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泛起青苍蔚蓝的颜色,草原无边无际,一片茫茫,风儿吹过,牧草低伏,显露出原来隐没于草丛中的众多牛羊。

    不过牧草上沾染着血迹,而牛羊也在粗暴的驱赶中,朝着书写着‘应州’二字的城池而去。

    方才与鞑靼的大战,最终还是大明取得了胜利。

    在永乐一号全被朱厚熜收购的情况下,朱厚照斥巨资买了五千杆永乐二号,帮朱棣清了一波库存后,发现这火器是当真好用,取得了比历史上大捷更加大捷的大捷。

    不过虽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利,甚至还射瞎了鞑靼小王子的一只眼,但朱厚照仍旧没有解除警戒,仍旧是命令全军处于戒备状态之中。

    对于朱厚照的举动,随军将领们纷纷感到不解,义子中最有名望的江彬不由来到一身盔甲的朱厚照身边,对着朱厚照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大将军,莫非是鞑靼还有埋伏?”

    朱厚照摇了摇头:“此战之后,鞑靼至少需要二十年恢复,而四十年内,他们都不敢南下犯边了。”

    “那您……”

    见到朱厚照这般模样,江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既然敌人已经打退,为什么军队还要进入警戒状态啊?莫非陛下是想要效仿太宗皇帝,北征鞑靼、封狼居胥?

    江彬这么一想,就有些吓一跳了。

    毕竟按照这位爷的性子,或许还真有这种可能。

    毕竟他们的这位皇帝陛下,可是经常想一出是一出。

    而朱厚照不由轻轻一笑,接着心中却不由感到有些寂寥。

    世人皆以为其怪诞、叛逆,就连自己身边的亲信,也觉得自己是荒唐的皇帝。

    “朕的目标,在北京。”朱厚照淡笑地开口说道。

    江彬似乎还是没听懂。

    他并不知道,北京有什么人对陛下造成威胁。

    毕竟北京坐镇的是太后,那可是陛下的亲娘,总不至于太后要害陛下吧?

    而看到江彬这般迷茫的表情,朱厚照倒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接着便问道:“城中粮够大军几日之需?”

    钱宁在一旁禀报道:“回禀陛下,因先前为守城做准备,城中囤积多日粮草,足够半年之久。”

    朱厚照看了一眼钱宁,目光阴沉,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接着便道:“火速传讯给北京,称朕用兵失误,被鞑靼围困于应州,城中缺粮,诏令他们立刻募粮驰援。”

    “江彬,你亲自去传讯。”

    朱厚照认真道:“务必要让京城的大小官员知道这件事儿,然后你便偷偷调查一番,看看谁在阻挠、推诿!”

    “是!”

    江彬立马意识到,这似乎是自己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当即领命而去。

    而对于一旁的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钱宁,朱厚照倒是十分淡然的转过身子,看向了他。

    朱厚照道:“先前是在打仗,怕处理了你之后影响军心,现在战事结束,朕倒是想要问问,朱宁,朕待伱不薄,为何要与宁王私通?”

    正德八年,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钱宁便被赐姓朱,自称‘皇庶子’,可以说是富贵至极、位极人臣。

    不过因为朱厚照无子,钱宁便想勾结强大的藩王以求自全。

    他为宁王朱宸濠设法恢复护卫,又派人前往朱宸濠住所密谋。

    这些事情,历史上的朱厚照都没怎么当回事儿,在平定了宁王叛乱之后,才对钱宁进行了处理。

    而如今,朱厚照看过后世的史书之后,已经不再相信钱宁了。

    钱宁闻言,当即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朱厚照颤颤巍巍地说道:“陛下饶命……父皇饶命啊父皇!”

    “拉下去,斩。”

    朱厚照当机立断,毫不拖泥带水。

    而听到了朱厚照的吩咐之后,两名将士毫不犹豫的上前,将钱宁拖下去。

    经历了这次的‘应州大捷’,将士们已经对朱厚照佩服至极。

    如果说之前听命于朱厚照,仅仅只是因为朱厚照是大明朝的皇帝,是因为他骨子里流淌着的是朱元璋的血。

    而现在,则是因为朱厚照有这个能力带领他们!

    而伴随着钱宁被拖走之后,朱厚照便深吸一口气,接着便喃喃自语道:“会是谁呢?梁储、蒋冕、毛纪、杨廷和还是……靳贵?”

