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头子怎么阴阳怪气的,我才刚回来,还没惹他吧……

    张之维狐疑的看了眼师父,又低头看了看脚,脚在殿门外,还没跨进去。

    他站在门口:“师父,事情办妥了!”

    张静清睁开眼,喝道:“你管那叫办妥了?”

    一结束和左若童的论道,张静清便去看了一下‘代天师’做了些什么。

    在看到张之维没调动龙虎山的一兵一卒,只身下山去剿灭全性的时候,他这个做师父的,不禁大发雷霆。

    他为何要提升张之维的权限,自己转而去和左若童论道?

    不正是想考验一下张之维吗?

    看看他若置身在天师之位,会有什么决策,有没有大局观之类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徒弟,竟只会逞匹夫之勇。

    明明在此事的处理上,天师府的大权都给他了,他甚至能调动正一观的主持易潜,让他带领正一观的道士下山协助,甚至能让张异这种老高功也一起去。

    但他没有,只让正一观去调查了一下对方的行踪,便一个人去了,不对,不是一个人,他还带上了陆瑾这個累赘。

    这让张静清很失望,君子不立危墙,天师不是“天棒”,是道教执牛耳者,是万千道士之首,肩负着天师传承,怎可能如此鲁莽?

    给张之维天师的权限,张静清想看到的是,张之维发动天师府的力量,做出万全打算,以易潜左手,以张异右手,再带上几个精通雷法的老高功,一起下山,震慑一方,让一些企图浑水摸鱼的全性搅屎棍不敢蠢蠢欲动,然后精准击杀对方,再施施然回山,扬他之威,也扬龙虎山之威。

    但张之维倒好,带着大猫小猫三两只就去了,后面围杀吴曼,若王吕二家不请他一起,他是不是要带着那几只大猫小猫,独闯过去,一人迎战诸多全性妖人?

    这简直就是胡闹。

    虽然最终结局是好的,但他这个做师父的,还是很生气。

    张静清瞪着张之维,须发皆张。

    张之维看着师父这番模样,也有些发憷,试探着问:

    “师父说的是苑金贵那事?”

    “嗯?”

    张静清吹胡子瞪眼,还拎不清,孺子不可教也。

    难道真是因为这事?张之维心里嘀咕,虽然他觉得师父应该不会纠结苑金贵一家那点事,但还是解释了一下:

    “师父,苑金贵的事,我那时候在断后,解决山寨里的妖人,不在现场。”

    他一副‘我不到啊’的样子。

    张静清都气笑了,其实,对于苑金贵一家的事,他还真没在意,知子莫若父,师父也是父,他对张之维自然是了解的。

    自己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注意力的重心都放在自己身上,看不见周围的人。

    他连关系相近的周围人都看不见,怎么可能去管苑金贵一家的死活?

    别说不在场,就算在场,估计也不会管。

    若张之维去管了这事,他这个做师父的,才会吃惊,毕竟要有这觉悟,他以前就不会想方设法的找人敲打他了。

    不过既然张之维说起了这事,张静清便提了起来:

    “那你是怎么看待苑金贵一家的事的?”

    张之维想了想,虽然苑陶现在还是个孩子,但他的三观已定,除非特别干预,不然他成为全性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全性是一帮怎么样的恶徒?即便是在里面做事还算有底线的夏柳青,杀害的无辜之人就高达九十一人,苑陶这种货色,杀的人只会更多。

    也就是说,若是放过了苑陶,以后可能有超过百名无辜之人,用生命为此举买单。

    一念至此,张之维说道:“杀生为护身,斩业非斩人,我赞成除恶务尽,冤冤相报何时了,只有斩草除根,才不会杀来杀去,增加更多罪恶。”

    “若为了一点死规矩,任由恶人逍遥,或者已经生出恶念的人逍遥,不仅未来自身惹一身麻烦,还会有更多的良善之人遭罪。”

    张静清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种杀了也就杀了,但你确定他们杀人是为了除恶务尽,还是为了泄愤?”

    张之维说道:“论迹不论心,至于他们是除恶还是泄愤,徒儿管不着,徒儿不是泄愤就行了。”

    张静清一脸平静道:“自扫门前雪,你这么说,倒也没错,这事,不能说你办的妥当,也不能说你办的不妥当,中规中矩,马马虎虎吧!”

