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书信中描述的内容在姜潜脑海里徐徐展开,隐于青山的临渊寨在夜幕中燃起战火。

    只不过,这次的战火并非因少年而起。

    一道身影立于远山之巅,长风衣融于夜幕,在冷风中猎猎作响,他刚毅如刻的面容此刻冷酷肃杀,如死神驾临。

    那个熟悉的、极具男性魅力的嗓音魔咒般响起:

    “我知道,世界之大,也许不会有人注意到一个山野村落的存在。”

    “但我不能留下弱点。”

    “如果它注定会成为我的软肋,那就由我……亲手……”

    ……

    “!”

    姜潜霍然睁开眼。

    视线重新聚焦,收敛在不远处的白色立柜……同时,他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眼前只是一间布设简洁的休息室。

    面积不大,五脏俱全,旁边的桌子上还摆放了一些塑封食品。

    这时,被他枕在背后的百变吞精兽轻哼一声,抖抖毛茸茸的脑袋,蜷了蜷后腿,继续埋头酣睡。

    原来是梦……姜潜想起来了,昨天完成两场手术后,他就被前来接洽的人员安排在这个房间休息,一觉睡到了现在。

    起身,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目光看向门口的挂钟:

    当地时间凌晨5点。

    他睡得已经够久。

    “真是夜长梦多……”姜潜自嘲一声。

    料想在这段时间里,永夜重明已经去安排灰烬重犯的押运和审理,大战刚刚告捷,很多事需要从长计议;自己跃升六态神职的消息,应该也已经传回国内。

    沉默半晌,他从道具储物柜里取出探秘笔记,翻开扉页,取出两张活页笔记纸打开来查看。

    笔记纸阅后即焚,在姜潜两指间化为灰烟。

    共两条私信。

    一条是小龙女发来的,告知他特遣行动部的核心成员已齐聚东非,正在东非守序联盟管辖范围内的落脚点,随时听候调遣。

    另一条来自于蓝君贤,话语简洁地告知他,国内对灰烬组织的清剿行动已告捷,并询问了他和忌铭的安危。

    可见大局已定。

    没过多久,更详细的情报就速递过来了。

    永夜重明瑰丽的重瞳出现在狭窄的盥洗室,通过镜面,和正在洗漱的姜潜进行了情报的同步:

    在东非行动开始不久,国内便同步对灰烬组织南北两派的总舵发起了清缴行动。

    由羽族、树族联手抓捕了北派灰烬的虚无神君,熊族、犬族联合远古部族共同围袭了妄图向北部边疆逃遁的暴虐神君。

    忙于筹备升神仪式的南派灰烬,由虫族、鳞族、深海一族联合清缴,但藏得最深的南派贪欲神君并未落网……

    而南派灰烬的另一位掌舵人毁灭老贼,则是在东非战场被捕。

    总体而言,讨伐灰烬组织的代价是巨大的,据说有多位长老负伤,地区方面险些发生不可控事件。

    但战绩也是卓著的:多地区跨国联动围剿之下,灰烬的有生力量被肃清了大半。

    除了尚未落网的贪欲神君,灰烬的主力已尽数折损,残兵败将更加不成气候,至此,恶名远播的灰烬组织已渐油尽灯枯。

    “赴冥和毁灭将在三日后由我和狄长老全程押送回国,十族至尊将亲临督察审理。”

    望着即将洗漱完毕的姜潜,永夜重明总结陈词道:

    “有关你的境界跃升,我已向总部汇报过。这次事件结束后,十族至尊必将召见你,做好准备吧。”

    这算是一种坦诚的忠告。

    可见,永夜重明并不相信姜潜对于恶魔分身缉拿两大神职重犯的解释。

    但她也不想在当下深究此事。很显然,姜潜的实力在她之上,且不久前还救过她的命。

    “好,我知道了。”姜潜表示听懂。

    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顺口问道:“仪式现场的那位前羽族权贵,也是由你押送回国吗?”

