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县穷,但也不是没有富有的人,虽然现在世道比从前不好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失去了信仰,城隍庙来了新庙祝,而且很有本事,城隍爷很灵的消息传开,来上香的人,逐渐又多了起来。

    毕竟这里的庙祝解签,是真的说得很准来着。

    秦流西就在城隍庙一边给城隍师父攒香火,一边带着殺元子做庙祝该做的事,毕竟她之后也得要去各处行事,又要去盛京走一趟,把他带出来了,也才好守庙。

    若是有人求签,做庙祝的总得要帮着解个签吧,这点小事,对殺元子来说,并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就是他的脑子因为曾被搜魂而变得混沌,看起来有些傻。

    为此,秦流西嘀咕了一句,城隍爷好不容易因为香火而神魂凝实一点,听了这话,就给殺元子赐了一点灵光。

    秦流西:!

    她杀气腾腾地瞪向他,自己屁颠屁颠给他攒香火都没得到这一点灵光,他倒好,给了那傻子。

    城隍爷有些心虚,道:你不是不能一直守在这里吗,你有你的路,既然他是守庙人,那给他一点灵光,才能更清明些,也才能做好这个庙祝不是?

    秦流西呵呵两声,倒没和他争辩。

    是的,她有她的路。

    殺元子一本正经地表心迹:我会当好守庙人。

    有神灵赐的一点灵光,那是比吃什么仙丹妙药都要来得强,殺元子混沌的脑子也清明许多,使得他气息淡泊平和。

    当个守庙人,足矣。

    秦流西又观察了两日,看他确实可以里里外外都能处理妥当,也放心了,先起卦寻了公伯乘的行踪。

    要想城隍庙的香火旺,那这一方水土百姓肯定要安居乐业,日子即便称不上富足,但也能不愁温饱才行,所以这南县,肯定得富起来才行。

    而搞钱,得找公伯乘这个点金圣手啊。

    他脑子活,肯定能把这个地方给弄得富足,就是做生意,也能提供不少工位给老百姓,不就能来银子了么?

    日子不愁了,才会有闲情逸致去拜拜神逛逛庙会什么的,对,这要是在城隍庙这边办一下庙会,那香火也是源源不断的了。

    不过,这老叔现在跑到山东去了啊。

    山东,海外蓬莱也在那边。

    秦流西走阴路过去了。

    公伯乘在山东临城,秦流西摸到他的位置时,他正和本地的一些商贾和两个官员会面议事,等回到自己的院落,就看到了站在苹果树下负手而立的一个身影。

    还是一身青衣,长得更高了,目测已经过了七尺了,一条长马尾垂在后背,也清减不少。

    待她转过身来,小姑娘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眉目清冽,似有什么沉淀了。

    秦流西冲他扬了扬爪子:大兄弟,别来无恙呀。

    公伯乘嗤笑出声,走过去,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还好?

    活生生的。秦流西笑了笑,和他走进屋内,问:怎么来山东了?

    公伯乘道:西域丝路那边要的瓷器不少,临城这边陶瓷是出了名的,来看货,而且,我去年在这边造了海船。对了,你三叔现在也在临城,今天正好有海船回来,他跟着赵同一道去接了。

    是有听说他跟着赵总管行商,没拖你后腿吧?

    公伯乘轻笑:他也就跟在后头喝个汤,能拖什么后腿?

    那就好。秦流西喝了一口茶,道:那个,你如今的生意也做大做强了,也做些好事儿呗。

    我可没少行善,每年捐的米粮和冬衣等物一次都没断过,哪里有灾,公馆必定会马上组织捐助

    。公伯乘瞪眼:别想给我扣个只进不出的女干商帽子。

    他生意做得大,但行善也没少,这也是秦流西说的,他所得的,也算是把别人的财富用正当手段捞到手里,拿了多少东西,不散出一些,总有损福运的。

    他是把这话听在了心里,也奉为宗旨一样做的。

    秦流西道:没那个意思,是有个地方,你着人去把它盘活了呗。

    哪里?竟然能让她亲自来跟他说,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南县。

    公伯乘一愣,道:宁洲安南府下那个南县,那里好像四处都是山多,而且我还听说有些著民还在深山,十分不好管。南县也是贫瘠,虽然和漓城同一府治下,但比起漓城,那就跟穷兄富弟似的。在南县的官员,都想着当三年县令就换地儿攒资历的。

    所以才叫你想个法子帮忙盘活。秦流西说道:你做生意的,也更清楚,现在大灃是个什么情况,你们这些富商,也更是直面那冲击了。

    公伯乘冷笑:这天说不准没几年就会变,要不我怎么会搞西域丝路搞海船,还不是要谋个后路。那家伙真逼得我等商人太紧,那不好意思了,要么去别国投名状,要么寻个英勇义军,捐资揭竿而起吧。

    所谓经济层次决定上层建筑,一个国家强不强,不是只靠有识之士管理国家,还得靠经济,看它富裕不,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银子,谈什么强国?

    如果大灃皇帝真的昏了头,把商贾往死里压榨,人家一气之下,带着银子跑路,这民生,瞬间就会瘫痪,毕竟衣食住行,哪一块不靠商贾?

    公伯乘冷道:如今已经给商会加了两成税了,这要是用于打仗或者治国救灾,那也没什么,用得值当,毕竟同是大灃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嘛。但这税分明是让那人去搞什么长生宫,那就很膈应人了。

    加税不至于让富商掏空家底,但对于一些小商人来说,那是伤筋动骨的,这两成商税是他们费了不少力气谈下来的,如果还要继续,那就不能怪他们了。

    羊毛可着一头羊薅,那这是想逼着羊发羊癫疯啊!

    秦流西拿起茶壶给他斟了茶,道:都要当爹的人了,怎到了这年纪反而火气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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