有着千斤力气。

    村里有人杀猪,换作别的,得三五个人摁着才行,可是他来了,一手摁着猪,一手拿刀捅进去,简单粗暴。

    而他又不仅是力气大,也能吃,平时窝头加野菜糊糊,就没有吃饱的时候,赶上了红白喜事,那更是难得可以吃个半饱。

    曾经村里的富户也与他斗趣,趁了一回杀猪,割了十来斤一块生肉给他,他就拿了刀子削着,一块块擦着青盐粒子,就这么狼吞虎咽的吃了进去。

    就这还不饱,喝了两碗猪血汤溜缝哩!

    村子里的人都说,他这样的,天生就该去当兵,战场上杀匪,还能吃饱。

    而如今,村子里出了事的,却也恰好就是这位莽汉。

    事情得是三四天前,一个来到了镇子上卖肉的人开始说,那人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盖着脏兮兮的布。

    来到了村子里面,便敲起了锣,引得村人过来,便一下子将布揭开了。

    出人意料,这车上放得居然是一条一条,鲜红细嫩的肉,据这卖肉的人讲这车上有獐子肉,有猪肉羊肉牛肉免肉,各种都有。

    不拘什么肉,一个铜板割一斤去,便宜的简直不像话。

    村里的人也不傻,总觉得有问题,犹豫着不敢买,这卖肉的也不强求,只是在柳树下有一声没一声的吆喝着,旁个村民,还忍得住,这莽汉却被吸引了。

    他本就是个馋肉的,可一年到头又吃不上几回,早先有人家里的鸡掉粪坑里淹死了,发现时烂了一半,他都得捞回来洗洗干净了吃呢。

    更何况,看着这车上那一块一块,赤条条红艳艳极为诱人的肉?

    虽然手头紧,还是摸出两个铜子,割了两斤肉,带回家里,便烧水要炖。

    但他太馋,一边切着,一边先往嘴里塞了两块。

    一吃之下,竟是眼睛都亮了,不等这一锅煮熟,便被他连吃带塞吃了个干净,忙忙的在家里翻箱倒柜,家里的一点米都掏了出来,赶出村去,追上了那卖肉的,又换了二十斤。

    煮在了锅里时,那散发出来的香味,整个村子里的人都闻到了,竟是煎熬一般,难以自持。

    忙忙的也有人去找那卖肉的,却已经走的不见踪影了,这些村民,也只能忍着,但左邻右舍,一直只闻到了那肉香味,到了夜里,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终于有人把持不住,便爬起来,敲开莽汉家的门,打算讨块肉吃。

    可是到了莽汉家里,却发现莽汉割来的肉早已吃光了,连煮肉的汤水都喝了个干干净净,但那香味,又是怎么来的?

    “后来呢?”

    听了这些村里人的讲述,胡麻便也好奇的问道。

    “后来……”

    引路的老人却是叹了一声,道:“你跟着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边说着,边指着道边一个门户破烂的人家,道:“这就是大牛的家了,你进去瞧瞧?”

    见他似乎不太敢进来的样子,胡麻便笑了笑,道:“好。”

    撩起衣衫前摆,便推开破烂的木门,走了进去,在他打开门的一刻,这些引他过来的人便都慌忙的向后退了几步,仿佛怕里面有什么东西似的。

    只在外面跷起了脚,向着屋里叫道:“大牛家的,伱出来迎迎,咱帮你家请了走鬼先生来了,能救你家大牛的命哩……”

    “吱呀……”

    在胡麻走进了院子里面后,那堂屋的门才被打开了里出来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努力才能辨认出是个妇人的人来,她身边还跟了一个小孩,畏畏缩缩的抱了她的腿,躲在后面看着胡麻。

    胡麻看向了她,微微凝眉,但旋即便笑了笑,温言道:“我是路过的走鬼,听人说了这里有事,便想着来瞧瞧,许是能帮忙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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