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不是屠郎中嘛。谢谢您的关心,不过啊,您还是多为自己和家人想想吧。这次落到本官手里,恐怕就不是请辞回乡那么轻松喽。

    尔等一而再再而三不知悔改,以万岁爷的手段,今后宁波府里恐怕就不再有杨陆张屠几家了,山海关那边正在修路,凿石头的活儿更适合几位。

    另外本官再多说两句,也让尔等死了心。万岁爷早就安排好了重兵护卫工厂,别说几千家丁乡众,就算是倭寇来了也靠近不了分毫。”

    面对屠本畯的嚣张气焰,周嘉庆只觉得肚子里一阵阵恶心。这些所谓的名士大儒,做起坏事来比泼皮无赖还缺德。明明是为了自身利益鼓动别人冲在前面当炮灰,结果愣是给说成了拨乱反正的大英雄和爱民如子的大善人。

    更可怕的是这番言论还特别能蛊惑民众,要不是在大海上见到了一船一船的士兵,自己都拿不准皇帝能不能摆平这些人。

    “哼,跳梁小丑耳!江浙卫所没有兵部指令不会出一兵一卒,昏君的海军和陆军又被金国牵扯不敢挪动半步,难道说就凭尔等这些鹰犬爪牙就能力挽狂澜?哈哈哈哈……恬不知耻!”

    杨德周对周嘉庆所说半个字都不信,更觉得锦衣卫是被蒙在鼓里,于是梗梗着脖子上前一步,趾高气昂的道破了真相,大笑不止。

    “别忙,待本官挨个抄了诸位的家,而后就要去造船厂坐着海军的大海船回京复命,到时候就知道谁在做梦了。来人呐,让他们几个消停点,既然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本官公事公办了!”

    眼看着人犯如此嚣张,周嘉庆丝毫不生气,也不和他们多废话,手一挥,立刻有几名缇骑扑了上去。不到一盏茶功夫,这几位官绅豪强就被堵住嘴、扒掉外衣套住头,用绳子绑成了一串,从外表上根本分不清谁是老爷谁是仆人。

    此种情景会一直持续好几天,也不光发生在宁波府,松江府、绍兴府、台州府、常州府、苏州府等地,不分白天黑夜,时不时就有一队缇骑飞奔而过。保不齐哪家就是目标,然后就是一串串人犯被押向松江造船厂和海运码头。

    远在千里之外的山西也上演着差不多的戏码,只不过把锦衣卫缇骑换成了由东厂番子领队的御马监勇士,而且抓捕的人犯质量也更高。

    除了十多家在当地很有名的晋商之外,晋王朱、代王朱桂两位藩王,连同几位侯伯,包括已故内阁大学士张四维、山西巡抚魏养蒙、宣大总督吴崇礼,以及一堆府台、县官,全都被以谋逆罪整族抄了家,人犯即刻押解入京。

    南直隶各府和浙江各地很快就传出了消息,被抄家和被抓的人全都参与了夜袭松江纺纱厂、造船厂一事,且人赃并获,铁证如山,十恶不赦之谋逆大罪算是没跑了。

    山西的两位王爷、一大堆官员和众多士绅商贾,有的是卷入了松江大案,有的则是因为向蒙古和女真人私贩盔甲武器粮食、提供边关情报,属于通匪谋叛,也在十恶不赦之中。

    而在京城里,由此引发的朝堂动荡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暴风雨了。五品以上的京官,直接与晋商和甬商有瓜葛的官员就被咬出了四十多位,间接被卷入的过百,其中不乏侍郎、左右都督、侯伯之类的顶级大员和勋贵。

    “派人把口供和人证再过一遍,如果没有太大出入,首犯和直接参与者满门处死,老少女眷皆不留。间接卷入者写下认罪书,罚没一半家产充公,继续留任以观后效,五年内不许辞官。”

    如果放在五年前,手里仅有海军可以依仗,朝堂里又不乏沈鲤、李廷机、温纯、孙玮这样的派系大佬坐镇,即便人证物证俱在洪涛也不敢大开杀戒,大概率会挑几个平日里跳的最高的政敌当出气筒,余下的罚薪降级。

    如果放在二年前,陆军刚刚组建,广东福建的新政效果不明显,朝中反对声正盛,洪涛还是不敢秋风扫落叶,最终也就是惩处首恶,从者辞官,顶多削籍为民,趁机把朝堂里的反对势力清理清理而已。

    但现在不一样了,面对六部九卿和内阁大学士,手握海路五万多重兵,掌管海关、海运衙门和几百家工厂股份,趁机将边镇总兵全骗入京城软禁起来的景阳皇帝,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执政十余年中,屡次面对政敌表现出来的宽容大度、仁慈善良都是装的,不是不想杀,是力量不够不敢杀。这不,随便张了张嘴,几十个不小的家族眼看着就要被斩尽杀绝、寸草不留了。其中不乏皇亲、功勋、重臣。

    “启奏陛下,臣以为严刑峻法有损圣名,可否留老少女眷一命,向世人彰显我皇仁爱。”

    面对满脸阴冷的皇帝,连平日里最会拍马屁的方从哲都不敢吱声了,反倒是保皇派大员、吏部尚书袁应泰站了出来,试图为这几十家的老幼求求情。

    依照大明律规定,满门抄斩不包括六岁以下的小孩和八十岁以上的老人,且女眷也会免死,通常贬为贱籍,充为官妓。

    按说这些人犯下如此重罪确实该死,但考虑到皇帝背上嗜杀的名声也不算好事,所以才出面劝慰。该杀的还是杀,不过都要按照大明律杀,怪不到皇帝头上。

    “这些罪人敛到手的钱财,小孩、老人、女眷不光享受了,也并非一无所知。如果大明因他们的所作所为而亡,朕又该如何面对在边关拿命去护卫江山社稷的兵将?

    难不成要告诉他们,当官的可以胡作非为,即便败露也能蒙荫子孙,而百姓就该直面兵祸,生死凭天?高攀龙,你可否能告诉朕,该不该宽容呢?”

    但皇帝好像不打算给面子,没有赦免的意思,但也没完全说死,而是把决定权交给了执掌律法和审判的大理寺卿兼刑部尚书。

    “回禀陛下,十恶不赦之罪不可恕。”高攀龙倒是光棍,即便人犯里有好几位东林书院里的挚友,也咬着牙不肯当面服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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