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的攻击果断而犀利。

    黄纵带着兄弟们跑得是干脆又利落。

    双方都展现了名将的基本素质--识时务者为俊杰。

    简单来说,副将虽然一个清河人都还没有杀死,但是他们已经占领了这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工地。

    而黄纵带领的民兵虽然丢掉了阵地,却给陈朝士兵造成了十数人的杀伤。

    若是以一场普通的遭遇战而言,这样的交换已经足够了。

    但今天,面对各怀鬼胎的两方人马,很明显,这样的普通结果是他们都不愿意接受的。

    搜索了一阵之后,亲兵来报,这个阵地的的确确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特别的坚固,半人高的胸墙都是用条石垒成,哪怕是用投石机砸,都能抵挡好一阵子。

    哦?

    副将恍然大悟。

    没什么特别的?

    这就是特别的啊。

    陈朝自己也是有民夫的。这些民夫都是无偿被朝廷征发来的,不少还要自备干粮和劳动工具,简单来说,就是来白白干活的。

    将心比心,是你,你在干活的时候愿意下死力气么?

    既然陈朝的民夫如此,凭什么你清河的民兵就要尽责一些?

    不可能的嘛。

    所以,要想把工事修建得如此坚固,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上面下了死命令。

    这样的死命令一般来说只会在修建非常重要的工事时才会出现,若是不分轻重就下死命令,这样的人很可能在半夜被人罩麻袋之后扔到河里。

    那就很合理了,这里一定会成为清河人的一个重要据点。

    那么,问题来了。

    作为一员久经沙场的老将,副将很是清楚,若这个工事真的很重要,那么为什么他就这么容易就得手了呢?

    是有陷阱还是说清河的守备部队就在附近,即将赶来?

    “传令,全军向我靠拢,结阵!”

    副将大喝道。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他四下观望才发现,自己的队伍散乱得厉害。

    原本在冲锋的时候阵型就乱了,但那个时候至少人马还是聚集在一块的。

    而现在进入了清河人的半成品工事之后,由于诸多壕沟、拒马和矮墙的阻挡,直接把他的上千人给硬生生分割成了几十块,这就很危险了啊。

    副将闻到了空气中明显的阴谋气息。

    由于自己的队伍既不疲惫,伤亡也几乎没有,所以士兵们很快离开了工事区域,在更前方结成了典型的攻击阵型。

    而在不远处,一支五百人左右的清河正规军也渐渐的从林子里渗了出来,并且以非常高的效率结成了攻击阵型。

    “果然有诈。”

    副将深深地佩服了下自己。

    倘若不是自己反应快,当这群清河人冲过来,自己的队伍还是一盘散沙状,那吃亏的铁定是自己。

    “去,报告给统治大人,清河的伏兵被我诱出来了。差不多五百人,侧后方还跟着刚刚那五百民夫,总人数与我军差不多。我军决定在平原列阵,拖住清河军,请大人查看合适时机从侧面切入,击溃这群敌军。”

    传令兵得令而走。

    副将踌躇满志。

    “大人,我们要不要退回刚刚的工事里去防守,这样子把握大一点?”

    亲兵校尉如此说道。

    副将点了点头,颇有名将风范的赞扬了他一句:“你能想到这一层很是不错,但你要明白,我们为什么打这一仗。”

    “不是摧毁清河的防御工事么?”

    亲兵校尉答道。

    “你看,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是校尉,你是亲兵校尉,而我,是副将的原因了。”

    由于即将获得耀眼的胜利,副将大人的心情大好,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还请大人赐教。”

    “他们在这里看了半天,什么都想不到,所以他们只能是校尉,而你能想到利用清河工事来阻挡清河人,所以你能当上亲兵校尉。

    但是你忘记了,我们这一仗是打给太子殿下看的,太子殿下手上有清河特产的千里镜,距离虽远,也是能看到我们的表现的。

    所以,若你是太子殿下,看到了自家上千人的队伍面对五百清河兵,就缩回工事里摆出了一副老乌龟的样子,你怎么想?

    哪怕加上旁边那一群既没有兵器,也没有阵型的民夫,双方的兵力也就堪堪相等,为什么清河人就有勇气进攻,而我们就只能防守呢?”

    亲兵校尉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明白了,我们必须要向太子殿下展示我们的勇气与武力,这样才能得到殿下的重用。”

    副将笑道:“明白就好。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一定要把握好。等等距离三百步的时候,我们就发起冲锋,不然清河的强弩实在是厉害。你就不要冲了,带着亲兵在一旁保护好我,只要我还在,就少不了你的功劳。”

    “属下遵命!”

