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葡萄,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

    长乐宫内一处偏殿,李云泽将手中的一串葡萄递给了面前的刘彘“尝尝。”

    神容沉稳的刘彘,接过葡萄摘下一颗,在衣袖上擦拭了下,就直接扔进了嘴里咀嚼。

    他从不担心李云泽会毒死他,因为想要让他暴毙而亡用不着这么麻烦,也用不着李云泽亲自来做。

    ‘呸!’

    刘彘嚼了几口,就直接皱眉吐在了地上。

    “又苦又涩,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谁让你连皮一起吃的。”李云泽失笑摇头“不过这东西现在的确是不甜。”

    后世的葡萄之所以又大又甜,那是因为人工干预,多年培养的结果。

    只有甜葡萄才能有机会遗传基因,不甜的早就消失了。

    “这是去年在上林苑种下的,主要也不是用来吃。”

    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李云泽示意刘彘手中的葡萄“这玩意,是拿来酿酒的。长安新城那些胡商们,带来最多的就是葡萄酒。”

    刘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葡萄酒到是味道不错。”

    此时陈阿娇从殿内出来,板着脸端着茶水放在了李云泽的面前。

    多年的圈禁生涯,磨砺了她曾经的高傲与脾气,现在做事是又勤快又干练,让人难以想象历史上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却又脾气极大的陈皇后。

    “若是不怕被下毒,那就喝吧。”

    这话一出,看来脾气还是没被磨掉太多,真真是本性难移。

    神农尝百草的时候,茶叶就已经找到了,只不过以往都是用来祭祀的时候用。

    真正流行起来,还是秦汉时期。

    当然了,在这方世界里,自然是提供了先进种植以及炒茶等技术的李云泽带动的。

    正所谓上行下效,天子喜好饮茶,自然是带动了勋贵文武们。

    而勋贵文武们流行起来之后,自然而然的就会影响到富户中产,再到平民百姓。

    而皇庄种植生产出来的茶叶,也是逐步成长卫大汉重要的一项收入来源。

    毕竟免税免的这么厉害,想要维持国家运转,自然是需要多方开辟收入途径。

    “在这儿,生活过的怎么样?”

    面对询问,神色沉稳的刘彘平声回应“挺好的,要什么给什么。平日里读书习武,耕种田地,没有烦恼与忧愁。”

    坐在一旁的陈阿娇,忍不住的跟上了一句“要什么给什么,除了活物。我们俩住在这儿这么多年,除了送东西的宫卫,还有来看望的家姐之外,别的什么人都没见过。”

    刘彘侧身,伸手握住了陈阿娇的小手拍了拍,示意她别这么急切,稍安勿躁。

    陈阿娇口中的家姐,自然就是平阳公主了。

    刘彘的同胞姐姐有三位,可除了平阳公主之外,隆虑公主与南宫公主却是从未来看望过刘彘。

    毕竟她们的夫家可不像是卫青那般对平阳公主尊重,而且还深受天子器重,不在意这等事情。

    正好相反,南宫公主的夫君是张欧的儿子张坐,而张欧又是天子的铁杆,当然不会允许南宫公主去看望废帝了。

    隆虑公主就更别提了,馆陶公主全家都败家了,丈夫陈蟜更是连命都丢了,好不容易改嫁,哪里还敢来沾染因果。

    毕竟没有了景帝与王夫人作为靠山,又得不到新帝的关照,身份又是那么的尴尬,自然是不愿意前来。

    平阳公主那是特许,是有卫青的面子做保障的。

    就算是如此,每次回家的时候,平阳公主都是会竭尽全力服侍卫青作为报答,现在连儿子都生了三个了。

    李云泽笑了笑,看着刘彘与陈阿娇握在一起的手,也是有些感慨。

    历史上陈阿娇与刘彻的金屋藏娇,生生的演成了一幕悲剧,哪怕是司马相如写了长门赋也没用,徒留一段被众多文青所怀念的爱情故事。

    现在的话,别的不好多说,可这么多年夫妻俩相依为命的生活在这儿,感情方面绝对是非常非常和谐。

    “西域是快好地方啊。”

    李云泽放下手中的茶碗,笑着与刘彘说起了张骞出使西域的事情“从天山上流淌下来的雪水,滋润温养了山脚下大片的肥沃土地。翠绿的森林连绵不绝,大小河流蜿蜒而过景色极为壮美。”

    描述了一番西域的景象,对面的刘彘也是听的非常入神,一副悠然神往的模样。

    “此等宝地,务必要掌握在大汉的手中。”

    刘彘诚恳说道“皇兄,一定要从匈奴人的手中抢过来。”

    “这是自然。”

    李云泽点点头,随即说道“我已命卫青为将军,统兵十万出长城。”

    刘彘听的眼神一亮,急忙追问“是要和匈奴人决战了吗?太好了,一定要打赢!”

