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宏志把钱带回家,他娘果然吃了一惊:“让你拿你就拿?快给送回去,一只野鸡不算啥,那可是你爹认的兄弟。帮了咱家老大的忙。”

    什么鸡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啊。

    “娘,叔说了,这钱别送回去,送回去他也不要。”

    赵传薪的这位高祖母一听,就懂了。这是赵忠义在外,故意照顾他家呢。

    “忠义交了个好兄弟啊。”

    ……

    小孤山。

    占中花焦急的在厅中来回踱步。

    “还没有我那二弟的消息么?活见人,死见尸,大活人,还不只是一个两个,怎么会全都消失?”

    钻天翻子刚建绺,人手不足,所以全巢出动,不遗余力。而占中花此前告诫他要老实,所以这次行动也没通风报信,选择直接动手。

    可任谁都想不到,赵传薪胆大包天,带着两個祖宗,三个人就敢半路截杀各个持枪的悍匪。

    就连钻天翻子自己都被打了措手不及,导致团灭,更遑论他人。

    “大当家,会不会是,二爷他去找那个赵忠义?”

    “嗯?”占中花眯起眼:“你是说,鹿岗岭村的赵忠义,一个人把他们全灭了?”

    “这……”

    此人不说话了,因为显然那是不可能的。七杆洋枪,别说是一个人,就算屠杀一整个手无寸铁的鹿岗岭村,那都不在话下。

    占中花心中有些不安:“听说,辽西的杜立山,带人和俄国人干了几仗。许多绿林中人被牵连,一路往北逃。二弟会不会是和这些人碰上了,发生了火并?”

    “二爷性格火爆,如果遇上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也并非不可能。”

    “哎,再等等。不过,你派人也去那鹿岗岭村看看。”

    ……

    距离鹿岗岭村不远,有一个沟塘子,当地人称呼为马鹿圩子。

    马鹿圩子地势低洼,不适合太多人聚居。

    星星点点的有十来户人家,分布的比较散。

    马鹿圩子的东山上的矮林子间,有飞鸟惊起。

    一个穿着破了不少洞的小褂子的娃子正在用小棍戳着牛屎上的屎壳郎,忽有所觉,抬头看去。

    就见陡峭的山坡上,七八个人止不住势头,往山下滑落。

    上次他这样玩,裤子都磨的漏腚了,回家被阿娘把屁股都揍开花了。

    所以,他看着那群人的狼狈,忍不住咧嘴乐了,露出了几个豁牙子。

    那些人滑到山底,气急败坏的大骂了一通。

    然后,迈着横步,朝这里走来。

    小娃子傻笑着仰着头看着他们,为首一人,抬腿就给了他一脚:“笑你奶奶个腿!”

    小娃子被踹个跟头,趴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屋里的女人闻声,赶忙端着簸箕出来看。

    她正拿着簸箕“滚豆子”,筛选“瞎瓤”呢。

    待她看到外面七八个手里或拎着洋枪,或拿着大刀的汉子,脸色登时一白。

    但是,她还是第一时间丢开簸箕,跑过去把地上的娃子抱怀里:“狗儿,伱没伤着吧?”

    狗儿只是在那哭。

    为首汉子烦躁的抬腿:“哭,再哭踹死你个小崽子!”

    这一脚,被女人用身体护住了。

    她抱着狗儿一起摔在地上。

    牛棚那边,家里的男人跑了出来,手里拎着粪叉,红着眼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其中一人狞笑着给洋枪上膛,砰!

    男人倒下了。

    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倒在血泊中。

    然后,她用充血的眼睛瞪着开枪那人,起身伸手,挠向那人的脸。

    那人触不及防下,双手又端着枪,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挠出四道血沟,可见这一挠是有多恨!

    旁边一人伸腿,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她却恍若味觉,尖锐的嘶吼着再次起身扑了过去。

    旁边的一人猛然从后面抓住女人的头发,手里的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娘……”

    狗儿一声喊后,直接吓瘫了,嗓子吓得都再也发不出声来。

    “都杀了,先吃顿饱的。”

    ……

    刘宝贵忧心忡忡的回到了鹿岗岭村。

    鹿岗岭村本来由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平时来调解纠纷和分配资源。

    后来老人去世了,这里又没啥油水,也没大地主,所以成了个没人管的存在。原本作为hq的伊尔根觉罗家很有威望,但是自从家业败光之后,在这里彻底没了主事的人。

    刘宝贵先是找到了村里的几个老人,又伙同他们去了伊尔根觉罗·金泰的家里。

    金泰刚抽完大烟,准备眯一会儿呢。

    见一大群人匆匆而来吓了一跳。

    难不成,要造反了?