    眼见陈朝军阵开始移动,并且慢慢的加速,清河军阵直接停了下来,并且在营长的指挥下,开始转换为防守阵型。

    “扎稳阵脚,做好准备”

    “强弩兵分列,前出,上弦、准备发射。”

    “第二、三排长枪手,长枪托插在地上,插牢一点。”

    “刀盾手蹲下,蓄力休息。”

    清河营长有条不紊的发布军令,随着军令一点点的被执行,一个典型的依托于强弩和长枪的清河防守阵型出炉了,他有信心哪怕不适用阴谋诡计,一千陈朝兵也打不破他的这个硬壳子。

    双方的间距在一点点的减少。

    四百步。

    三百八十步。

    三百四十步。

    三百一十步。

    副将知道,不能再拖了。

    “全军,冲锋!”

    副将一声令下,手持重盾的刀盾手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随后就是用来击破对方阵型的长枪手,这些长矛手将会在刀盾手的掩护之下,用四米多长的长枪将对方的乌龟阵给硬生生挑开。

    在更之后的是步弓手,他们必须得再往前冲一百五十步的样子,才能达到最佳发射距离。

    其实按照常理,冲锋的时候步弓手是冲最前面的,他们会首先发射两至三轮的弓箭,然后迅速后退,让刀盾手和长枪兵变成最先与敌人肉搏的兵种,而自己会根据军官的命令,选择在后方继续射箭亦或是使用朴刀加入肉搏。

    但很明显,这样的布置在有射程优势的敌军面前就是送死。

    总的来说,副将的安排没有任何的问题,虽然没有出奇的地方,但是中规中矩,靠的就是自己人多,然后以多打少。

    不过倚多为胜本就是兵法正道,倒也不能说他什么。

    “齐射!放箭!”

    清河营长看看距离也差不多了,赶紧下令道。

    弩矢在空中密集的飞舞,经过一段充满物理学各项定理的抛物线,然后直插进入陈朝军队的阵列之中,血花与呻吟声从陈朝军阵中溅起。

    前排军官赶紧一声号令:

    “靠拢!举盾!”

    确实,清河弩箭的打击能力和穿透能力超过了他们的预期,但严格按照标准生产的陈朝官造盾牌也并非完全抵挡不住这样的弩矢。

    作为太子眼前的红人,蒋统治队伍里的兵器是质量最好的那一批。

    “唰”的一声,表面上蒙上了生牛皮而呈现暗红色的盾牌遮蔽了陈朝军阵前半部的天空,这时候若是从上往下看,便能看到一片暗红色的大地在飞速前进,似乎是地下的某种恶魔完成了孕育,即将破土而出。

    不过清河的强弩手也都是有经验的老兵,既然打不透你的盾阵,那就打你的后阵吧,反正我们的射程远,而你们也不可能用盾牌把整个军阵给覆盖起来。

    随着双方距离的进一步拉近,陈朝军阵后方的步弓手遭到了巨大的损失,在面对身披轻甲又没有盾牌的步弓手时,清河的强弩兵打出了成吨的伤害。

    而到了这一步,副将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可以走,他缩在由亲兵们举盾而构成的圆球中大喝道:“加速,冲,给我撞过去!”

    “杀啊。”

    眼见就要接战,陈朝士兵们发出了如雷鸣般的怒吼。

    他们大跨步的前进,以排山倒海的汹涌气势冲了过来,不得不说,自当他们知道有太子在远方观阵之后,他们的气势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能说领导在现场的时候,员工一般都会表现得很好,哪怕没事做都会装作很忙的样子,职场诚不欺我。

    身穿大红色军服的陈朝士兵如同海浪般奔涌,哪怕前排的盾牌已经无法完全遮蔽上空他们也不在意。

    反正就这点距离了,冲上去了事。

    清河军官继续挥手,作为清河军明星兵种的强弩兵还在持续放箭。

    当双方距离不过一百步的时候,第一排的强弩兵在军官的命令下纷纷掉头,穿过预留的通道去阵型后方重新列阵,第二排的强弩兵则依托上弩机构的帮助迅速装填、发射、再装填、再发射...

    稀稀拉拉的羽箭飞来。

    那是损失惨重的陈朝步弓手在发起反击。

    由于没有得到撤退的命令,残存的步弓手在已经无法形成箭阵的情况下依旧忠实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不断有清河的强弩手中箭倒下。

    尽管最英勇的士兵已经倒在了弩箭之下,但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容不下更多的思考了,清河长枪手已经端起了备用的长枪,他们会在自家枪阵和盾牌掩护的缝隙中刺出,用来收割那些胆敢进入他们攻击半径的任何敌人。

    肉搏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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