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德胥被人扶到一旁稍事休息,台上又被霍达霸占了。晁柝胳膊上的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回霍达再向他下战书他就不会拒绝了,拎着自己的棍子就接上了霍达的虎爪。

    苏纬眼瞧钱津达这么好话,再加上季菱也催着他,便没掖着了。

    “余下的,星爻台有,从前巫奚教的明尊李翛然也有,还有就是神兵城那两个外姓门徒一人一个了。”

    钱津达连连点头。

    季菱听了这些名头后,咋舌道:“都是些特别厉害的人呐!”

    “都是和神兵城有渊源的。”苏纬。他从前就仔细盘算过,除却聚剑山庄之外,其他那七块夜牙玺的归宿都和神兵城有不浅的渊源。可这个法也有奇怪的地方,毕竟要论和神兵城的渊源,谁能比得过山海阁和逆元,可偏偏这两处都没有收到过夜牙玺。

    “确实如此……”钱津达笑了一声,“钱某手中的夜牙玺也是早两年就被鸿踏雪指明了是假的。不过——兄弟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苏纬瞟了瞟大眼,觉得钱津达眼下已经不只是听热闹纯好奇的模样了。他顾左右道:“都是道听途的呗……”

    钱津达大笑两声:“兄弟,我听你姓苏啊,难不成你是山海阁之人?”

    苏纬一阵哑口。

    季菱看着苏纬的模样,也不知该不该替他炫耀一下他问道师的身份。犹豫间,她听到苏纬自己话了。

    “我在山海阁存书的大堂里扫过地,偷看了些书。”

    钱津达半信半疑,不过也道:“是啊,问道师命途多舛,听去山海阁问道之人都没见多自苏弈之后的其他问道师,想来如今也就是老阁主在支撑了吧。”

    苏途安赶过来之时,正好听到了苏纬自己是山海阁的扫地僧,起先苏途安还纳闷苏纬千娇万贵的谁舍得用他扫过地,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家伙怎么随便就告诉旁人他是山海阁的人了呢?

    他原本在义方院里帮着百里启给杨青治伤,后来杨臻找上了他,不放心苏纬和季菱在外头所以让他也过来看看。苏途安往这边走的时候还以为杨臻是担心晁柝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他俩,怕他俩出事,现在看来,杨臻担心的应该是他俩会惹事。

    苏途安唤了苏纬一声,苏纬顿时如获助,凑过去问:“师父让你来找我的吗?”

    苏途安点着头看了钱津达一眼。

    钱津达礼尚往来般地朝他笑了笑后便转身离开了。

    “你刚才什么了?”苏途安问。

    “没什么呀……”苏纬似乎也觉得自己多了。

    苏途安皱眉:“你师父不是不许你对外多言山海阁吗?”

    “我也没多什么嘛……”苏纬的话并不理直气壮。他方才是觉得钱津达也是个有夜牙玺的人,所以稍微也无妨,不过就是也可能被旁边的人听去罢了。

    因着被淹了个透彻,所以申德胥早早地就由人陪着回去歇着了。他回义方院后,裴棠、胡威长等多人陆陆续续地来安慰过他,都道是帮内寻常切磋,傅翀下手一时失了轻重,希望他不要多作介意。

    申德胥消停了大半,直到入夜后,他才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嵬名岘的房门前。他直言要找杨臻,不过有嵬名岘拦着他们一时半会也没能进去。

    裴棠和傅翀也闻讯赶来,眼看着申德胥领着几个分舵主堵在嵬名岘门前也是有些恼火,他站到嵬名岘旁边一同挡门道:“诸位舵主这个时候了还聚在这里做什么?若是碍着若佟兄弟休养就不好了。”

