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李若涟铿锵有力的话瞬间震住了刚刚还满是抱怨的复社成员,砍头谁不怕,但能因为这件事死了,那也是流芳百世。

    愣神过后,张溥、张采以及所有成员都开始了反击。

    “大人,你这是赤裸裸的诬陷,复社是宗经复古,切磋学问的地方!”

    “是呀,成立至今,我们可从来没有参与过党争!”

    “我们就是一民间组织,没有人做官,怎么争?”

    “大人,你不能仗着锦衣卫的身份恶意给我们扣大帽子,我们不怕,这大明还是有说理的地方!”

    ……

    李若涟听着复社成员的反击,也不生气,就这么冷冷的看着。

    好一会儿后,一阵整齐、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而来,才将群情激愤的复社成员给震住,安静了下来。

    “都说完了?”

    李若涟慢悠悠的指着靠近前台的人,问道:“本指挥使记得你们入社时要发誓的吧,你来说说你们复社的规约是什么?”

    被点到的人,先是一愣,随即被李若涟冰冷的目光给吓住了,下意识道:

    “毋从匪彝。毋读非圣贤书、毋违老成人、毋矜己长、毋巧言乱政、毋干进辱身、嗣今以往,犯者,小用谏,大则摈。”

    “很好!”

    听着背出的规约,李若涟冷笑:“有着明确除名条款的组织,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为了政治运动的一种封闭性的组织,或者说,是有可能蜕变为有政治目标的政党。”

    “如果说,在这之前仅仅是有可能蜕变,那今日闹得这么一出,意图染指空缺官职,达到掌控南直隶的目的,就已经是政党了,

    本指挥使这么说,没问题吧!”

    “有问题!”

    一道惊呼声在李若涟的话音刚落地就惊叫了起来。

    “李指挥使,我们有规约是更好的为了复社的管理,要求严格,这有错吗?”

    “其次,你说我们谋取南京空缺的官职,达到掌控南直隶的目的,这点更是不对,

    陛下在苏州府以及南直隶的十八州府都招人了,他们可以,我们为何不行?”

    “你师长没有教过你,面对朝廷命官问话时要先自报家门,就这还读书人?”

    “学生……杨、廷、枢!”

    “杨廷枢?应社六子之一?”

    看着咬牙切齿的杨廷枢,李若涟淡淡:“你倒是有点勇气。”

    “陛下在苏州城招的都是各行各业的优异者,都是有过实际操作经验的,而你们……呵呵,不是本指挥使打击你们,是真看不上你们。

    先说说粮运家田,你们分的清楚麦子和韭菜的区别吗?知道什么叫四时五令吗?

    知道如何管理仓贮、赈给、牛马、铁器、种子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你们当农官,百姓一年忙碌白费不说,还要饿死!”

    “河工与水利方面:知道分流、改道及拦蓄的措施有哪些吗?知道怎么滞洪、拦洪吗?

    知道堤、坝、护岸等措施有哪些?知道河滩治理的措施吗?

    懂勘测绘图,功料估算,管理维修,截流闭河,开新河等等技术吗?

    什么都不懂,一次洪水过后,泽国千里,良田淹没,百姓全部都要淹死了,这不是渎职,是屠杀!”m..cc

    “再说说推勾狱讼:你们能背诵大明律法吗?看过几本刑狱案例汇编?

    知道什么叫勘验检验,直取证验吗?懂什么叫以理推寻,观察五听?

    什么都不懂,搞出一大堆的疑案悬案,冤假错案,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被你们弄死,你们就是刽子手!”

    ……

    “你们以为这些都是看过几本书就能懂的?如果这么简单,人人都可为官。

    你们虽在民间,但聚众讽议朝政,指陈时弊,抨击朝臣,你们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吗?

    你们是亲身经历过,还是一直都是旁观者?

    只靠道听途说就骂骂这个,骂骂那个,满朝的文武百官都没有你们聪明?

    你们复社的口号不是务为有用,探究原委、反对空谈心性吗?怎么实际上和你们做的却是相反呢?

    如此这般,还觉得和别人一样,还觉得可以为官,还想着通过进献反贪谏言,直达天听,企图一步登天,

    你当我们锦衣卫都是白痴?历代的名臣都是笨蛋,都不如你们聪明?

    别说你们目前没有能力,就算是有能力,你们这种品性,本指挥使也会上报,取消你们的资格!”

    ……

    左一句傻子、白痴,右一句屠杀、刽子手,直接将复社的成员给骂的脸色涨红,浑身都在哆嗦。

    可他们没办法反驳,因为李若涟说的虽然不是完全准确,但至少八成是对的。

    “好,说的太对了!”

    “是呀,李指挥使所说,简直就是振聋发聩,一群书生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这回遇见狠茬子了吧!”

    “我们尊重读书人,但总觉得读过几本书就能当官了,这太扯淡了,耍耍嘴皮子,脱离实际,完全不考虑百姓死活!”

    “科举制度,有利有弊,延续这么多年了,想改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改的了的!”

    ……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复社的成员们更是羞愧难赖。

    今日之后,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脸在南京混了。

    而画舫上的崇祯脸上露出舒坦的神色,这番话他早就想说了,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借着李若涟的口说出来,太舒服。

    苏州临时招募人才算是试点,现在这招叫吹耳边风,等真正搞科举改革的时候,阻力就小很多了。

    想了想后,崇祯又朝着方家吩咐了几句,方家急速离去,再次出现时,就是在李若涟的身边。

    “传陛下口谕,张溥伯父张辅之,前南京工部尚书,徇私舞弊,维修皇宫克扣材料,本应处决,

    但念其已死,张溥受伯父蒙荫,自当承受其身前过错,着牢狱三年,以悔其过,

    张采等领头之人,非法集会,意图蒙蔽圣听,但念其初犯,牢狱半年。

    复社自今日之后全部解散,再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举,一经查证,轻则杖责一百,重则斩立决,

    今日所有参加集会之人,三年内不得科考,另明日启程归家闭门思过,各州县一年内不得开具路引,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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