    朱厚照摇了摇脑袋,目光更加坚定了下来。

    这些在史书上称是良臣、贤臣的大臣们在朱厚照看来,却似乎是全都有所嫌疑,但却说是谁,又说不准。

    或许一个没有,或许这五人全都有所参与。

    “无论是谁,一旦被朕查出,可休怪朕不留情面!”

    ……

    康熙朝,江宁府,南京。

    江宁将军额楚十分郁闷地坐在殿内,整日喝酒,没有一点儿精气神,这个江宁将军显得格外的颓废。

    “将军。”

    不多时,一个脑袋后面留有辫子的家伙匆匆赶来,如师爷一般,对江宁将军额楚谄媚道:“泄露消息的是绿营副招抚使马国成,中低层绿营军官叛逃者,多数是被那福建田家举荐的度粮官田文镜招降。”

    “没想到啊,这田家藏匿得这么深!”

    额楚咬牙切齿地说道:“那田文镜本将军也见过,原以为乃是我大清未来的栋梁之材,却没想到竟然如此热衷于反清复明!真是我大清的心头之患啊!”

    “祖永烈也是个混账东西!当初同他那干爷爷苟延残喘的投效我大清,如今竟然敢谋反,气煞本将军也!”

    额楚的反应很大,他的怨念很深。

    原因很简单。

    额楚的防御状态天衣无缝,就算是明军来攻,他倚镇江而守,守个三四个月不成问题的。

    他可不是诸将以为的那般纸上谈兵之人,额楚可是有真才实学的。

    虽然南京同样是花花世界迷人眼,但比起北京来还是有所不足,因此在腐化层面上,江宁的八旗子弟还是比北京的八旗子弟要慢上一些,江宁的八旗子弟还有些许战力。

    额楚自信满满,打算打出威风。

    却没想到,因为祖永烈、马国成和田文镜三人,额楚甚至都没见到明军的影子就被迫撤退,否则就要死在镇江城内。

    这让额楚如何不憋屈?

    “将军,奴才听闻天地会西金堂香主便姓田、而家后堂香主则姓马,这田文镜、马国成二人,该不会是天地会的奸细,特地临阵倒戈反正吧?!”

    听到了这句话,额楚更加愤愤,接着便道:“那姓田的在福建,福建现在是耿精忠的地盘,本将军动不了!这个马家,速速给我拿下!”

    “本将军要杀了马国成全家!”

    额楚十分愤怒。

    而对于马国成而言,有点冤。

    因为虽然他好心办错了事儿,但到死都是大清的好奴才。

    这波是被自己人杀了。

    “将军息怒。”

    一旁的狗头军师立马上前献计,对着额楚大为殷勤道:“将军接下来,还是要和总督大人商议军务吧?”

    “总督,你是说麻勒吉?”额楚冷声道。

    那狗头军师不敢说话,毕竟这可是两江总督,乃九大封疆之一,地位非比寻常。

    “麻勒吉出身苏完瓜尔佳氏,你可知这瓜尔佳氏都出过谁?”

    额楚冷冷地开口,接着便道:“被先帝处死的鳌拜是苏完的瓜尔佳氏,明贼里的头号满奸屠莫,便是出身于苏完的瓜尔佳氏!”

    听到了额楚的话语,那狗头军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毕竟这等机密,他哪儿知道啊?

    “宁波出现了动乱,宁波知府上书,有旗人作乱,经查询,作乱者乃是瓜尔佳·何铿,如今已被就地正法。”

    额楚继续道:“而这瓜尔佳·何铿,便是麻勒吉的侄子,亲侄子!”

    听到额楚这么说,狗头军师的汗已经从脑门子上流了下来,感到十分的慌张。

    “将……将军,两江总督拥兵两万,如今正在杭州,倘若两江总督真的背叛了大清、背叛了朝廷,那岂不是……”

    说到这里,狗头军师已经不讲话了,决定今天早点回家,偷偷剪辫子去。

    没办法了,原本狗头军师还想和额楚共富贵的。

    但听到额楚这么说,那还共个毛的富贵。

    整个江南地区合着真正忠诚于大清的兵马也就一万出头啊?那还打个球啊!

    “哼!”

    额楚冷哼一声,接着便扬声道:“就算是麻勒吉也背叛了朝廷、背叛了皇上,那又如何?!就算只有一座孤城,本将军也不负皇恩,誓死守护金陵城,那明贼就算是想啃下来,也得付出惨痛的代价!”

    额楚已经决定,死守南京。

    坚决不出!

