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轰动整个县城。

    让县太爷颜面扫地,形象全无。

    即便李青当下风光一时,日后,李家定将永无宁日

    包括李元氏在内,现场所有的人都这么想。

    李青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

    但事态已经演变到无法挽回的局面,他唯有一条道走到黑。

    他必须将县太爷拿捏到死。

    只有这样,才能保一家平安。

    故此,李青从怀里掏出一枚黄豆大小的黑丸,强迫县太爷吞了下去。

    只要你别打歪主意,从明天起,每隔两日来领取一次解药,保你性命无虞。

    县太爷颤声道:当当真?

    县太爷一生最看中三样东西——面子,生命,吃。

    现在,面子已经扫地,就是当众把李青千刀万剐,也改变不了丢尽颜面的事实。

    至于生命,自然是高于一切。

    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

    在县太爷眼里,这是屁话。

    命都没了,面子还值几个钱?

    所以,当李青往他嘴里投掷黑药丸之后,他已彻底妥协,向李青低下了头。

    你也不要妄想鱼死网破,我们平头老百姓死不足惜,看谁的命值钱。

    李青说着,又用力扯了一下县太爷的二弟,才放手。

    县太爷疼得天昏地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散了吧,没事了。

    李青说着,跳下马车,冲进人群,朝李元氏和海棠走去。

    儿啊,你怎么样?没伤着吧?李元氏吓得心惊肉跳。

    娘,您看我这样子,像受伤的吗?李青笑道。

    李青,你再不出来,我差点就闯县衙了。海棠道。

    不许胡说,走,有啥话回家再说。

    李元氏挽着李青的手臂,母子三人朝家的方向走去。

    县太爷瘫坐在马车上,怒视李青的背影,目光中绽出杀气。

    吴老二他娘靠着一棵枯树,远远看着,不由得哼笑道:我以为这小子有去无回,没想到,他还真有两下子!

    李宅。

    东屋内。

    海棠把家里最后三个高粱饼子端了上来。

    吃饭吧,进了一趟县衙,折腾了半天一定饿了吧。

    李青拿起一块高粱饼子,刚要往嘴里送,见李元氏那愤怒的眼神,比县太爷的惊堂木还有杀伤力。

    他嘿嘿一笑,把饼子递向李元氏,微微一下,说道:娘,您先吃。

    李元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头一热,胡乱扔出一句:俺要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祸母子,生下来就该一腚坐死你!

    娘,您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坐死,您舍得吗?

    李青撒娇似地说完,一口将饼子塞进嘴里。

    踹你的饭吧。

    李元氏说完,长叹了一声,又道:

    海棠都跟俺说了,没想到蒋爷这么恶毒,给咱的谷米竟然有毒!高粱也没了,谷米也吃不得,这日子唉!

    李青边吃边道:娘,别担心,我估计,后半晌就有粮了。

    海棠和李元氏异口同声:粮从哪来?

    砰砰砰!

    外面一阵拍门声。

    李元氏一惊:还是你们去开吧,我现在一听到拍门声就心惊肉跳。

    这时,李悦已在院子里大喊:娘,来了好多人,送来好多东西。

    李青,海棠,李元氏出门一看,七八个衙役抬着谷米陆陆续续地进了院子。

    娘,青哥说的没错,果然有人送粮来了。海棠笑道。

    李元氏以为这是幻觉,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说道:青儿,这是怎么回事?

    李青淡然一笑,说道:蒋爷送的粮吃不得,我让县太爷照数赔了咱一份。

    李元氏心里忐忑: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小舅子拉的屎,当然让他这个当姐夫的来擦喽。

    李青说完,指挥着众衙役,把九袋谷米全部倒入地柜里。

    待衙役们走后,海棠见堂屋门口还有一袋,莫名道:李青,这袋怎么不放进去。

    李青抗起那袋谷米,说道:我去隔壁吴老二家一趟,对了,那些不能吃的谷米千万别扔了,我突然想到,还有大用。

    命案暂时稀里糊涂的平息了。

    新城县内,再度恢复往日的平静。

    该要饭的照样要饭,该饿死的一个也没挺过去。

    这样的年头,能活着,就是老天最大的恩赐。

    李青自入级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打铁。

    也是因为最近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好好研究一下李氏打铁术,都没工夫。

    手低下还有两把铁锄,三把镰刀,没打完。

    这些都是小活,差不多一天的工。

    难度最大是一把长戟,除了做工要精细,材料也特名贵,容不得半点马虎。

    客人本不看好李青,主要是因为年纪太轻,信不过。

    可新城县只剩李家铁铺能正常营业。

    县太爷的马车缓缓驶来。

    ‘这老小子来打卡了。’

    海棠,把蒋爷给的谷米擓一小勺,包好拿过来。

    李青说着,露出一丝坏笑。

    海棠见李青一脸坏笑,不知他又要打什么鬼主意,随口问道:青哥,要那做啥?

    其实,海棠最喜欢的,就是李青痞笑的样子。

    先别问,把县太爷打发走了,我自会告诉你。李青道。

    这时,县太爷已来到跟前。

    李爷,我是来取药的。县太爷笑咪咪地说道。

    药?李青用逗闷子的语气说道:这里是铁铺,买药应该取药铺。

    爷,您看您这么忙,就别逗我了。县太爷心里已经把李青骂了个底儿朝天,面上仍要笑脸十足。

    这会儿,海棠已按李青的意思,把包好的谷米拿来。

    李青将一小包谷米转交到县太爷手上,漫不经心地道:此药乃粮食合成,不必煮烂,用开水滚了就行,两天喝一次。

    县太爷双手捧着小布包,连声道谢,谦恭地向后退了几步,才转身上车离去。

    海棠忍俊不禁:青哥,县太爷脑子有病吧?

    他要不是脑子有病,咱就都活不成喽,收工,进屋吃饭。

    李青把手里的活儿一放,拉着海棠的手,吹着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小调,朝后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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