    “帮主,我等过来一趟是有事要问屋里的杨臻,此事关乎我丐帮前程,还望帮主不要包庇他。”申德胥气势逼人。

    “你他娘的什么呢!”傅翀一把推开他骂道。

    “老傅你先别着急,申舵主也是得有鼻子有眼的,让咱们去问问那个杨臻不就好了?”汤有志和事道。

    裴棠总不愿再打扰杨臻,他:“若佟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有什么先问我便是了,不要打扰若佟休息了。”

    “这怎么行呢!此事正是因杨臻而起,他怎么能连个面都不露?”申德胥喝声道。

    傅翀刚欲再骂,身后的房门却被慢慢拉开了。

    脖子上还缠着白纱的杨臻站在嵬名岘三人身后,看着申德胥笑问:“申舵主找我何事?”

    眼瞧着杨臻出来了,申德胥总算是踏实了,他直接道:“这些日子以来申某心中一直有些疑惑,今日算是有些想明白了,所以有些事申某希望兄弟你能给我个解释。”

    “你问。”杨臻歪头看他,恍若是旁观别人家的闲事。

    “夜牙玺没失窃之前,帮中就有传言夜牙玺事关朝廷,若不是对此传言的顾忌,我丐帮怕是早就找到宝藏了!”申德胥得酣畅,旋即又睨视杨臻道:“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偏偏在我们要寻宝藏之时生了这种无稽之谈,又是何人故意放出这样的流言来阻挠我们找宝藏呢?”

    杨臻侧脸间收到了裴棠的一个压着怒气的愧疚眼神,他轻佻一笑又问申德胥:“所以,申舵主想问我的是什么?”

    “杨臻,你也算是半个朝廷中人,你与流言有无关系不妨坦白明了!”申德胥厉声道。

    裴棠和傅翀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他们二人可是都知道夜牙玺事关朝廷消息最早是从苏纬那里得来的,杨臻或许不知道,又或许并未打算利用这一消息,可苏纬是杨臻的徒弟,不知情的人怎会相信此事与杨臻无关呢?

    杨臻被嵬名岘挡着半边身子,所以倒不至于把自己浑身上下的嘲弄都砸给申德胥,他挑眉玩味道:“申舵主怎么就道我是半个朝廷中人呢?就因为我在朝中六部都有人?”

    这话一出,双方之人都有些瞠目。

    杨臻明白得很,申德胥敢这么耀武扬威地在自己面前扑棱,无非就是赖着自己此刻无甚内力、横竖不能把他怎么样罢了。不过即便如此,申德胥也不配把他怎么样。先不嵬名岘肯定会伸手,杨臻这“半个朝廷中人”的身份可比寻常囫囵的朝廷中人不好惹太多了,将军府、太师府、驸马府都是他家,还影百官之师”方廷和把他当宝贝——申德胥若是个心智健全之人,就绝不会敢动杨臻。

    “你……你且直你与此事有无关系就是了!”申德胥撑着自己的气势。

    “有关如何,无关又怎样?”杨臻笑得好似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

    池香川看得都想换边站队。

    “若是无关,你依旧是我丐帮的座上宾,若是有关就别怪咱们对你不客气了。”申德胥挥袖道。

    杨臻才不会觉得申德胥敢拿他怎样,不过他却也渐渐有了其他的顾虑。他看了看身边的嵬名岘,又朝周从燕和苏纬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心中纳闷,院里热闹了这么久,那两个顶爱凑热闹的人怎么就是不见出来呢?

    申德胥阴笑两声:“先前都道是蒋家公子先散出流言的,可近来申某人深加纠察才知道头一个夜牙玺事关朝廷的是杨臻的同行之人苏纬!”他神奇十足地环视过众人之后,又问杨臻道:“我听这个苏纬是你的徒弟啊,你指使你徒弟在我帮内散布这种谣言有何企图?”

    原本一直躺在屋脊另一侧的鸿踏雪慢慢坐起了身。他把申德胥的话听了个完整,当下也觉得事有不妙,便侧面一翻,好似一缕轻和的夜风般地出了义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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