    他们可不是什么北京八旗那些纨绔高粱,溜了几年鸟、喝了几斤马尿就晕头转向,忘了自己出身在哪里了。

    八旗子弟的战斗力和生活水平是截然相反的,战斗力越强的八旗,生活条件越刻苦;而生活条件越优越的八旗,战斗力越垃圾。

    江宁虽然生活不错,但比之于老北京的八旗子弟,那可是差了远。

    额楚决定,让那些投降的八旗兵知道知道,八旗男儿的血性如何!

    这是他身为江宁将军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而就在此时,一个八旗兵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对着额楚道:“将军,明贼扣关,正命令咱们八旗的兄弟在外面劝降叫门呢,咱们该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额楚的心中怒意瞬间被点燃,下一刻,他便怒吼道:“身为八旗子弟,竟然投降了明贼,还贼心不死的想要招降我等?!我额楚难道是那等贪生怕死的人吗?!”

    说罢,额楚便继续道:“传本将军令,弓弩手、火铳兵准备,给本将军狠狠地射,把这些不知廉耻的家伙全都射死!”

    “不行啊将军。”

    那八旗兵十分为难。

    听到这句话,额楚更加愤怒了:“莫非本将军的军令已经在这金陵城指挥不动了?!”

    “你们,也是要降明吗?!”

    听到额楚的质问声,那名八旗兵有些委屈,当即摇头,接着便道:“将军误会了,实在是因为……叫门的是皇上啊!”

    “什么?!”

    额楚大惊失色:“皇上被抓了?!他不是在洛阳吗,莫非洛阳已经被攻破了?!”

    大清现在有两个皇上,一个是洛阳的裕隆帝福全,另一个是西安的扬武帝岳乐。

    额楚坚决支持裕隆帝福全,毕竟他可是顺治皇帝的次子,是先帝的兄弟!

    而岳乐,他算个什么东西?继承权里倒是也有他,不过继承排位太过于靠后,基本约等于没有。

    但如今额楚听到了‘皇上叫门’的话语之后,一时之间大脑放空,竟有些说不出话来,感觉一阵凄凉。

    大清,这是要亡了啊!

    那八旗兵也看出了额楚似乎误会了什么,当即开口解释道:“不是洛阳的裕隆皇上,是先帝,先帝啊将军!”

    额楚:?

    “怎么可能,不是说先帝在天津已经殉国了吗?”

    额楚满脸问号:“洛阳那边,谥号和庙号都出来了,尊谥曰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功德大成惠皇帝。庙号曰仁宗。”

    是的,仁宗惠皇帝。

    这就是洛阳方面的大玉儿给康熙上的谥号和庙号。

    虽然他们都知道,康熙大概率是被俘虏了。

    但为了政权的合法性,因此大玉儿毫不犹豫,就将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小孙子给当成了死人。

    不然这小孙子万一在明朝那边闹出什么动静,那可真是很丢人。

    而且一旦被释放回来,说不得要出现明朝那英宗和代宗的旧事,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才如此宣布。

    因此,在大清这边,康熙已经是先帝了,至于大明那边的小玄子和清朝没有任何关系。

    正义切割。

    当然,能给他惠帝仁宗的谥号庙号,也是因为现在都不给恶谥了,倘若大清亡国了,那么康熙的谥号直接变恶谥。

    而额楚还真信了康熙殉国,还暗自神伤了好久。

    如今听到康熙在外面叫门,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眼前微微发黑,竟然有一种想要当场昏厥的感觉。

    “带本将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额楚咬牙切齿,被属下搀扶着,一路朝着城门走去,果不其然在阵前看到了数十名八旗子弟,他们辫子已经没了,正围在小玄子身边,疯狂的朝着城里讲话。

    “皇上都投降了,现在在大明过得很好,官居一品嘞!”

    “老少爷们儿们,别挣扎啦!大明皇帝对咱们可好啦!每次都把先登的机会让给咱们八旗,咱们八旗都已经出了伯爵啦!”

    “是啊是啊,上次屠北京,都是咱们八旗兵动的手!老赚钱啦!”

    “你他吗说这个干嘛?”

    “啊?不是你让我们说的吗?”

    “……”

    八旗兵们嚷嚷着半天,而小玄子则是在气定神闲的起草诏书,内容也是劝江宁将军额楚赶紧开城投降,不要抵抗大明王师云云,随后被神箭手射入城中。

    “将军。”

    手下的士兵一个个沉默不语,只是将箭矢上的信递给了额楚,额楚阴沉着脸,看到了信中的内容之后,竟一时之间急火攻心,一口老血便吐了出来,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耳鸣声阵阵。

    许久之后,额楚才悲愤道:“天津破城的时候,皇上怎么不去死啊!”