    就知道大清不会长久了,没想到这么快,哎……

    当刘宝贵说明来意后,金泰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马胡子?”金泰趿拉着鞋下地。“咱们这也有绺子,马胡子咋了?”

    刘宝贵跺脚:“还他妈咋了?马鹿圩子知道吧?整个马鹿圩子,除了眼见不妙逃过一劫的‘高丽’以外,都死了,都被一伙不知哪来的马胡子给杀了!十来户人家啊,老惨了。女人被祸害了,有的孩子被开膛破肚,家家户户都死绝了!”

    高丽是马鹿圩子一个鲜族人的外号。

    金泰吃了一惊,本就被掏空了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他喃喃道:“咋整啊,咋整啊,报官了吗?”

    刘宝贵额头青筋崩起:“报官?就大清这些鸟官,有个屁的能耐?听说有胡子杀人,磨磨蹭蹭不肯受理。那高丽把脑袋都磕破了,衙门上的大人,却不紧不慢的喝茶,说等明天再派人去看看。明天?明天人家早他妈走了!”

    金泰脸色发白,也没在意刘宝贵言语中,对大清的不敬。

    他又讷讷的说:“那些马胡子杀完了人,肯定会走吧,跟咱们鹿岗岭村无关……”

    高老蔫忽然开口:“哎,金泰啊,你当真是失了你祖上的风采。你祖上平宁夏,战西疆,一生没有败绩。你看看你,吃喝嫖赌抽,都占全了。哎,咱们走吧,不用和他商量了。”

    来找金泰是大伙长久以来对贵族的敬畏使然。

    出了门,所有人都觉得迷茫和恐惧。

    马鹿圩子距离这里并不算远,翻过两座山就是了。

    如果那伙人来这里烧杀劫掠,村里咋整?

    当他们六神无主的时候,刘宝贵忽然开口:“对,对,去找传薪,找赵传薪,忠义的兄弟赵传薪。他主意多,他肯定有办法。”

    越说越激动。

    “赵传薪,行吗?”

    “应该行,他敢自己在老鹰沟住一晚,还徒手杀了一头豹。”

    “那不一样。”

    最后,大伙还是齐齐来到赵传薪家里。

    赵传薪懵逼的看着村里有头有脸的都来了,甚至还有住着拐杖的小脚老太太也一脸凝重的来了。

    这是干啥?

    “传薪,你给俺们出出主意吧。”刘宝贵面露希冀的说。

    实在是,上次的事,给他了极大的震撼。他从来没想过,靠三个人就能团灭一伙绺子。

    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通。

    “当时,俺去衙门口看热闹,没想到事情发生在马鹿圩子。那伙马胡子要是来了,咱们咋抵挡?”

    赵传薪拄着一块板子,蹙眉沉思。全村老少就那么静静的,等他说话。

    不远处的德福也看着赵传薪,看看他要怎么解决。

    无形中,他已经把赵传薪视为模仿的偶像,一言一行都在向赵传薪靠拢。

    半晌,赵传薪开口:“马鹿圩子地势低洼,四面环山对吧?那里有两条路,一条路需要翻山,能通往城里。另一条路,翻过两座山,就能到咱们鹿岗岭村,对吧?”

    刘宝贵猛点头。

    赵传薪丢开板子,用粗糙了许多的手摩挲满是胡茬的下巴,巡视一周,看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农民。最后只得苦笑说:“如果我兄长在,还能依靠他的武力成事。现在嘛……呵呵,我可以帮你们,但是你们需要为我保守一个秘密。如果不行,这事儿我就不管了。”

    刘宝贵似乎想明白了啥,也转头看着这些村民。

    高老蔫戴着斗笠背着手,瓮声瓮气的说:“都啥时候了,还差什么秘密?你尽管说,谁若是说出去了,全村人都戳他脊梁骨!”

    “对,对,谁敢说出去,大伙一起打死他!”

    “小赵你就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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