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乐声戛然而止,安格隆有些不安却又解脱地坐在他的椅子上,

    他看向莫塔里安,在说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话语后,莫塔里安依旧面无表情,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毒酒喝。

    【我们……是不是得派人出去看着他?】

    安格隆眼中有些犹豫,他的确没有想到事情的进展如此之快——又有谁会知道莫塔里安能够做出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操作呢?

    但事实上,莫塔里安做到了。

    【我不去,】莫塔里安淡淡斜了眼安格隆,【或许你打算向基利曼自荐?】

    【不不不不不,我想我还是算了。】

    安格隆急忙拒绝,他决定当一个把头好好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若他一个人追出去,万一对面狂欲者【安格隆】忽然发疯朝他强袭,安格隆怕是晚节不保。

    想到这里,红砂之主的目光坚定起来,他坚决地迎上基利曼朝他们这边望来的目光,安格隆用他的眼神回应着基利曼——

    他不去。

    死也不去。

    基利曼能够感到自己身旁【罗伯特】玩味挑衅的目光,他只能强撑着让自己不叹气,难道就放任一个色孽分子在舰船上闲逛?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在基利曼准备向他人求救时,圣吉列斯的声音如同天使般响起,

    【我想我们可以出去看看情况?】

    血天使与食尸鬼共同待在大厅内昏暗的一角,圣吉列斯倚在墙旁,手中的红酒杯摇晃着,嘴间洇出点点如血般酒渍,他表情放松,同时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身旁,食尸鬼【圣吉列斯】露出了个玩笑般的微笑,獠牙露出来。

    两人同时在较为昏暗的角落里,双目闪烁出血红的星光。

    [圣吉列斯?]

    基利曼尚未发话,他身旁的恶人王忽然冷着脸开口,他所质问的食尸鬼朝【罗伯特】恭敬地一鞠躬。

    [我只是想看看另一个我是怎么飞的。]

    食尸鬼【圣吉列斯】些许痞气地说道,大拇指指了指天使,

    [而且……我跟安格隆也有些旧账需要算算,他上次可是给荷鲁斯和我搞了个不小的玩笑,荷鲁斯被吓地够呛。]

    恶人王未语,短暂的沉默后,他重新转头望向基利曼,嘴角带着和蔼的微笑,基利曼知道这件事已经有结果了,于是他急忙朝圣吉列斯点头,表示同意。

    大门再度被打开后关上,乐声沉寂,再度流转悠扬起来,仿佛刚刚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莫塔里安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了,作为两轮言语交锋的获胜者,他随意地品着自酿毒酒,同时没有一点回去奖励卡拉斯的念头。

    难道卡拉斯真的会认真教莫塔里安骂人的话?当然不会,他边教边骂莫塔里安来着。

    他对面,刚刚咳嗽的首逆者缓缓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这个世界真的以纳垢为美?]

    他们身旁的安格隆差点喷出嘴里的酒——怎么真把莫塔里安的这种话当真了?!难道在对面眼里他们这边真的如此不堪。

    【不,】

    莫塔里安慢悠悠地说道,

    【我们以更加恐怖与恶心的存在为真理。】

    首逆者【莫塔里安】不说话了。

    …………………………

    [马格努斯?!真是你!]

    【珞珈】睁大双目,盯着他眼前身形有些暗淡的马格努斯,马格努斯被这个【珞珈】盯地有点发毛,他往后退了几步,让康拉德挡住一点自己。

    而康拉德正在跟【珞珈】身旁,一言不发,仅仅是喘着粗气盯着他们的【科拉克斯】玩瞪眼游戏——谁先眨眼谁输。

    【……我想我是我?】

    马格努斯耸耸肩,

    【不过严格意义上,我是马格努斯的一部分存在,而不是他的全部。】

    【珞珈】摇摇头,低头深深吸了口气,当他再次抬起头望向马格努斯时,马格努斯惊愕地发现对面的眼里竟然有些许泪光。

    实际上,这边的命运线中,马格努斯跟珞珈关系极好,他们同是属于爱好和平的文化人那一类,他俩经常共同讨论信仰、知识、文化,就是不知道对面那个命运线两人的关系怎么样了。

    但看起来,或许这位【珞珈】跟【马格努斯】关系也很不错。

    [抱歉,我有些失态——我的确很想念马格努斯,我指我们命运线的那个,因为一些过错……]

    [但在这里能够重新看见他……抱歉,我无意惹怒你,我只是……]

    伟大的马格努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英勇地从没用的康拉德身后走出来,走到【珞珈】身旁,他能够感到他的接近让这一周的人都有些惊愕与紧张。

    【我理解。】

    马格努斯轻轻说道,他摊开手,

    【你只是想另一个我了,对吗?】

    【珞珈】点点头,他接过马格努斯递给他的金色鸡尾酒,细碎的泡泡在金色的酒液中爆开。

    [我原本跟他关系很好——抱歉,你介意我在这里诉说我跟他的一些事吗?]