    “如今不仅自己被明贼羞辱,还不知廉耻叫门!昔年宋钦宗、宋徽宗尚且未曾叫门,唯有明英宗如此,而我大清的明英宗,这便出现了吗?!”

    ……

    军阵之前,则是小玄子激情写信,在线劝降。

    小玄子一边写信,一边偷偷注意着朱厚熜,心里焦急如焚。

    他十分迫切的希望额楚能赶紧投降。

    他知道额楚是忠臣,但他如果想要反明复清,那就要曲线救国,假装给明军当二狗子,关键时刻反正,这样才能解救自己出来!

    小玄子现在已经被自己洗脑了,他只要认定忠于自己的大清忠臣投降,他们就有把握发动政变了。

    但万万没想到,半晌金陵城都没有任何反应,这让小玄子很是焦灼,但又无可奈何。

    与明英宗朱祁镇截然不同,至少小玄子是真不怕死的,他是真觉得自己在忍辱负重,等待机会。

    如果明军放小玄子回去,小玄子也绝不会屠戮功臣,和大明修好,而是积极备战,来日一定要打回去!

    “臣田文镜早就仰慕大明,因此才劝说中低层军官反正,没成想竟立了一点点小功,惹得陛下召见,真是臣的荣幸!”

    而在大军之后,田文镜跪在朱厚熜面前,十分谄媚。

    他,田文镜,一个月前曾是大清忠臣。

    不过万万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月后,他现在又变成大明忠臣了。

    原因很简单。

    他无意之间,成了夺得镇江城的首功。

    因为是他,不断的劝降中低层将领去投诚祖永烈,也是他让马国成去通知祖永烈徐州被明军光复的。

    因此,祖永烈方才能和额楚缠斗至明军抵达,从而收复镇江。

    坏心办了好事儿的他想了想,反正明朝也有大学士,大清一看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那为什么不去明朝当官呢?

    因此,田文镜才跪在朱厚熜面前,心脏砰砰直跳,看看能不能谋个一官半职。

    “你年几岁,为何能出现在镇江军中?”

    朱厚熜戏谑的看着这个在雍正朝成为雍正帝四大心腹之一的田文镜。

    不过此刻的田文镜,倒是有些年轻,看着像个孩子……一个孩子竟然能公然出现在清军的军营之中,也是让朱厚熜没想到的。

    “启禀陛下,臣今年八岁,不过谎称十四岁,为了日后的前程,家人替臣买了个官职,用于混个军功,来日补官好用。”田文镜道。

    八岁?

    朱厚熜看着田文镜,惊奇的打量了一番:你管这叫八岁?

    算了,八岁就八岁吧。

    甘罗十二能拜相。

    而且根据历史上的情况来说,这个田文镜确实是个能臣干吏,乃是酷吏一个,帮助雍正推行了耗羡归公、养廉银制度,和商议与实施了摊丁入地,确实是不俗。

    朱厚熜如今打下了广袤的江山,对于田文镜这般祖上没有什么汉奸背景,本人也没犯下什么滔天罪行的清朝官员,可以放其一马的。

    外加上,田文镜这不是立功了吗?

    能立此功劳,着实不错。

    “黄锦,从刚占领的江南挑一个县,先让田文镜干个几年的县丞,慢慢培养吧。”

    朱厚熜随口吩咐,倒是没有让他骤登高位。

    毕竟在历史上,田文镜在外面当了二十多年的官,出仕县丞,升知县、知州,历经二十余年,朱厚熜并不想要拔苗助长,就让他依照原先的轨迹来呗。

    田文镜拜谢了朱厚熜之后便识趣的退下,而望着叫门半天也没人搭理的小玄子,不由摇了摇头:“行了,把小玄子叫下来吧。朕仁义,就不让他当众脱裤子羞辱他了,直接准备攻城。”

    “破城之后,务必要生擒额楚,让小玄子动手,给这位大清忠臣一个痛快。”

    听到朱厚熜的话语,黄锦当即点头,而陆炳在一旁道:“陛下,南京城坚,而且多以水守,咱们的炮弹带的不够,或许是场硬仗啊。”

    “无所谓,十日攻不下就二十日,二十日攻不下就二百日!朕不在乎炮弹、不在乎军费,朕只要南京!”

    ……

    正德朝,北京。

    经过数日的风尘仆仆,八百里加急之下,正德帝被困应州,缺粮的情况被禀报给北京的诸位阁老,一时之间朝廷震动。

    “怎会如此,莫非土木堡之变,又要在我大明上演了吗?”

