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全身的血液似乎被抽空,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即使她的眼睛睁得再大,也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

    周熠冷冷看她:“现在你应该知道苏时所行之事罪大恶极,朕只软禁他三个月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周瑾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变得决绝起来,她直视着周熠:“父皇难道忘记了苏时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一己私利,而是另有目的?”

    周煜和周晋的瞳孔一缩,不由自主同时看向周瑾,因为周瑾的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周熠却不为所动,淡淡说道:“苏时有什么目的?”

    “难道父皇忘记了裴泫?”

    虽然这是周煜和周晋第一次听到裴泫这个名字,但是这个名字已经深深的刻在他们的脑海里。

    “你想说什么?”周熠的神情变得无比冷峻:“难道你想说一个南景余孽就能够祸乱我大乾江山?一个裴泫就能在大乾撼动大乾根本?”

    周瑾此时热血上涌,她大声说道:“难道父皇忘记了太子哥哥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仿佛在周煜和周晋的耳边响起一道炸雷,他们惊愕的看着周瑾,呼吸骤然停止。

    “苏时口口声声说太子死于裴泫之手,证据呢?”周熠的语气变得冰冷:“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家之言,根本拿不出来半分证据。”

    “裴泫已经亲口承认太子哥哥是他设计谋害,这难道还不是证据?”

    太子居然是死于谋杀!

    周煜和周晋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除了苏时,还有谁能证实裴泫的话?”

    周瑾先是哑口无言,不过又竭力争辩道:“杜子期已经承认是受裴泫的指示,伙同崔鹏、唐赐演了一出红梅馆闹鬼的事,如果裴泫不是包藏祸心,为何要装神弄鬼?”

    “裴泫包藏祸心不假,杜子期、崔鹏、唐赐有负圣恩,该死!”周熠的语气变得森然严峻起来:“而苏时受裴泫蛊惑,危言耸听,惑乱人心以图私利,其罪也非小。”

    周瑾无法置信的看着父皇:“苏时受裴泫蛊惑?惑乱人心以图私利?”

    “难道不是吗?”周熠猛的一拍御案,宫殿内顿时响起他怒斥的声音:“千秋质库存银亿万两,千秋商号又把控了京城粮食,他苏时意欲为何?”

    周瑾的脸色再度变得苍白起来,目光凄然的看着父皇。周熠心中一软,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

    “裴泫身为南景余孽,大乾对他有毁家灭国之恨,所以他对苏时又岂会说真话?”

    周瑾目光一呆,心中突然变得茫然:“父皇的意思是?”

    “你有没有想过裴泫为什么在临死前要找苏时,而不是其他人?”

    这个问题周瑾不是没有想过,而且一直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现在听到父皇再度提起,只得轻轻摇摇头。

    “难道父皇知道?”

    周熠的眼神突然变得飘浮起来,仿佛想起了一些已经遗忘的往事,同时他的神情也显得无比萧瑟。

    过了许久,他似乎回过神来,看着周瑾,缓缓说道:“你先下去吧,朕旨意已下,你也不必再为苏时求情了。以后就好好打理千秋商号。”

    此言一出,周煜和周晋心中同时一惊,周煜急忙上前一步,不过刚叫了一声父皇,周熠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同时脸上流露出一丝疲倦的神色:“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即使周煜和周晋心中再有不甘,此时也只得压下心中无数的疑问依言而行。

    苏时站在闲鹤亭里,看着天空中被夕阳染红的晚霞,整个人如同一座雕像一般。

    因为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计划,他甚至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秦之道已经把他的计划呈献给周熠,但里面绝对没有把自己软禁三个月的计划。

    周熠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时想了整整一天都想不通。

    残阳在苏时视线中一点一点落下,天地之间瞬间变得昏暗起来。

    苏时叹了口气,走出闲鹤亭,林漠立即跟了上来。

    “府中的人是不是很慌乱?”

    林漠摇了摇头。

    苏时反而有些奇怪:“真的?”

    林漠笑了笑:“府中的大都是将军的部属,什么风浪没见过。”

    “今天晚上吃什么?”

    “我只知道今天的晚餐很丰盛,好像有五荤六素。”

    苏时更加诧异:“他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林漠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他。

    周晋回到寝宫,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温庭方默默为他泡好茶,然后静静站在一旁。

    过了许久,周晋才抬头缓缓说道:“父皇把千秋商号交给了皇妹打理。”

    温庭言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却变得无比深邃。

    “这是传言还是已成定局?”

    “父皇当着我和齐王的面,亲口对平乐说的。”

    温庭方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殿下,看来陛下软禁苏时一事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周晋默默的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可知道一个叫裴泫的人?”

    “裴泫?是谁?”

    温庭方皱了皱眉头,因为他知道殿下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人。

    然而周晋只是摇了摇头:“皇妹刚才在御政殿曾提起此人,我看父皇的神情,应该也知道这个人,还说这个裴泫是南景余孽。而皇妹之所以要提起这个人,是因为他似乎与太子的死有关。”

    温庭方听后大吃一惊:“南景余孽?南景不是已经灭亡了几十年,怎么还会有余孽?而且太子不是死于疾病吗?为何今天会提及已逝的太子?”

    “具体内情我也不知道,而且苏时好像也牵扯其中。”

    温庭方愕然道:“太子逝世已经十年了,那时候苏时还只是一个孩童,怎么会牵扯其中?”

    周晋叹道:“我也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周煜回到寝宫中,镜子中的人再也没有了笑意,他的目光如鹰鹫一般锐利。

    阶下站着一个年青人,神色平淡的看着眼前的石阶。

    “三天之内,我要知道裴泫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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