    【没问题,】

    马格努斯挠挠头,

    【你道歉太多了,珞珈,你没必要道歉,你是一个原体。】

    [珞珈]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只是习惯了,我是众多兄弟们当中最谦逊……或者你可以说最自卑的那个,我主向我展示了太多,他越展示,我便越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我不过是想要追随完人的脚步,仅此而已。]

    马格努斯拍拍【珞珈】的肩,

    【你跟我认识的那个珞珈很像,不过他最近消失了……如果可以,你可以讲讲你跟另一个我的故事,如果这能缓解你的情绪的话。】

    【珞珈】点点头,

    [不知道你们这里是不是——但是马格努斯,你还记得我们最初在泰拉上被暴君教育的岁月吗?因为你我的定位相似,暴君经常一同为我们授课。]

    【。】

    马格努斯急忙制止【珞珈】,他猛地摆手,

    【那个,我们这里不是暴君——你能换个词代指他吗?】

    【怎么?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

    康拉德呵呵一笑,嘶嘶说道,【暴君、疯子、怪物、不负责任的父亲——】

    他还打算继续说下去,科拉克斯直接一个暗地肘击打断了康拉德,康拉德咳嗽起来,而对面的伯劳鸟【科拉克斯】则惊愕地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一般。

    [抱歉,我的问题。]

    【珞珈】急忙更正了自己的选词,

    [总之……他最初也没那么邪恶,你我当时关系很好,我还记得你问过我的问题,马格努斯,你问我,亚空间内有没有生命存在。]

    [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我记得大部分人都在嘲笑你的问题,只有我、可汗还有鲁斯没有嘲笑你,但可汗与鲁斯太怪了,除了一号,他们不跟任何兄弟们接触——

    “他”当时否定了你的回答,但我一直在认真思考你的问题,并觉得“他”其实并没有完全否定你。]

    像是想到什么值得称赞的回忆,【珞珈】微笑起来,

    [这之后,很久很久之后,我终于可以回答你的问题,马格努斯,亚空间中存在着智慧与生命——这被“他”证实了,但“他”并不允许我向你分享这一喜讯。]

    【珞珈】侧身,看向另一旁大厅内正在言语交锋的两位基利曼。

    马格努斯的脸色已经些许有些苍白了,可能想起了当年的尼凯亚会议。

    [但这个问题,与这个问题的答案,彻底启发了我主,并助力我主最终一统帝国。]

    一旁看戏的康拉德啧啧了几声,马格努斯的身形显然有点渺小滑稽了,或许他也想不到,另一边,竟然是自己的一个问题间接蝴蝶效应了恶人王【基利曼】的与混沌接触。

    而这一边……马格努斯之前也在积极接触亚空间,或许这就是为何马格努斯现在脸色苍白的原因吧。

    [你有些难受?]

    【珞珈】注意到了这一点,马格努斯急忙摇头否定,

    【咳!我只是,】

    马格努斯顿了一下,眨眨眼,独目间智慧的光芒流转,

    【我总有种奇妙的错觉,虽然你们——】

    他颔首,点了点那些迥异的同位体们,

    【虽然其他原体跟另一个自己都相差很多,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错觉……】

    马格努斯看向【珞珈】,

    【我总感觉另一个我或许跟我——没什么区别,我指性格与人品上,我总感觉另一个我跟我很像。】

    这边命运线中,马格努斯降落在普罗斯佩罗后,时常跟帝皇灵能通讯交流,也称得上从小被帝皇教育。

    这也解释了原著中马格努斯的惊世灵能电话——当你知道他是帝皇从小教的,一切便都释然了,拥有了合理解释,得以论证与说明的。

    而另一边的【马格努斯】也是由【帝皇】教育。

    他的这句话显然让【珞珈】惊愕起来,原体显然有些犹豫起来,【珞珈】支支吾吾地开口,

    [……我想你可能会比他更好一点?马格努斯,其实……]