    这时,张之维反应过来:“不是苑金贵一家的事啊,那师父你认为不妥当的事情是什么?”

    说起这个,张静清就来气,他端起茶水一口喝尽,才冲张之维说道:

    “此事开始时,是伱让易潜调动人去查苑金贵和吴曼的下落的?”

    “是啊!”

    “那我问你,你既然派易潜去查,为何不派他带人随你一起下山除魔?”张静清问。

    张之维说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区区一个全性妖人,何需劳师动众?麻烦师叔他们出手,我直接去宰了他不就行了吗?”

    “区区一个全性妖人,杀鸡用牛刀,劳师动众?”张静清转着手里的茶盏,轻声笑道:“王家老太爷都折损在了那吴曼手里,王吕两家的人,都视吴曼为大敌,你觉得是鸡,觉得他不配劳师动众?”

    话到这里,张之维就算是再不关注周围人的念头想法,也知道了师父为何不悦。

    但这种事,若他真要违心的说很重视什么的,那也圆不下去啊。

    一个谎话要用十个谎话来圆,面对师父,张之维可不来那些虚的,当即实话实说道:

    “不不不,师父您误会了,我并不觉得吴曼是鸡,我的意思是,整个全性都是一群土鸡瓦狗。”

    “…………”

    “啪”的一声。

    张静清把茶盏摔的粉碎,指着张之维怒道:

    “狂妄!”

    声音在大殿里久久回荡。

    “弟子知错!”

    见师父生气,张之维立马认怂,倒头就拜。

    张静清怒目圆睁:“你说你知错?不,你哪里知道错,你这是在搪塞,你自持手段高强,眼中从没有对手,也不把人放在眼里,你根本不认为你哪里错了……”

    张之维不说话,出于对自身手段的自信,他也确实没把全性的人放在眼里。

    张静清怒斥了张之维好一会儿,口都说渴了,伸手去拿茶盏,摸了个空,这才发现茶盏被自己摔了。

    张之维还是很有眼力劲的,连忙跑过去,打开食盒,拿出酒杯,给师父斟上一杯高粱酒:

    “来,师父,喝口酒顺顺气!”

    张静清拿起酒杯,作势要摔,但顿了顿,还是没摔,拿到嘴边,牛饮而尽。

    “我知道你平素里最爱以力破巧,可你就是那孙猴子转世,难道还能翻了这天?”

    我是不是孙猴子先不说,关键是那全性也不是天啊……师父在气头上,张之维也不去触他霉头,只在心里腹诽了几句。

    随后,继续给师父倒满酒。

    又喝了几杯酒,张静清的气消了些。

    其实,这些都是老问题了,张之维目中无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不训斥他一顿,他心里不痛快。

    见师父的气消了些,张之维麻利的把食盒中的饭菜拿出来摆好。

    然后很自觉的拿了把椅子,坐到张静清的旁边,还给自己倒了杯酒,盛了一碗饭,一副只等师父动筷就要开动的样子。

    张静清看着张之维熟练的动作,没好气道:

    “又跑我这来蹭吃蹭喝?”

    “这不是很久没和师父一起吃饭了吗?所以一回山就过来了。”张之维笑道。

    张静清本想让张之维跟着一起吃的,但一想张之维惹自己生气,自己还要给他吃的,就有些念头不通达,当即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搁:

    “做事不妥当,还想吃香的喝辣的,天底下没这般的道理,你给我站到一边去!”

    “…………”

    张之维把拿起的筷子放下,退到一边站好。

    张静清再次端起酒,一饮而尽。

    刚一放下酒杯,张之维就过来给他斟满酒。

    这次,张静清没再喝酒,而是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大口吃了起来,吃的很香,看得张之维咽了口唾沫。

    “对了,师父,你和左门长论道这么久,结果怎么样?”张之维问。

    张静放拿起酒杯抿了口酒,道:“说起来,这场论道,我已经等好久了。”

    他其实早就知道逆生的问题。

    但左若童修了一辈子的道,他也不可能上去就给人来一句,你的道,通不了天。

    就算要说,也是得左若童来找他说,所以,张静清才说等很久。

    “师父有大智慧在身,有师父指点,左门长一定受益匪浅吧!”张之维说道。

    “溜须拍马,龙虎山的风气都被你带坏了!”张静清训斥道。

    张之维笑着不说话。

    张静清说道:“逆生之道,艰难险阻远超一般,即便是我,也只能点到即止,浅浅的给出一些意见,最终如何,还得看左门长自己了!”