    “并不是。”

    李云泽干脆摇头“匈奴人现在精明的很,长城沿线向北二百里全部放弃,人工制造出了无人区来。除了走私商之外,谁也找不到匈奴人的部落在哪儿。他们现在每年不定期的寇边,一来就是一大坨,带着掳掠去的工匠所打造的各种器械,专门袭击边境的城池据点,而且打完就走,绝不拖沓。”

    “怎会如此?”听闻此言,刘彘皱起眉头大为惊讶“匈奴人不是这种打法。”

    “以前不是,可却是被大汉给打怕了。”李云泽点头应声“以前他们还敢跟大汉决战,可每次都是大败而归损失惨重,后来就换了战术改打游击战了。”

    “大汉北地长城绵延数千里,面对匈奴人的游击战只能是处处驻防,被骚扰的很是为难。至于这等战术上的变化,据说是刘陵弄出来的。”

    “刘陵?”刘彘面露思索之色“好像听家姐说过。”

    “嗯,淮南王的女儿,逃跑去了匈奴,还做匈奴单于伊稚斜的阏氏。”

    听到这些,刘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起了茶碗喝茶。

    对于李云泽不断扫荡诸王的事情,他自然是从平阳公主那儿听说过。

    他是赞同削藩的,只不过削的这么狠,却是不怎么认可。

    当然了,这也轮不到他管,所以只好当做没听到,这个问题上没什么好说的。

    这边陈阿娇却是忍不住的说道“难道就这么让匈奴人打?不知道打回去的?”

    “当然打回去了。”

    李云泽也不生气,笑着解释说“长城军团每年都会大举出动,在塞北扫荡。”

    “问题是缺乏骑兵,哪怕是带着大量的箱车深入北地数百里,到了瀚海的边上就没办法了。行动力太差,又缺乏向导不知何处有水源,无力深入其中。”

    “匈奴人算是把袭扰玩明白了。他们在无人区里只有很少的探马来回游弋,见着大军出塞就传递消息,之后一路北退,退到瀚海之中去,就是要引诱大军深入其中。”

    “前两年右北平郡守追的深入,又遇上了沙暴。数千大军缺水迷路之下只能是抛弃箱车退兵,却是被匈奴人重兵围困惨遭失败,就连郡守都被活捉。好在他机警,找了机会抢了马匹逃回来了。”

    没错,李云泽说的就是著名的迷侯李广,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敢直接深入瀚海,被打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毕竟瀚海的所有绿洲都掌握在匈奴人的手中,就算汉军能找到几个,匈奴人也会提前扔进去死牛死羊什么的污染水源,导致无水可用。

    “难不成就只能被袭扰?”

    心有不甘的刘彘询问“就没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李云泽出言解释“这事儿的根源就在于步卒为主的兵马,行动速度太慢,给了匈奴人从容调度应对的机会。其实他们的部落分散,传递消息与集结起来都需要时间。只要能够抓住这个时间差,必然是能够打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就成了各个击破。”

    刘彘恍然点头“骑兵。”

    “没错,就是骑兵。”

    李云泽喝了口茶,随即将茶杯推到了陈阿娇的面前,示意已经空了。

    陈阿娇无奈,只好起身去为李云泽倒茶。

    “不是那种一个人只有一匹马的骑马步兵,得是一个人至少配三匹马,甚至五匹马的真正骑兵,还得有至少十万以上的规模。”

    刘彘惊讶“这可不好办,花费巨大。”

    “已经在进行之中了。只要努力去做,终究是有大功告成的一天。”

    至于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李云泽心中已经给出答案了。

    霍去病十六岁生日的那天!

    刘彘一脸的悠然神往之色,恨不得自己也能参与进去。

    不过等他回过神来,就是苦笑不止。

    自己这废帝的身份,连这偏殿都出不去,还想去打匈奴人?

    历史上的武帝,无论是如何对其进行评价,避不开的一点就是,人家是真心打匈奴,这一点是真正的毫无疑问。

    只可惜他现在只能是听着,连看的机会都没有。

    见着刘彘一脸的颓然之色,李云泽也是笑了。

    他好整以暇的问道“知道卫青去哪了吗?”

    “不是打匈奴,那还能去哪?”

    “是去打卫满朝鲜了。”

    听闻此言,刘彘面露恍然之色“原来如此。卫满朝鲜与西域诸国,乃是匈奴的藩属羽翼,先行剪其羽翼,倒也在理。”

    然后,伸手去端茶的刘彘,就听到李云泽说“平灭卫满朝鲜之后,你去那边做大王吧。”

    ‘当啷~~~’

    两声茶碗摔落在地的声音,几乎同时传来。

    刘彘与倒茶回来的陈阿娇,齐齐的摔落手中的茶碗,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云泽。

    好一会儿,刘彘这才回过神来“你,你要放我出去?”

    “嗯,让你去卫满朝鲜做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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