    【珞珈】压低声音,

    [不管你们是否知道,当年泰拉上的那场灵能风暴,卷走了全部原体的那场——其实当年我跟你,也就是另一个马格努斯,是发现了马卡多与尔达的异象的。]

    [而且,是你率先提醒的我,你作为我们当中灵能最精通与天赋异禀的那个,发现了永生者们在“他”视线外的不对劲。]

    【珞珈】微笑起来,

    [这也是一种证据,这之后每当你想要争论你跟莫塔里安谁最精通灵能的时候,我就会提起这件事,同为灵能型原体,但当初只有你发现了不对劲,马格努斯。]

    【珞珈】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马格努斯不知道是不是该开口,他只能僵在原地,看着【珞珈】的表情猛地下沉。

    [但是——后面的事情我记不清了,]

    【珞珈】痛苦地皱起眉,

    [当年的事情我们所有人都忘记了——或许我主会记得,我主毕竟全知全能,我只记得我们当时去找“他”警告,按照预想,我们原本可以成功的,但是、但是、但是——]

    【珞珈】戛然止住话头,痛苦地回忆着,

    [我忘记了,我忘记了什么——但我记得……你,是你,马格努斯,你打破了你我之间的计划,你身上好像发生了某种可怕的变化——]

    【珞珈】缓缓抬头,看向马格努斯,

    [但等到我回归帝国,再度看见你时,你……你依旧是我记忆中的那个马格努斯,没什么变化。]

    所以当年泰拉上那场卷走所有原体的亚空间风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马格努斯感到自己心脏狂跳,听到【珞珈】的话,他感到大事不妙,以他对自己的理解,他希望他不是去坏事的。

    【如果这件事让你难受,我想你可以停下来?】

    马格努斯试探性地说道,感到科拉克斯明显否认的目光扫到他身上。

    他们的目标是尽可能知晓对面的故事。

    但马格努斯却觉得已经知道不少了,看起来【珞珈】也不能再问出什么,不如跟【珞珈】打好关系——他还挺怀念他们这里的珞珈的。

    【珞珈】笑笑,歉意地摇摇头,

    [抱歉,我只是想回忆一部分,时间太久了,我总怕忘记你,忘记我曾经的好兄弟,我还记得当初我们共同被“他”冷落,是你鼓励我去找他的,我因此重新被“他”赏识?]

    共同被冷落?

    马格努斯沉默片刻,难道是那个他跟【珞珈】玩比较禁忌的灵能被发现了?还是另一个【他】也被奸奇所愚弄了?

    【被冷落后……那我呢?】

    【珞珈】的脸色有点古怪,他犹豫地拉长声音,

    [你在这之后被“他”关押在泰拉之上——“他”似乎认定你有罪。]

    马格努斯感到鸡皮疙瘩顺着他的脊梁在攀爬,短短几句话,他感到自己重新走了一遍当年尼凯亚会议之后的流程。

    怎么不管命运线如何更改,他还是会被关在泰拉?!

    但奸奇是已经是被他算计过一次的奸奇了,马格努斯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总不能这一次奸奇还是去找了另一个他,然后诱导他跟奸奇交易吧?

    不会吧,不会吧?

    说好的万变之主呢?

    马格努斯想到些什么,忽然睁大眼睛朝【珞珈】发问,

    【那你记得我当时是不是独目吗?我是什么时候变成独目的?】

    独目,另一只眼是马格努斯付给奸奇的定金。

    【珞珈】眨眨眼,他似乎想起些什么,当年泰拉之上,似乎在他身旁,跟他拼命疾跑向伪帝房间的【马格努斯】忽然就闭上了一只眼。

    [你回归帝国之后就是独目,]

    【珞珈】说到,

    【但在泰拉上的时候,我记得你两只眼都是好的。】

    完啦!

    眼睛是明显奸奇风格的签约。

    马格努斯在心中哀嚎道!难道这次奸奇还是决定跟另一个他签契约?!不是!净逮着他一个薅是吧!

    万变之主有没有新意啊?!祂都被马格努斯算计过一次大的了——

    祂怎么还找【马格努斯】签契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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