    正德十二年的内阁首辅梁储惊闻此等‘噩耗’,感到一阵惊骇,不由喃喃自语地说着。

    而一旁的杨廷和倒是十分精神,对着梁储道:“梁阁老何必如此悲观消极,土木堡之名,倒是有些夸张了,不若以汉高祖被困白登山来形容,如今应州便是白登山,而鞑靼却远不如彼时的匈奴远甚。”

    听到杨廷和这么说,众大臣才开始行动,准备筹备兵马与粮草,进行驰援正德帝。

    而一旁的蒋冕、毛纪二人也开始动员了起来,准备抓紧时间,解‘应州之围’。

    而在内阁大臣们商讨了半天之后,才制定了一个方案,紧接着诸位大臣便匆匆去准备。

    不过就在诸臣去准备的同时,毛纪的神色淡然,看了一眼蒋冕后,双方便对视一眼,接着便不约而同的约了个地方见面。

    “蒋大人,此乃天赐我等良机也!”

    刚一进包间,毛纪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蒋冕面前,对着蒋冕激动地说道:“陛下手段霹雳,行事顽劣!我等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只能被迫屈从,却未曾想皇帝竟主动被围,正是我等的的大好时机啊!”

    听到了毛纪的话语,蒋冕皱了皱眉:“维之兄,你想作甚?虽然陛下不着调了些,但也毕竟是先帝子嗣!你是想要令应州沦陷,弑君?!”

    对于弑君,蒋冕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蒋大人此言差矣!”

    毛纪张口笑道:“应州乃边防重镇,且陛下可是率十数万大军驻守,那鞑靼有什么本事,将陛下全歼?正如杨阁老说的那般,白登山罢了,汉高祖虽然狼狈,但却没有性命之忧。”

    世人只知道陈平贿赂了冒顿单于的爱妾,致使冒顿单于退兵,但难道没有人想过,冒顿单于昏聩至此,为了一点甜言蜜语便会退兵吗?

    在冒顿单于退兵之前,周勃、曹参的骑兵已经要切断冒顿的退路,而白登山上还有十余万的汉军步卒,因此虽然冒顿很想吞掉刘邦,但也只能撤兵而走。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唯一的问题,便是缺粮而已。

    “蒋大人,我们可暂缓运粮的进度,缓缓图之!且先让陛下吃点苦头,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陛下如此这般,才能意识到自己的轻佻,日后,我等才能众正盈朝,共同辅佐天子,天子只需垂拱而治便可。”毛纪笑道。

    虽然在他们看来,正德帝朱厚照顽劣,但却并没有到危害他们的地步,他们也不会贸然弑君。

    因此毛纪的想法,就是拖着军粮和援军,让皇帝吃点苦头,这样一来就能让皇帝意识到谁的话才是正确的,以此来达成他们的目的,垂拱而治。

    只有在危及到江南的利益,他们才会露出獠牙,发动太医院。

    而蒋冕沉默片刻之后,进而问道:“此法可行吗?倘若陛下归来怪罪又如何?”

    毛纪进而道:“陛下打了败仗,若是回来迁怒我等阁老,那岂不是令天下人嗤笑?”

    “那……梁首辅和杨首辅知道吗?”蒋冕问道。

    正德朝的首辅自李东阳逝去之后便一直在更换,一会儿梁储一会儿杨廷和,偶尔也有毛纪的时候,因此在称呼梁储和杨廷和的时候,多以首辅称呼。

    “无需令他们知晓,一切都是我们的功劳。”

    毛纪笑道:“他们两个和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蒋大人去联络谢迁,咱们商议一番,该如何令陛下知道这个苦头,而又瞧不出毛病。”

    “此番之后,当上书诛杀江彬、钱宁及谷大用等奸佞,还我等君子一个朗朗乾坤!”

    毛纪似乎是胜券在握。

    至于应州被围,里面的百姓、兵马缺粮又会如何,会有多少人饿死、战死,这都不在毛大学士的考虑范围之内。

    对于毛大学士而言,这些百姓、士卒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为了众正盈朝。

    对此,毛纪深深地叹了口气,进而张口忧心道:“苦一苦百姓,骂名就让我来担吧。”

    “至于那些贼丘八,死了死了吧。”

    酒楼外,跟随着信使一同回来的江彬默默注视着那包间,虽然他并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话语,但他知道陛下所需要的东西他已经探明了结果。

    至于证据?

    锦衣卫办案,什么时候需要证据了?

    康熙八年的两江总督,真叫瓜尔佳·麻勒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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