    刚刚永夜重明并没有提及这个人物。

    按理说,她不应有这种遗漏。

    果然,永夜重明沉吟一声,良久才道:“她死了,今早已被羽族的金长老接走。”

    “死了?”姜潜微微皱眉。这个时间点,死得未免太蹊跷。

    “别多想,她是服毒而亡,就发生在从尼拉贡戈山返回驻扎地前后。是我们的人大意了。”

    “那也没必要这么急着来接人吧?还是金长老亲自前来。”

    “因为她的身份,比较特殊。”

    永夜重明轻叹一声,以她独有的空灵悠远的嗓音继续说道:“真真的真,是羽族宗脉嫡女,当今羽族掌门人金奕辰的表姐。”

    “哦。既然是这么敏感的身份,又何必来做卧底呢?”

    疑点更多了。

    姜潜可不相信这位名门嫡女甘做卧底是为了使命和大义,否则她也不会被灰烬腐化得如此彻底。

    永夜重明叹息一声,道:“你听说过羽族的明暗双牌吗?”

    姜潜神情微顿,继而恢复如常。

    坦言道:“听说过,但都是些未经证实的传闻。”

    于是他把从鹿梵倪那听来的、有关羽族宗脉与支脉明暗伴生的传闻复述了一遍。

    简单来说,他所知道的也就是羽族分为宗脉、支脉两个部分。宗脉是家主的嫡系,领导者便是持有朱雀身份牌的羽族掌门人,在明;支脉是为维护宗脉利益而招募的精英,身份神秘,数量未知,在暗,其领导者持有凤凰身份牌,仅听命于家主的宣召。

    “你只说对了一半。”

    永夜重明接着姜潜的话继续道:

    “的确,羽族信奉阴阳相生之道,这些年一直在实行明暗双牌传承机制,明牌朱雀由嫡子继承,而暗牌凤凰……却并非是由完全无关的族外之人掌管。羽族的暗牌一直是由天赋极高的嫡女来继承。”

    “不是嫡女,不足以赋予信任,而如果天赋不够,则很难掌控凤凰身份牌的力量,也就失去了传承的意义。而真真的真,曾经被族中长辈甄选为暗牌传承者。只可惜,这孩子生性倔强,不甘忍受身为暗牌的诸多苛刻要求,因此被家族雪藏,送入了官方任职。”

    “结果,命运弄人……”

    说罢,永夜重明深叹一声。

    而姜潜则同样陷入凝思:羽族暗牌,必须是由天赋极高的嫡女继承?

    姐姐是羽族暗牌的持有者,那岂不是说,姐姐就是羽族嫡女……

    可羽族的嫡女为何又会流落到孤儿院,最终还被温晗辗转接回了姜家呢?

    这个问题目前仍然无解。

    比起这个,还有个问题让姜潜很是在意:

    “是什么苛刻要求,让羽族宗脉嫡女宁愿选择去邪恶组织当卧底都不肯屈就?”

    永夜重明沉默了片刻,说道:“我非羽族中人,不了解羽族内部的规矩。”

    懂了,更深入的不便多聊……姜潜见好就收,没再多问。

    ……

    在盥洗室送走永夜重明后,姜潜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坐到桌边吃起了简便的早餐,脑中则回顾着这次东非行动的前后经历。

    尤其是二刷心魔低语和天劫的经历,现在想起来,仍是一阵阵头皮发麻。

    自从恢复了情致后,他的情绪情感比从前丰富敏感了许多。

    很多令他陌生的情绪时不时纷至沓来,他需要花更多精力去约束它们,避免陷入无意义的消耗。

    但即便如此,还是难免受其所扰,为其所动。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就比如,刚刚听到永夜重明说,国内行动中有多位长老负伤,他的内心立刻升起一阵担忧,想到的是姐姐会不会有事。

    再比如,当得知真真的真宁愿做暗子,也不肯接受暗牌的传承,他的内心会产生不安。

    姜潜放下速食品的包装袋,不由得从道具储物柜取出人情面具。

    轻薄细软的面皮摊开在手掌上,没有表情,没有温度。

    如果持续高频使用这张面具,他将再次以另一种形式失去情致,变得真正冷漠无情……

    姜潜沉默地凝注着这件道具,直至永夜重明瑰丽的重瞳再次浮现在茶桌的玻璃板上!

    “出事了。”

    永夜重明言简意赅道:“西欧多地出现动乱,巴黎分站数名同事同时失联,需要特遣行动部驰援……”

    她的话还没说完,“暴乱”和“巴黎分站”两个关键词立刻在姜潜脑中锁定了一个名字:温晗!

    姜潜的“生物学母亲”温晗也在巴黎!

    由巴黎分站的同事秘密保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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