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啾啾做错了什么,才导致爹爹不要我……”

    小家伙说着说着眼角就挂着泪珠,此话说的烛墨几乎被愧疚淹没,四肢都隐隐发凉,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啾啾没错,是爹……是你爹爹错了。啾啾和疆儿都是好孩子。是你爹,他是个罪人。”烛墨颤声说道,几乎抬不起头。

    凤啾啾捂着眼睛,肩膀轻轻抽了抽,才和哥哥失望的离开。

    瞧着两个孩子离开,他一眼不眨的看着,活像个空巢老人。

    待上山后,凤疆黑着小脸问:“你为什么戏弄他?”

    “你想认他?”凤疆撇撇嘴,皱着精致的小脸看向妹妹。

    凤啾啾原本捂着眼睛,此刻双手松开,哪里有一丝眼泪。

    “他伤害母亲,我为何要认他?”

    “要他愧疚,要他后悔罢了……”凤啾啾才不傻,她是母亲的心肝宝贝,自然要为母亲出口恶气的。

    龙族仗势欺人,都不是好东西。

    凤疆想了想,这才不再说话。

    凡间。

    许时芸虽失了忆,不再深陷朝朝献祭的噩梦之中,但她身子依旧快速的消瘦下来。

    朝堂上已经渐渐安稳下来,容澈卸去一身职位,即便宣平帝挽留,他也不曾犹豫。

    “如今朝堂上有政越,有砚书,还有元宵。”

    “芸娘已经没有了朝朝,微臣该回家了。”她的相公儿女,都为国而战。

    容澈光是想想都心疼。

    失忆对她来说反倒是好事。

    宣平帝听完沉默许久,良久才响起一声叹息:“罢了,有什么需要的,便进宫来寻朕。”朝朝的母亲,他自该多照应的。

    宣平帝大病后,身子就大不如前。

    如今将大部分政务交给太子谢承玺。陆砚书作为朝中首辅监国,如今倒也能让他喘口气。

    再者,寒川对人间的恶意,始终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不知何时就会落下来斩杀凡间。

    宣平帝也能腾出手关注修行。

    朝朝的献祭,为人间争取了时间。

    朝阳宗正刻苦修行着,只求能早日拥有话语权。

    容澈回府时,身后还跟着几个侍从,将皇帝赏赐的补品搬下来。

    这会天色已黑,容澈小声问道:“芸娘可睡下了?”

    登枝轻轻摇头:“夫人还未睡呢。”

    “夫人今日想出门,不过被奴婢劝着了。”朝朝已经离开七七四十九日,外头的白灯笼已经撤下,但陆家至今还在吃素。

    “明日给府中加些荤菜吧。”全家都消瘦的厉害,身子吃不消。

    芸娘已经快熬垮了。

    她从未修行过,上次突然爆发精灵血脉,化身精灵原形,从未修行过的她,抽空了所有精力。就连经脉都隐隐受损,如今只要动用血脉之力,经脉便会剧痛不止。

    又受到失去朝朝的重创,如今身子骨极差。

    宁氏便暂时封印她的血脉,仔细温养着。

    待稳定后,便会教她一些修行之法。

    “听说城外为朝朝建了许多庙,待得空,奴婢想去上一炷香。”

    容澈点头应下。

    容澈接过参汤,见芸娘正坐在灯下做衣裳,不由道:“夜里做衣裳,当心眼睛。”

    “朝朝不在身边,我每年给她春夏秋冬做几身衣裳捎过去。”

    容澈端着碗的手微颤,轻轻嗯一声。一口一口喂她参汤,见她喝完才哄着她放下针线。

    “你瞧瞧你,眼睛都熬红了。早些歇息吧……”

    待容澈离开,登枝进来伺候她休息。

    许时芸坐在铜镜前,摸着鬓边白发。

    “登枝,你已经跟我这么多年,卖身契也还给你了,奴籍也消了。真的不出去吗?”许时芸看着铜镜,不由问道。

    许时芸前几年想给她说亲,嫁出去做正头娘子,又有自己撑腰,将来日子必定不差。

    可登枝拒绝了。

    “夫人,奴婢不嫁人,只想留在您身边。”登枝笑意吟吟。

    容澈有个副将,姓周。

    前些年来府上,无意与登枝接触过几次,曾隐隐透露过心思。

    但登枝拒绝了。

    周副将有军功,爹娘又是乡下来的,不在乎门第。

    许时芸也见过两位老人,都是好相处的性子。

    可登枝不愿离开,她也没法强按头。

    后来见周副将成婚,许时芸甚至有些遗憾,品性不错,又有军功,不在乎门第,难得的人才。

    当年登枝年华正好都不愿嫁人,如今陆家遇到这等变故,又怎会离开。

    “奴婢年纪也大了,难道夫人嫌弃奴婢?”

    “还是说,将来几位公子都不愿给奴婢一口饭吃吗?”登枝笑着打趣,她这辈子就没打算离开许时芸。

    许时芸忍不住拍她手:“瞎说,几个孩子都是你照看长大的。”

    “将来可要给你养老送终的。”瞧着登枝不愿,她只得作罢。

    待洗漱完毕,登枝便熄灯退出门外。

    许时芸躺在床上,借着月色,轻轻合上双眼。

    …………

    “听说城外新建了几座庙,不如抽空去拜一拜?”许时芸喝着肉粥,捏着汤匙的手停顿了一瞬。

    登枝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将军说,最近城里乱,不如等一等?”

    许时芸低着头用膳,嗯了一声。

    “玉珠今日要入场了吧?”今年是女学第一次入场,便是检验这几年成果的时刻。

    “是,夫人可要去送行?”

    许时芸擦了擦嘴:“朝朝的五年之约即将实现,她不在家,我总得替她去看看。”

    登枝垂着头,不敢露出微红的眼睛。

    丫鬟备下不少吃食,马车便往姚府而去。

    姚家与陆家相邻,很快便到门口。

    玉珠正要出门,瞧见许夫人,她红着眼睛给许氏福了福身。

    一番寒暄后,玉珠才拿着许时芸的食盒离开。

    相识之人都知道许时芸失忆,大家善意的并未拆穿。

    小灿灿趴在马车内,怀里抱着毛绒蓬松的小狗:“祖母祖母,灿灿想逛庙会……”

    “那我们出城看看,让灿灿热闹热闹。”许时芸摸了摸灿灿脑袋。

    灿灿抱着小狗,满面欢喜。

    小丫鬟惊愕道:“夫人,登枝姐姐说早些回家。”登枝送玉珠去了,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

    不可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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