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大雪几日,湖中人鸟声俱绝,若驾一小舟,拥氅衣炉火,万籁俱寂中读书,真是心旷神怡。”

    “看书若是累了,独坐船头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南药师佛伫立其中!”

    徐鹤冬季曾经去过一次溱湖,所以着重说了溱湖的冬景。

    但这段描述,却是改得张岱《湖心亭看雪》一文。

    张岱就是张岱,徐鹤就算是草草改编一番,也让整个东暖阁中沉浸在那如诗如画的景色中。

    良久之后,皇后叹了一口气道:“真是羡慕状元公有雅景、雅兴!冬天时,本宫却只能在后宫中伺弄些花草打发时日!”

    皇后真情流露,做弟弟的谢鲲便安慰道:“若是有机会,我跟皇上请旨,带着姐姐去京郊几处好景看看,散散心!”

    皇后苦笑一声道:“阿弟有心了。”

    皇后要出宫,那是天大的事,就算是至正帝说了估计都不算。

    谢鲲之言,也不过是稍稍安慰罢了。

    这时谢皇后又问道:“状元家中父母健在?”

    徐鹤回道:“小臣父亲早逝,母亲含辛茹苦将小臣养大,如今还住在海陵县家中!”

    谢皇后好奇道:“你母亲不容易啊,这天底下,到底是父母双亲才会这般坚韧不拔,养育你长大,你如今金榜题名,当思汝母之不易!”

    说到这,皇后道:“去内库领五十两银子,并上好锦缎十匹赐于徐状元的母亲!”

    “是!”一声答应后,徐鹤就听见上首边有脚步声走了出去。

    徐鹤赶紧起身跪倒在地谢恩。

    谢皇后和蔼道:“起来吧,起来吧,我也不是赏你,就是觉得做母亲的不容易啊!”

    “对了,你母亲有没有托人给你说媒?今年你也十七了,正是婚娶的年纪,可不能耽误了!”

    又来,自从徐鹤考中状元之后,几乎每天都有登门说媒的人,搞得他最近压根不敢去徐嵩府上。

    没想到,就算是入得宫中也不安生。

    谢鲲这时笑道:“好像还没听说呢,亮声,是吗?”

    徐鹤只好回道:“之前小臣母亲说小臣学业未成,当重读书科举,所以一直未有请人保媒!”

    “嗯,你母亲倒是个明理的人!”谢皇后笑着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鹤听岔了,他总觉得自己在说完还没婚娶的事情后,皇后娘娘的语气更和蔼了。

    想到这,徐鹤心中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至正帝召见自己问他想不想出任武职。

    当时他还在纳闷呢。

    现在……

    徐鹤心中“咯噔”一下。

    卧槽,该不会是让我这状元干那种狗都不干的驸马都尉吧?

    尚公主?

    特么!

    想到这,徐鹤脑门子上的汗“唰”得一下渗了出来。

    大魏朝的驸马他不知道待遇如何。

    但一想到平行时空中的明朝驸马,那特么结果让他不寒而栗。

    世上有一种惨,叫做生在封建王朝当驸马。

    能被尚公主的人,不是勋贵子弟就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反正一般不会是普通老百姓。

    这点……,自己符合条件啊,慌!

    无论是勋贵子弟,还是读书人,一旦当了驸马都尉,功业权势与你无关,逍遥自在此生莫想,清心寡欲是唯一选择,讨好下人日常生活。

    这个驸马都尉就是一个牢笼,任驸马爷挣扎一生也挣脱不了,大部分朝代的驸马不能入朝为官,也不能纳妾寻欢,还不能随意见到自己的妻子……公主。

    时刻需要注意皇家礼仪,永远提防下人整你,怎得一个“惨”字能形容的。

    关键是,老婆之外的女人,你不敢动歪脑筋,不仅违法,还有足够多的人监督你,你想见一次老婆,还得花大价钱收买公主身边的女官,这价钱,反正比上青楼要贵得多。

    水深莫过皇家,火热当推驸马。

    别的不说,如果真如徐鹤猜测一般,那顾姐姐怎么办?

    人家还在海陵等着呢……

    除非,公主不能生育……

    咳咳!

    这概率只有五成,反正徐鹤自认为龙精虎猛,母油问题!

    还有一点悲催的。

    驸马都尉的家人和族人都是不能当官的。

    反正明朝太祖之后的规矩是这样的,想想自己憋屈的要命,最后挂着超一品的空衔,徐嵩阁老当不了,徐凤知府干不成。

    那特么玩个飞机。

    我特么辛辛苦苦忙了两年,好不容易考个状元,你给我整个名存实亡,还要牵连族人。

    拜拜,要真是如此,我徐鹤绝对连夜拔腿投奔老朱家去。

    最少现在的老朱家不是当年的老朱家。

    基业出于草创阶段,真有老朱家的女儿觊觎自己的美色,估计老朱家上上下下也不会让自己这个状元公投闲置散!

    ……

    “亮声,亮声!”

    就在徐鹤神游物外之际,谢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皇后娘娘问你,你生辰八字!”

    如果徐鹤刚刚只是猜测,现在已经基本确定,这老张家对他图谋不轨啊!

    皇后问话,他不敢不答,只能将自己的生辰报了出来。

    皇后身边的女官赶紧拿起笔将之抄录下来。

    很快,另一个东暖阁内伺候的太监拿着生辰八字走出去了。

    谢鲲这时笑道:“阿姐,皇上还在万寿宫中吗?”

    谢皇后点了点头道:“应该快好了,这样,你们中午就留下陪本宫用膳,我着人去问问陛下有没有空过来!”

    说罢,她起身道:“你们在这里喝茶稍歇,本宫还有些事,马上回来!”

    说完,谢皇后就在谢鲲和徐鹤的恭送中离开了东暖阁。

    皇后走了,但暖阁中却都是伺候的太监、宫女,徐鹤满肚疑问想对师伯说,但他却什么机会都没有。

    总不能当着这些太监、宫女的面问师伯:“你姐是不是想让我尚公主?”

    这特么也太羞耻了!万一不是,自己糗大!

    不过,徐鹤觉得自己也没有问的必要了,只见谢鲲看着他的笑容意味深长,这感觉……就像被人卖了!

    感觉!

    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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