    张之维点着头,心里思忖着师父刚才的话,只能点到即止?

    点到即止通常用于迫于某种规则下的行为,是天师度的原因,让师父不得给出更多的意见吗?

    张静清继续道:“不过,左门长倒是很豁达,已经看淡了生死,他说人的寿命有限,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我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有的困难,或许一个人一辈子,甚至一代人都无法解决。”

    “但只要这条路是对的,就是付出一生去开拓那也是值得的,如此一来,就算他解决不了,后来人就能在他的基础上走得更远,甚至直接解决问题。”

    “这是一种精神的传承,等以后遇到新的困难,这些后来人也会成为新的后来人的助力。”

    听了师父所言,张之维感叹:“左门长这思想境界,还真是高啊,虽然逆生是假,但左门长却堪称‘真人’!”

    “这话说的不多错”张静清点头道:“我和左门长论道的时候,左门长说过一些你和他论道的结论,你小子给左门长的一些意见,倒是很有建设性嘛!”

    “这就是师父教的好!”张之维笑道。

    “溜须拍马,”张静清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

    张之维连忙坐上,但不动筷。

    “吃!”

    张静清拿着筷子点了点桌上菜肴。

    张之维立刻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师父,这次下山我遇到了一点情况。”

    “我遇到了一个擅长使用纸人的家伙。”张之维把在大王山遭遇纸人自爆袭击的事,给张静清说了一遍。

    张静清听完,从张之维的话里,提取出几个关键点。

    擅长纸人符诏之术……

    神魂之力很强,甚至可以分出部分来进行自爆……

    与天师府有密切关系……

    全性里的老辈,辈分比金光上人还大很多……

    这几个关键点加起来,现在的全性里,能找到这样的人吗?

    在他执掌天师之位后,没有一个弟子叛入全性。

    上一辈里,蝙蝠法师倒是符合其中几个点,擅长巫道之术,纸人符诏不再话下,辈分也高,比他都年长不少。

    但他的神魂之力,肯定不能支持他分出部分神魂来自爆的,除非他不要命了。

    而且。蝙蝠法师已经被绳之以法,元神都被镇压在了伏魔殿的井里,断不可能是他。

    那除了他之外的人呢……

    突兀的,一个人出现在张静清的脑海中。

    这个人张静清并没有亲眼见过,但涉及的资料却是看过。

    她是一百年前的人,天纵奇才,极其精通符箓一道,甚至可以通过一些神奇的手段一念起符。

    后因为钻研邪法,以活人练功壮大神魂,被师门发现,开除了她的箓籍,废了一身符箓手段,并对她进行追杀。

    走投无路下,她加入了全性,并去修行了巫教的手段,以纸人代替符箓,施展巫教手段。

    道家符箓变成巫教符诏,此人实力大减了不少,但此人最难缠的,是她的神魂。

    她可以吸收天地万物之炁来壮大神魂,尤其喜欢吸人。

    在吸食了大量的人之后,她几乎有了一具不灭神魂,天师府以各种手段杀了她好几次,但没过多久,她就重回世间。

    那一代的天师,本想将她带回伏魔殿封印,但此人竟想要通过兵解神魂的方式逃走,无奈之下,只得将她就近封印了,并在封印处不远设立了一个分观进行看管。

    如今百年过去,分观香火旺盛,而那妖人,也未再现世过。

    “难道百年时间都没能让她消亡,还让她逃了出去?”张静清一脸惊疑道。

    “师父,谁逃了?你有什么线索吗?”张之维问。

    自家徒弟知根知底,张静清也不隐瞒,当即把自己知道的事给张之维说了一遍。

    听完师父所讲,联想到吸收天地万物之炁,不死,爱吃人几个点,“六库仙贼”四个字印入张之维的脑海。

    但紧接着,他觉得不对,六库仙贼是身体的不死,这人是灵魂的不死,用六库仙贼来形容并不恰当,应该是类似六库仙贼的手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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